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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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相思苦-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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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喔!有宗老爷子在,您就不必担心了。”秋香放心了,随即转过身去对李慕白福了一福,两眼还往上偷偷打量他。“小婢秋香见过姑爷。”能让小姐乖乖成亲拜堂的男人一定很了不起,不过……
  为什么这位姑爷看上去好像不怎么伟大呢?
  李慕白抬手虚扶。“不必多礼。”
  天爷,这位姑爷是身子有病还是什么,讲话怎生这般纤细?
  “谢谢姑爷。”秋香满怀疑惑地又福了福,甫站直身子,正想再对聂冬雁说什么,后者业已随手将两个行囊扔给她,自顾自拖着李慕白进房里去,她愣了愣,忙抱紧了行囊随后跟上。
  “慕白,累了吗?要不要睡会儿?”
  “我不累,倒是……”李慕白在桌旁落坐,待聂冬雁亲手端了杯熟茶给他之后,他示意她也坐下。“什么时候要去拜祭岳母?”
  聂冬雁深感窝心地笑了。“明儿一早就去。”
  “明儿一早吗?”李慕白沉吟片刻。“不,这样不妥,我随时都有可能碰见杏夫人,所以,现在就去吧!先行拜祭过岳母之后再拜见杏夫人,这样比较合适,不是吗?”
  闻言,聂冬雁的眼圈儿顿时红了,鼻子酸得一场胡涂。
  现在,她不只窝心,更感动,她告诉他的事并不多,仅仅皮毛而已,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清楚,但他竟然能从那一点点皮毛里了解到她不曾说出口的隐情,感受到烙印在她心底深处的伤痛。
  “好,我们现在就去。”她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转首吩咐秋香。“秋香,去准备香烛,我们要去拜祭我娘。”
  “嗄?啊,是。”
  秋香惊讶地转身离去,觉得姑爷的确是有点了不起,自从夫人入殓之后,小姐就不曾再掉过半滴眼泪,就连挨了打也不吭半声,但这会儿姑爷只不过说了几句言语,小姐就红了眼,声音都哽咽了。
  确实有一套!
  “雁雁……”李慕白轻轻握住聂冬雁一双柔荑,“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照顾你,而且绝不会再有其它任何女人,所以……”他托起她的下颔,温柔地凝住她。“去穿上你最漂亮的衣裳,好好打扮一下,让岳母瞧瞧她的女儿过得很好,让她安心,嗯?”
  再也忍不住,聂冬雁的泪水彷佛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滚落下。
  “好,我会打扮得很漂亮很漂亮,让我娘知道我嫁了一个世上最好的夫婿,我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是的,她要让娘看看,娘挑错了男人,但她没有,她挑上了最好的男人。
  除夕夜吃的该是团圆饭,但这年聂府的除夕年夜饭吃不到一半就开始点爆竹,然后直接散场。
  “哪!慕白,我帮你剥虾,你快吃,不然待会儿就没得吃了。”
  “来,慕白,这烤鸭又香又脆,你尝尝。”
  “还有这鱼,慕白,好新鲜喔!。”
  “要喝汤吗,慕白?我帮你舀。”
  打从菜肴一上桌开始,就见聂冬雁在那儿忙得不亦乐乎,自己没吃上几口,好料的全都被她先行抢过去堆在李慕白的碗里头,看得其它人目瞪口呆,包括司马青岚在内。
  他并没有因为聂冬雁已成亲而离开,仍是留在聂府里过年,也许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能让聂冬雁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吧!
  “够了,雁雁,我够了,你也吃点吧!”
  “好,等我把这个蟹肉剥给你。”
  除了她娘亲之外,这辈子没见她对谁这么好过,聂文超看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杏夫人则是越看越有气。
  竟敢把她儿子最爱吃的大明虾整盘卷走了!
  “真是,有了男人就不要爹娘,女心向外这句话说得可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呀!”她冷嘲热讽地说。
  “杏姨你就不是女人吗?”头也不抬,聂冬雁专心剥蟹肉。“而且,有了男人就不要爹娘总比那种还没嫁人就忘了爹娘,还跑去男人家里死赖着不肯走的女人好吧!”
