有毒!
文修武不禁皱起眉,一阵昏眩随之袭来……忽尔,身后又传来厉响!
“王爷!”
他忍着晕眩,咬紧牙关,踏步回身,脚下却不意一个落空,他整个身体不禁后仰,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坠落地下深洞……
要命!在昏迷前,他不禁苦笑,几乎可以猜测到自己将丧命于谁之手了……
星枫瞄眼看看床上躺得直挺挺的魁梧身躯,心中不免幸灾乐祸……
活该!瞧不起她的下场就是这样。
想着想着,她不禁轻哼起歌来……手中正在做的事也突然不觉得如何委屈了。
红红的火焰在她面前燃烧,一把锐利的小刀握在她手中,此时她正将刀子放入火中烤着,好像小时候在火堆旁边烤番薯一样,火力要均匀,慢慢地等着它变得微微赤红……
“绿荷,盆子准备好了没?”她一边转动刀子,一边问。
“早就准备好了,小姐。”
绿荷站在她身后,一直紧张地盯着小姐手中的那把小刀。“小姐,那把刀子已经烧得那么红了,应该可以了吧?”
绿荷见那在火焰中渐渐变成暗红色泽的小刀,不禁心悸地暗自吞了口口水。
“唔……可以了吗?”星枫皱眉反问,其实她也不确定要烧到什么程度才算好。“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吧!”
“嗯……”绿荷又吞了下口水。“小姐,还是让我来吧……”
“不,手刃他让我感到快活!”
星枫断然拒绝。此时,她美目中正发着奇光,嘴边漾着邪恶的笑容,一双眼兴奋地盯着那只肿大青紫的臂膀,似乎在思量着要从哪里下手才好。
“小姐……”绿荷抚首呻吟。她这个有功夫底子的人都怕成这样了,而小姐竟然还兴致勃勃地好像在玩游戏似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
这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高大男人自然是文修武,文王爷了。
话说文修武落入陷阱之后,很快地被救起,当然也包括那位受重伤的女子。
大夫也很快地赶来,医术高明地很快救活了那名女子,同时绷着发麻的头皮,宣布——王爷中的毒太邪门了,他无法解开……
——也就是救不活王爷的意思啦!
这下子可真、真不得了——设计机关的星枫马上成为众矢之的,金针上头的毒药是她涂的,身上一定会有解药,可救王爷。
——于是,她和绿荷就在这里了。
但,苦的是——月枫只给了她毒药,并没有给她解药啊!
月枫从不给她真正的毒药,顶多是一些无伤大雅的麻醉药,怎么这回……
唉!她是怎么也想不通的……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个大个子中了她的金针就快死了……他若真的死了,她恐怕也得跟着陪葬了。
于是二人商量用最原始的方法,先将伤口周边的毒完全清干净,然后抹上最好的伤药,然后静静地等着——等什么?
若断气了,那就是已尽了人事,也没办法,最糟的就是这样了。
若侥幸活了起来,那就必须要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神,相信这个世上确实有奇迹的存在!真倒霉!无事惹来一身腥,说来说去都该怪他!要承认她的本事、机关厉害也别急着出丑吧?害得她现在还得处理善后。想到这里,她的心实在难以善良起来。
只听,刀割生骨的声音“喀咔、喀咔”地让人心里发毛!
“绿荷,这还真有趣耶!我看等我将这些毒刮干净,在上面刻上我的大名做为留念也不错!”星枫显然是刮出兴致了。
“小姐……”绿荷翻翻白眼,实在拿小姐没办法。没心没肝!绿荷又在小姐身上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其实星枫口中说得轻松,心中可发麻得紧,脸色也比平常白了许多……
星枫专注地在刮骨上头,绿荷转过身不敢看。
而此时,她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那个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男人,额角正沁着大滴、大滴的汗水,一双星目更是痛苦地半合,眉头正紧紧锁起……
星枫只顾着烤刀割肉刮骨,竟忘了为他上麻药——
冰凉的感觉传来,异常舒服……文修武不由轻叹口气。
“哎!他醒了!”
“真的?怎么这么快?”
文修武虽未完全清醒,但仍分辨得出,第一句的喊声是纯粹的惊喜,应是星枫身边的丫环绿荷,而第二句的声音却有些迟疑和遗憾——当是星枫无疑。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芙蓉似的娇颜,秀丽的杏眼中带着深深迷惑,有着娇憨可人的熟悉,多久了?他想念这一张熟悉的容颜——有多久了?文修武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星枫吓了一大跳!没有后退,却用力地打掉他的手!
“小姐!”绿荷惊呼,马上放下桌上的汤药跑来道:“小姐,文王爷还是病人呐!”
“文王爷,您还好吧?”她担心地问,看王爷轻轻皱了下眉头,小姐打的可刚好是王爷受伤的那只手臂。
文修武深吸口气。“嗯,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了,王爷。”
“……对了,我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呢?”
文修武问着绿荷,眼睛却直盯着星枫的背影。此时他已经完全清醒,马上想起和他一起回来受了重伤的服真儿。
“您是说服姑娘?她已经没事了,大夫要她好好休息,这几天小姐要我去看过她,她的气色很好。”绿荷笑着回道。
文修武闻言不由放下了心,看看四周,又疑问道:“陈达和李桂呢?”
“啊,小姐要他们办事去了,可能要一会儿才会回来。”
“办事?”
