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秀十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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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秀十年事-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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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易家之人,至于易风儿……”她向易三笑了笑:“你本就是我长盛城出去的人物,能有今日,我很是安慰。”

易三站起身来恭谨行了一礼。

“既然都是自家人,不妨随便一些,随意用。”

她面容静和,却让燕七这样的惫烂角色也是举止不敢有分毫散漫,双手老老实实地搁在膝上。只有冷五和春风是两个异数,一个正拿着筷子万分专注地消灭着眼前的美味佳肴,一个却是连正眼都吝于赐于自己的亲生母亲,光顾着拉着阿愁的衣袖悄悄说着话。

宴罢,江一草跟在易夫人的身后走到种植着奇花异草的园圃里。

“梁成死的真是窝囊。”江一草似随口说道。

“死得其所,怎能判以这二字?”易夫人抚着一株兰草轻轻说道。

“死得其所?”江一草叹道,“东条三那间黑牢可不是一个什么适宜的地方。”

“以身殉道,这道字便是其所。”

“好无味的一个字。”江一草无言一叹,“这个字似乎轮不到他,他甚至都没见过镇上一个人。”

易夫人沉默少许:“想通了?”

“无所谓通或不通,莫非厅上那些官员是因为想通了才准备出手对付莫言?”江一草低眉。

“莫言在京中势大,你要我如何助你?”易夫人未曾回头,顺手拿起身旁的葫芦瓢浇了浇水。

“我要符言,还有姨在京中的人手,此外这两天各处生意必须由我统管着。”江一草接过瓢来,沿着土沿浇了一道。

易夫人微笑道:“这般大风险的事情,自然应该如此。”

江一草顿了顿说:“京里的人手,我指的是翠红阁。”

“不成。”易夫人回的很是干脆,“你也不是不清楚,阁子向来不会让外人插手。就先前那几样,另外……我再让闫海儿跟着你,你指派家里的人也方便一些。”

“也成。”江一草本就是随口一试,此时看她回答的干脆,自然一笑作罢,“姨还是种花的兴致不减,难怪符言种花的手艺不错,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行其事,呵呵。”

“前厅的那些官员你要不要见见?日后你在京中做事也方便一些。”易夫人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头。

江一草似无意中向左行了一步:“我有我的打算,既然和他们走的不是一条道,见面就属多余了。”看着她落在空中那只优雅的手,微笑着伸手托住,相携往回走去。

见他二人回来,席上众人急忙站起身。易夫人从桌上拈起春风用过的酒杯,向着望江三旗一举杯:“京中事多,宋王爷能遣三位将军前来,实是我易家之幸,朝廷之幸。借我女儿杯中残酒,敬诸位。”浅浅饮了一口。

春风偷偷看了一眼母亲唇中杯沿,眼中闪过一丝惘然神色。

※※※

“仲歌莫要胡语!映秀叛逆行人神共愤之事,从而落得身败名裂,正是天神垂怒,理当此报!”

正和酒足饭饱的一干人往外静静走着的江一草忽然听到数丈外大厅里面传来的声音,不由停住了脚步,眉头皱了起来。

燕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江一草顿了顿,抬步,却没有向宅外行去,反向大厅里走了过去。送他们出门的闫海儿感觉有些怪异,急忙转身向内宅跑去。

春风和阿愁相视一眼,给冷五燕七说了声,便赶紧拉着易风跟了上去。

大厅里的杨大人正说的大义凛然时,“咯吱”一声,一位布袄裹身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门外寒风荡了进去,让那火烛顿时暗了两分。

江一草环视席间众人,盯着那位杨大人看了两眼,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来,笑道:“好一场打落水狗的盛宴,只是这狗还没下河……”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这句话顿时被几位官员听了去。众人皆非愚钝之辈,自然知道这人是在讥讽己等,不禁勃然大怒,只是心想此人无声无息地就来到此间,想来肯定是易家中人,也不好一时就发作,纷纷怒视于他。只有一直静坐在侧的礼部侍郎谢仲歌闻言笑了笑,向他举杯示意。

江一草微愕,笑道:“谢侍郎,又见面了。”

谢侍郎还未来得及回话,话语被打断的杨大人抢先喝道:“阁下何人?”

江一草冷冷盯了他两眼,忽地转身向园外行去。

众官员平日里地位尊贵,哪里见过敢对自己如此无礼之人,不由好生愤懑。杨大人见他竟岂不理睬自己,喝道:“阁下慢走!”

江一草仰首打了个哈哈,笑道:“私音不合众人听,本就不该进来看这两眼,打扰,告辞。”

杨大人一愣,试想易夫人相待自己也是礼遇有加,这嚣张的小子是从何处来的?拍案怒道:“来人啦!”

不知为何易家仆役无人相应,只有他守在前厅的两名随从闻着大人发话,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

杨安恒寒声道:“把这人给我留下。”

……

“杨安恒,十二年前御史台御史,今日户部主官,你好大的官威啊!”江一草回首看着那位杨大人,眉眼含笑,双瞳却散出一丝寒意,“十二年前梁成与你相约上书,你弃友自保,想来也是胆小如鼠之辈,如今何苦作这般激昂模样。”

杨安恒面上褚红一闪既没,咬牙道:“哪里来的蛮口污水的小贼,今日你既偷听到我们说话,为明日大事计,你可别想离开。”

那两个随从应了声,上前便欲去抓江一草。

江一草背对着众人,听着身后风声,眉头微皱。但他却并不理会,反是上前拦住了一个人,将手柔柔按在那扶在秀剑细柄上的女子手上。

他拦住了阿愁,[wrshu]却没有管易风行事。

易风从他身旁一闪而过,视迎面而来的拳风如无物,平淡无奇地抬起手来,“啪啪”两声,竟是如鬼魅般、其疾无比地赏了那两个随从一人一个耳光,也不知他这两掌是怎么打出来的。

两个随从痛唤一声,向后瘫在地上。易风扫了一眼厅间诸位官员,厉声叱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喝说不出的厉然,竟让席间诸多朝中大臣一时不知应该如何,眼睁睁看着闯进厅来的人儿施施然地走了。

谢仲歌看着仍自余怒未消的杨安恒笑道:“杨大人?”