  杏夫人的脸色陡然转青,“你说什么?”老羞成怒的质问尖锐得刺人耳膜。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聂冬雁故作无知地抬起头来。“你干嘛生气啊?我说了是你吗?哎呀,你别自己承认嘛,多丢脸啊!”
  “你……”
  “够了!”聂文超蓦然大喝一声。“你们两个只要一碰上就吵个没完,这是吃团圆饭,你们就不能休战一回吗?”
  “明明是她先挑衅的嘛!”聂冬雁嘀咕。
  “我哪有!”杏夫人打死不承认,而且眼珠子一转,恶意又浮起。“好,别说我没好意,现在我就好意提醒你,你的夫婿已经拜见过我,也该让他去祭拜姐姐了吧!”
  “不用,我们回来那天拜见过爹爹之后就先行去祭拜过娘,再回来拜见杏姨你。”聂冬雁甜甜一笑。“是慕白提醒我的,不是你。”
  杏夫人面色又变,这次怒火是对着李慕白爆发。
  “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
  “他哪里错了?”不待李慕白回话,聂冬雁便咆哮过去。“再怎么样你还是继室,我娘才是正室夫人,而且娘是生我养我的人,慕白说要先行去祭拜娘又有什么不对?”
  始终默然无语的司马青岚若有所思地看看李慕白,再望回聂冬雁。
  是因为这样吗?
  如果是他,他绝不会说要先去祭拜她的亲娘,因为他想不到这层上面去,事实上,没有任何人会这么想,死人总是被摆在活人后面。
  但李慕白却想到了。
  司马青岚不觉蹙眉。为什么李慕白想得到,他就想不到?
  “你娘已经死了……”那女人活着时,她爬不到那女人头上去,现在还得被死人压在底下吗?
  杏夫人还想争胜,没想到才一句话便点燃聂冬雁的熊熊怒火。
  “娘死了你就可以进占她的位置,”她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大吼,“娘死了你也可以拿她的衣裳去改成你的穿,娘死了你还可以窃取那些外公特地送来给她作嫁妆的珠宝首饰和紫貂、黑貂、银貂三件貂皮。而你……”
  蓦而转向聂文超,继续嘶声大吼。
  “你这个负心郎,你辜负了娘的深情厚爱还不够吗?我告诉你杏姨偷了娘的首饰和貂皮,你竟然也说娘死了用不着那些东西,可你知道吗?娘之所以交代绝不可以拿那些首饰和貂皮作陪葬,是因为娘知道杏姨绝不会替我准备嫁妆,所以特意要留给我作陪嫁,但杏姨却连这也要偷得一样不剩,半枚戒指也不留给我,只剩下空空的首饰盒……”
  她哽咽了。
  “娘去世前常常拿来戴在我头上、耳上,挂在我颈子上、手上,怜爱的告诉我说那……那是留给我作新嫁娘时穿……穿戴的,那些所有的一切全……全都被偷光了,我……我只能抱着一个空首饰盒怀……怀念娘的音容笑貌……”
  李慕白默默起身将她揽入怀中,她索性靠在他胸前嚎啕大哭,他歉然地对大家点点头,然后带着她转身离开。
  好半天,餐桌上是一片令人难堪又哀伤的沉默,没有人吭声,没有人有任何动静。然后……
  “还给她。”聂文超面无表情地说。
  “老爷?”杏夫人忐忑地觑着丈夫。
  “那些首饰和貂皮,全还给她。”
  “但是……”那些可都是关外才有的名贵珠宝,中原少见,尤其是那三件貂皮,她怎舍得再还回去。
  “那是她的嫁妆。”
  “我们可以另外准备一份给她嘛!”她不甘心啊!
  “还给她。”
  “可……可是有些我已经送人……”她想蒙骗过去。
  聂文超猛地往桌上捶了一拳,铿铿锵锵的所有菜肴全混了,再如同狮吼般咆哮一声,“全还给她,听见了没有?”
