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召见臣妾,不知有什么事?”刘洁儿冷冷地瞧着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要不是这女人,今日这座凤延殿的主人会是她!
“本宫晓得你十分恨我,但这是天命,你爹是文官,在太平时候确实可以权倾朝野,但在非常时期,就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了,在这个时候,只有得靠武力才能保障未来。”陈芝贞挑明的说。
见刘洁儿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冷笑了一阵后又道:“本宫找你来不为别的,而是知晓你因为高月的关系触怒了太后,她不再视你为心腹,你现不在这宫里,是皇上不爱、太后不疼,四面楚歌,本宫好心,今天就指点你一条明路,让你能够在这宫里待下去。”她一副施恩的模样。
“你指给我明路?”这是在唱哪出?这女人不也视她为眼中钉吗?别说指她明路了,别一脚踩死她就不错了!
“你又想要什么诡计?我是不会上当的!”她清楚这女人是怎么阴险的取得后位的,她不是笨蛋,不会轻易信她。
陈芝贞抿笑。“你可以不信本宫,但信不信若是没有本宫帮你,你不久就会让高月那女人撵出宫去。”
说起高月,刘洁儿变了脸色,但见到皇后那阴冷的笑,她怒火更甚。
“这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但皇后是不是过度关心别人而忘了自己,你身为皇后,却大权旁落,失宠到连你那以武力取胜的爹都抬出来了,那男人还是不上你的床,一个没有子嗣又不得宠的皇后,下场如何,你比我更清楚!”她回敬嘲笑。
陈芝贞怒意涌现。“你住口!”
“我可以不说,但事实存在!”
“你!”在极度盛怒后,她逐渐冷静下来。“刘洁儿,好吧,你说的没错,咱们俩的命运半斤八两,那你可愿意与我合作同对付一个人?”她隐忍的问。
刘洁儿也沉下脸来。“你想要怎么做……”
高月在深宫内见到她爹,开心的呵呵笑着。
高琼松同样喜乐的瞧着女儿。几次见她精神不错,可见在这宫中没吃到什么苦头,这样他也放心了。
“接下来得生个皇子,这样你地位就更稳固了。”他张口说。
“皇子?”
“你别告诉爹,都做贵妃了,还没想过这件事?”见她一脸讶异,他马上竖起眉毛,扯着嗓子说。
她还真敢摇头。“嘿嘿,还真没有。”目前宫里局势未定,这时候生孩子风险太高了吧,她没这打算的。
他双眼瞪得有如铜铃般大。“怎会没有?女人嫁人第一要紧的事就是为夫家传宗接代,更何况你身在天家,皇家子嗣是何等大事,你居然不想?”他匪夷所思,气呼呼地说道。这女儿也太不懂事了!
见父亲生气,她嘟高了嘴。“爹,丰钰与我都年轻,这事不急嘛,等过些日子再说就好。”
“傻瓜,天家不比寻常人家,更何况……”他忽然欲言又止。
“爹?”她看出父亲神情有异。
高琼松抹了抹脸。“女儿,虽说爹心里一直认为你会进到帝王家,但等真正进来后,又不禁担心帝王心千万变,谁知将来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他模样越显忧心仲仲。
她明白爹的担心,自多年前她进到东宫以后,爹就没一日舒心过,如今她身为帝妃,面对的压力又岂是在东宫时能比拟的,难怪爹会为她愁眉不展。
“爹,我与丰钰的感情不同他人,我们相知多年,最后才决定相守,他不会负我的。”她坚定的说。
“嗯……爹也希望如此。”高琼松仍忧心不减。
高月蹙了蹙眉。“爹方才是不是去见过丰钰了,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一般来说,除了皇后的亲人之外,男子想进到后宫,除非有皇上的恩准,否则不得进入,而爹是由前殿过来的,那定是见过丰钰后才让人领过来的。莫非是丰钰说了什么话才让爹这般忧心?
“我是见过皇上了,不过他没对爹说什么。”
“是吗?可是近来爹时常入宫,这又是为什么?”
“还不是皇上宠你,知道你思念老爹,所以才屡召我进宫,再借机让爹来见你的。”
她噗哧笑出声。“皇上宠我你都瞧在眼底,这样你还不放心吗?”
“唉,但愿是爹忧虑太多,不过,月儿,爹只能说,你的枕边人心思缜密,绝非常人,这样的人,爹怕他对感情也是利用为多……”
高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爹,这话申璟也对女儿说过,我又何尝不明白丰钰不是常人,若是常人又怎么能稳坐太子之位二十年,又如何能顺利登上王位?但他的城府与权谋就只用在对外人上,对我,他绝不可能背叛。”她对丰钰的感情深信不疑。
高琼松毕竟是个直肠子,见女儿说得这般斩钉截铁,立即露出笑容。
“那就好,女儿若信他,爹也没什么好犹豫了,行了,就这么办!”他豪爽的拍着大腿说。
“什么就这么办?”她不解的问。
他瞧她一眼,抓抓脑袋。“没事,爹只是忘了告诉你,我就要被贬官了……”
太后四十二岁的寿诞,虽非是逢十大寿,但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个喜庆,所以皇上下令办得隆重,也顺道借机展示新帝即位之后天不太平、内外安乐之象。
“直璇,咱们走吧。”高月牵过他的手往慈寿宫的方向走。“待会见着母后,你嘴可要甜一点,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些话你可要记得说啊!”她一面走一面细细叮咛着。
年纪小小的直璇失了亲娘后,大多时候都是跟着她的,由她扶养照料。
“是不是我这样说,母后就会喜欢我?”直璇问。
“呃……是啊。”高月说得有点心虚。
事实上,他们这一大一小应该是太后最不想见到的人,就算他们再努力讨好,恐怕也无济于事吧。
但对一个小孩她又怎么说得了实话,况且说了他也不见得能懂。
“那待会直璇会大声向母后祝寿,希望她能对我笑一笑。”他天真的说。
太后见到他就会想起珍淑妃,自是十分痛恨,要她对直璇笑,这恐怕有困难,原本她是不想带他上慈寿宫的,但是今天这日子直璇若不出现不但说不过去,也会让他在宫中更没有地位,更让人看轻,因此,她才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来。
第17章(1)
申璟直接将高月带回靖王府,他身中数箭,回到府中时已陷入昏迷,靖王府上下急着抢救他们的主子,几乎忘了还有一个高月存在。
她一身狼狈,肩上的箭还插着未拔除,但她浑然不觉得疼痛,人有着大惊过后的空乏虚脱。
高月恍惚的独坐在靖王府一角,拼命回忆着方才经历的一切,想着,丰钰真有要人放箭吗?