“嗯?”杨安恒应了声,指着随从叱骂道:“好没用的家伙!”

谢仲歌低头鄙夷一笑,道:“责怪下人又有何用?难道后来进来那位您没认出来?”

“有些眼熟,但不可能……”杨安恒疑惑道。

“前些日子,难道望江那面没有人去府上拜访过?”

杨安恒惊道:“这……”心想这事情是如何为人所知的?忽又想着,望江郡居然会让大名在外的易大总管亲赴自己府上商议要事,方才尚是悻悻的表情此时又多了一丝骄意,应道:“嗯,易风来我府上说了些事情,也不知道宋王爷什么时候让他们进的京。”

谢仲歌摇摇头道:“既然才见过没几日,怎的先前没把这位大总管认出来?”

“难道先前那人真是易大总管?”杨安恒愕然道。

席间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明知方才那嚣张年轻人肯定不简单,但怎也想不到身份竟是如此骇人,竟能让望江郡中威名赫赫的易三甘受驱使。想到此节,再想着方才杨安恒那句“好嚣张的小子”,众皆噤声,心想这人确实也有嚣张的本钱。

正想着,易夫人款款走了进来,众人赶忙起身见礼。

却只听得她对着众人淡淡道:“方才真是失礼,一草这孩子就是这脾气,还望诸位大人莫怪。”

“江一草?”

这席上官员都不是目塞耳闭之辈,自然知道这叫江一草的小司兵在这京中已经闹了多少风波,一拳废神官,天香楼外破杀局,哪一件事情是常人所能为……又忽地想起这名字与易家之间的关系!

席间人谁不曾受过易家好处,谁又不知易夫人厉害之处,此时见她面上霜色渐起,心想定是因为杨安恒命随从对那年轻人出手极为不喜。想到此节,众人心生隐惧,噤声不再言语。

谁也不知妇人此时心里的想法。

其实……当她方才远远瞧见江一草狂态将现,心中好生快慰自得。

※※※

江一草今日本就心中郁郁,加之方才一番折腾,更是无名火起,平日掩在自己面上的慵懒之色再也挂不住,牵着春风冷冷向着前厅走去,守在门口的那二人迎了上来。

“外面没伐府的人。”冷五按着黑剑之柄,头转向另一侧,“就是那边来了些人。”

江一草想到自己先前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大事将临,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深吸一口气,望着阿愁笑了一下,便欲离去,却见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往这边行来了。

待走近了些,易风发现来人皆是按察院中人,不由眉头微皱,心想此时易宅中集中了朝中反莫的几位大臣,但……莫言难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南城公然拿人?

按察院众人到了易宅前忽然分开,打里面走出两人。这二人身上未着官服,从大门处拾级而上。

其中一人腰间悬剑,衣着精干,将要进门之时,斜眼盯了冷五一眼。

冷五袖角微动,直直将目光对了上去,看清来人眉清目秀,目光清澈,看似无害却总让人觉着有股莫名凶意,不由将左脚微微提前半步,露在半袖外的左手尾指微微一动。

那人与冷五寒寒目光一对,迅疾将目光移往下侧,却抗着那剑意硬是半步不让,对峙不过刹那,那人躬身行了一礼:“按察院剑手钟淡言有幸见过阁下。”

退后一步,露出一块被踩裂的青砖。

打头那位面貌极为平常的男子似不知何事,转过身来,微微侧脸与江一草对视了两眼,面上笑容一现,温和道:“两年前偶一会面,不期今日之江兄,已然名冠京华。”

江一草脸上莫名的神色一现即隐,皱眉苦思道:“敢问阁下……”易风连忙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原来是按察院的刘大堂官,难怪这大的排场,手下这强的属下。”江一草拱手行礼笑道。

刘名微笑道:“江兄亦知最近京中多事,我又不如您身有伏虎之能,只好多带些手下护身,却让您这等高手见笑了。”

江一草呵呵笑道:“哪里哪里,大堂官说笑。”

“客气客气。”

二人拱手而别,刘名忽又停住身子,回头看着冷五三人道:“且慢,三位……”望江三旗面色不变,却是暗自警戒。

不料听着这位面容平实的大人物续道:“……嗯,三位壮士请代我问候贵上,就说院中刘名给他请安了。”

易风微微一笑,识趣地上前客气一礼,也不再多言语。

刘名却还不马上进门,反是又看了江一草两眼,搓了搓手,放在鼻尖轻轻捂了捂,似欲待说些什么,却是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来,末了仍是笑笑,拉了拉双袖,入了易宅。

马车慢慢行在回桐尾巷的路上。

“方才刘名想和你说什么?”春风睁着大眼睛问道。

“一个字都没说,我又如何知道?”江一草笑着应道,向后躺去。

车厢中紧闭双眼的他双手合拢放在自己身前,大拇指轻轻地互扣着,半晌后忽然说道:“你们先回去,我要去做些事情。最近京中局势太乱,燕七回去后把弦上好,一切都听易风安排。”

无人问他去做什么,燕七闷闷地应了一声。

※※※

“古时有个叫韩非子的,曾经讲过一个故事。”

“在那时有个小国,国内有一个叫司马喜的大臣为人阴险,他与一个大臣季辛有仇,但一直没有办法去除掉对方,于是就想出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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