  杏夫人骇了一大眺,连忙点头,“是是是,我现在就去拿还给她。”随即慌慌张张的跑了。
  而司马青岚依然惊愕不已。
  她竟然哭了!
  打从十岁开始就不曾掉过眼泪的聂冬雁竟然哭了,而且是当着所有人面前,为什么?
  因为李慕白在她身边吗?
  司马青岚静静地垂下眼眸,深思。
  那个李慕白,在那副清秀文弱的外表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第六章
  在聂府后园最僻静的角落,有一座深幽的庭苑,忘心居,那是聂文超亡妻去世前养病的居所,打从她过世之后,除了仆人定时去打扫之外,也只有聂冬雁会进去,这边摸摸,那边看看,想念娘亲的音容笑貌。
  “那边本来有个秋千的,但坏掉了……”一手抱着首饰盒,一手指指点点,聂冬雁领着李慕白往庭苑深处走去。“还有那块大石头,我娘都会抱着我坐在那儿说故事给我听……”
  尾随在后的秋香则提着一篮糕饼和茶壶,聂冬雁准备在这里待上一整天,并将所有的事统统告诉李慕白。
  “……我还曾经在那鱼池里抓鱼,被我娘骂得半死,因为那鱼池里有些地方很深。”聂冬雁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牵着李慕白进入一栋精致的小楼里。
  “哪!就是这儿,我娘去世之前,我都和娘住在这里。”
  李慕白稍一打量厅堂内的布置随即赞叹道:“岳母定然是位高雅恬然的女人。”
  “那当然!”聂冬雁得意地咧开小嘴笑个不停。“不然我爹怎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我娘偷走。”
  “小姐,这要放哪儿?”
  “放到娘房里,然后再去拿只鸡和几样菜来……啊,对了,秋香,顺便再拿一壶好酒来,姑爷喜欢喝酒。”
  片刻后,聂冬雁与李慕白来到二楼一间纤尘不染,清雅脱俗的房间,甫踏入便彷佛被一股幽柔沉静的气氲包围住,令人恍似身在梦幻中,李慕白不由自主地止住脚步。
  “怎么了?”
  “我是个两手血腥的人,只怕会……”李慕白涩然苦笑。“污染了这里。”
  “恰好相反,只有你才有资格来到这里,因为唯有你才能理解娘的哀伤。”将首饰盒放置在梳妆台上后,聂冬雁牵着李慕白来到床沿坐下。“我还想与你在这儿过一宿呢!”
  “这……”李慕白犹豫一下。“妥吗?”
  “当然妥,娘会很高兴的。”聂冬雁侧首去凝望着床头的雪白鸳鸯枕。“那是娘亲手绣的,她一直希望爹能主动来这儿陪她,但是爹从来没有在这儿睡过半宿,如果你和我能代替娘完成这个心愿,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明白了,”李慕白颔首,并拿来她的柔荑包在掌心中。“我们就在这儿过一宿吧!”
  聂冬雁绽出羞赧的笑,然后将视线拉向梳妆台的首饰盒。
  “其实杏姨并不是坏女人,她对我哥哥和姐姐都很好,他们要娶老婆或嫁人的时候,都是靠她在张罗的,因为我爹不喜欢管这种事。”她苦笑。“她只是讨厌我一个人,因为我最像我娘,而她又恨死了我娘,所以把对娘的恨意全都发泄到我头上来……”
  “恨?”李慕白低喃。“因为她是妾室?”
  聂冬雁摇头。“不,杏姨原是爹的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直以为爹会娶她作老婆,甚至双方家长都在谈论亲事了,没想到爹却先娶了娘回来,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她有多么惊怒、失望。”
  李慕白恍然大悟。“在她认为,是岳母抢去了她所爱的人。”
  “就是这么一回事。”聂冬雁点头道。“但她依然不肯死心,一直赖在聂府不愿离开,百般诱惑我爹,想着爹能收她作二房也好。可惜爹眼里只有娘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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