文修武凝了眉,陈达和李桂身为他的贴身护卫,只能听从他的命令不得离身,现在自己又是有伤在身,他们理应紧侍在旁,不可能会离开。这让他不由怀疑绿荷说话的可信度。
绿荷没有心机,马上又尽责地回道:“是啊!小姐需要一些机关材料,想陈大哥他们或许跑得快些,趁王爷未醒来的空档,便请他们先去城里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这时候,在窗边的星枫好似看到什么,突然高兴地走出房门口。
文修武虽卧伤在床,但仍心有警觉,他听见外面两人的脚步声朝这房里的方向跑来——依落地的脚步轻重来判断,应该就是陈达和李桂两人。
果然,马上就听见他们的声音了,就在门外和星枫说着话。
“韦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是陈达的声音。
“谢谢陈大哥,辛苦你们了。”
“韦小姐,这东西可真难找,我和陈达几乎找遍了整个北京城,才在一个小贩那儿买到,那老头儿还敲了我们二十两银子呢,真是土匪!”
当然,这聒噪的大嗓门自是李桂无疑。
“李大哥,谢谢你啦!待会儿我叫绿荷将银两送去给你。”
“不用啦!韦小姐可别跟我这老粗客气。”可以想像李桂此时的脸必是红通通的。
“应该的。”星枫笑着回答。
文修武按捺下心中陡生的怒火,这两个人何时变得有了美女就没了主人了,枉费他以往还深信他们的忠心耿耿!
“啊!王爷不知醒了没,韦小姐,我们先进去了。”
这句话文修武自也听到了,心中暗骂:算你们还有一点良心,总算想到我了!
“你们两人刚刚去哪里了?”文修武难得冷着脸。
“禀王爷,韦姑娘急着要一些东西,我们……这……”
陈达和李桂接触到文修武冷冷的脸,感到万分心虚,不由垂下了头,他们用小指头想也知道王爷生气了。
“哦?原来你们的主人换人了,我怎么不知道?”文修武忍不住嘲讽。
他自然知道这莫名的火气从哪儿来——但觉得自己受伤醒来,不但没有受到好待遇,却见她和陈达、李桂谈笑风生,便觉得火气上升,一向自认为颇有自制力的他,一遇上她便什么也不是了……他不禁哀叹!
“王爷……”
“文王爷,是我要他们去帮我买些东西的。”
星枫忽然插上话,更用一双星目瞪着他,大有“这样不行吗?”的凶悍。
文修武转眼和她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他们是我的部下,韦小姐似乎没有资格管。不过……”
他忽然转向陈达和李桂两人,口气不再严厉,恢复平常的温和声调道:“从今以后,若韦小姐有什么吩咐,你们不得违逆,知道了吗?”
“这……王爷?”
陈达和李桂愕然相望,十分不解王爷忽变的口气,但仍领命道:“是的,王爷。”
文修武笑眯眯的,和往常一样温柔地看着星枫。
星枫却皱起了眉头——这文修武是在搞什么鬼?
嗯,她得小心点才是……
廊道上
“陈达,这真是太奇怪了,王爷为何要我们听韦小姐的话?我们是他的贴身护卫,必要时连老王妃的话也可以不遵从的。”
“呵!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这王爷的心思是很明显了……若有一天王爷娶了妃子,那我们两人是不是也要听王妃的话?”
“难道……难道……王爷他要娶——”
“没错。”
“这下完了,韦姑娘不是普通的难缠呢!王爷制得住她吗?”
“这……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一想到要韦姑娘当我们的王妃,心里就毛毛的耶……”
“……老实说,我也是……”
陈达和李桂两人相望一眼,不由无奈地齐齐叹口气。很显然的,他们对韦星枫还真有一点怕怕——
希望王爷制得住她才好……他们齐想着。
文修武的伤复原得很快,没两天就可以下床了。
而星枫自文修武清醒后,就没再去看他……对于这一点,文修武心中说不难过怅然,那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难道她仍在生气?
低头看了眼左臂包扎的伤处,模糊的印象中,似乎听见她狠心的言词……他不禁苦笑,不用她“刻骨”铭心,他早已对她不能自拔了……
她仍怪他吻了她吗——慢着,他都还没为她装哑巴的事算账呢!
在那天之后,他匆匆地赶去夏国,还不是希望让彼此有个思考的空间。让她想清楚他对她的万般真心,同时也给自己时间,让自己不在意她装哑巴这件事……
不过,想想也真是佩服她,那么多的日子,她竟能够一言不发地和他相处,可真是有耐性。文修武不由微扬起嘴角,想起那段时日也实在有趣得很。
“绿荷。”
“啊!王爷,您怎么来了……”
绿荷端着水盆正要进屋,很惊讶文修武竟在这里出现,一盆子的水差一点泼到他身上。
“你家小姐在吗?”文修武微笑问。
“在,在,我马上去叫小姐。”绿荷很快地答道。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她就行了。”
“啊?可是……可是……”绿荷双手紧抓着水盆,显然很慌张。
“怎么了?”文修武疑惑地问。
“没……没有呀!啊!”绿荷忽然灵光一闪,急道:“我想小姐现在也许在换衣服,王爷进去可能不太方便,我看,还是我进去请小姐出来比较好。”说着,不等文修武回答,她急忙往内室走去。
——换衣服?这三个字绮丽的想像空间让文修武恍惚了一下,不过他精明的黑眸可没有放过绿荷那张不会说谎的脸。
文修武拦住绿荷。“你就在这里等着。陈达、李桂你们两个也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