真有下令不留活口吗?
那冷酷绝情的面容是他吗?
那明明就站在眼前,却无情又疏离的男子,是……他吗?
心骤地抽痛起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难道,他真以为是她毒杀太后的,在气愤之际才要杀她?他真不信她,连一句辩解的机会也不给她,他这是要她非死不可吗?
轻轻合上眼,泪落得更凶。
脑中蓦然想起爹对她说过的话——
你的枕边人心思缜密,绝非常人,这样的人,爹怕他对感情也是利用为多……
就连那申璟也曾警告她——
你太天真了,那丰钰绝不是你想的良人,身为帝王,在紧要关头第一个要舍弃的就是男女情爱,他若不想让天下人马他是不孝昏君,就只得要你的命!
一股无比清冷空虚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伴君如伴虎,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
她……错看他了吗?
高月惨然落泪,泪眼模糊间,感觉面前有人接近,看清来人后,她脸上绽出一抹笑。“你主子要杀我,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呵呵,莫非是得到追杀令,得带我的人头回去覆命?”她凄怆的笑着。
简容神情严肃的走近她,望着她还淌着血的箭伤,“望贵妃娘娘跟臣走吧!”
他道。
“不立即杀我吗?还是,这里是申璟的地盘,不好下手,要换地方?”她轻笑的问。
简容不言,只是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她摇着头。“要杀便杀吧,我不会挣扎的,趁着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申璟身上,这人头你就悄悄取去覆命吧,但要我走,我一步也走不动了!”丰钰要她的命,她给就是了。
高月的神情是一整个万念俱灰,百般无力。
她不肯定,简容叹道:“望贵妃娘娘恕罪,臣得罪了!”他点住她伤处穴道止血,随后拦腰将她抱起,然后迅速从靖王府消失。
一刻钟后,在一处民宅里,高月屏住呼吸,精神全集中在那双深邃担忧的眸子里。
她不懂为何这时他会出现在她面前,两行泪顺着面颊流下,她略一摆头,泪水便滴落在她满是血污的衣裳上。
这样与他相望良久后,她心火大炽的冲向那人,用肩头没伤的那只手没命的给了他一拳。
“好你个天朝皇帝,敢这样待我!”她怒火攻心。
简容与打石见她动粗,两人也不敢妄动,索性别过头不敢见皇上遭家暴,威严扫地的模样。
丰钰绷紧着下颚,任她槌打,直到见她肩上的伤处又渗出血来,他这才伸臂拥紧她的身子,不再让她伤害自己。
“等会儿再打吧,先让人替你疗伤,之后我随你处置。”他语气恳求,好似非常焦心。
“哼,你都要杀我了,还疗什么伤!”她气得全身发抖,连日来的激愤与怨怼在见到他后瞬间爆发,愤而挣开被他抱住的身子,冲动恼火的拔出自己身上的箭。
“不可!”他几近嘶吼的声音才喊出,她身上的血己喷了他一脸,他登时背脊一凛,僵住了,
“贵妃娘娘!”打石赶紧上前抱住她的腿哭道:“皇上听闻简容禀报,说您身中一箭到靖王府竟无人理会,这才冒险出宫为您带来太医以及伤药,可您这样气愤的伤了自个儿,这教皇上他……他怎舍得!”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
“那人是太医?”她方才没注意,这会儿见着远处还站了一个受到惊吓,惊恐的缩在门边的人。
打石急忙点头。“那是皇上专程带出宫的人。”就盼她能先息怒,肯让太医治伤,让主子安心。
“箭是你放的,又何必医呢?”她冷冷的转向丰钰。
他灰白着脸,只是盯着她血流不止的伤处,却一句话也没解释。
一旁的打石急了,“这箭头是钝的,您瞧,钝的,就是怕会误伤您,所以才用钝的!”他连忙捧上她才拔下的那支箭。
她瞧了一眼箭头,确实是钝的。“这是怎么回事?”她稍稍冷静下来了。
丰钰双眸还是直耵,着她的伤瞧,眼底的惊慌清晰可见。“你若肯先让太医裹好伤,我会对你解释清楚一切的。”他颤着声,极尽哀求的说。
高月怔怔地凝视他,心思纷乱不己。她看得出来,面前的他紧张不是假的,无措不是装的,看她的眼神爱逾性命……
她心软了,身子一晃,在倒下前他伸长双臂接住了她,终于将她揽进怀里后,他忍不住松了口气,回头扫了那太医一眼。
太医五十余岁了,侍奉过两任天子,没见过天子被打还软言求人,只差没跪下的场景,吓得他动弹不得,不知所措,那简容见状,只得由门边将他拎上前。
他这才用颤抖的手为高月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