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脆弱的黑暗面,引发人界无数场血腥战役,让人类自相残杀,他再从中吸取更多甜美的阴霾,但梼杌不同,他拥有与浑沌相似的力量,却不欺负弱小……无关善不善良,而是他懒得欺负,他不屑与弱者动武,他情愿将时间花费在敖雍这类大尾龙神身上才更有乐趣。
但失去上官白玉,梼杌会疯掉,然后,会变得比浑沌更棘手。
一只疯狂的凶兽,不会再有顾忌,不会再心软,因为他胸口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已经死去。
月读不认为此时梼杌还听得进去半句劝阻,他拨开梼杌的爪,送出一掌,击向梼杌肩胛,梼杌咬牙接下,并在同时还他一掌。
白雾激溅,黑雾狂窜,双双都被反弹到数尺之远,梼杌肩胛被打穿,而月读的腹部烟云弥漫,隐约可见一处大洞,彼此皆受重创,但也都迅速恢复,月读恢复速度略胜一筹,当他腹间伤处复原,梼杌的肩胛仍处于半裂状态,血肉模糊,月读看见那几截细骨,那是属于上官白玉所有,很快的,骨肉包覆住它们,月读以为梼杌在伤口全数治愈后又会杀过来,便以轻烟环绕周身,准备制衡他的攻势,梼杌却转身闪人。
“梼杌,你要去哪?”月读不放心任由盛怒中的梼杌离去,难保他不会迁怒伤害沿途行经的人事物。
梼杌一掌扫向天山莲池,满池清冷泉水被轰溅四散,莲花莲叶被打成残枝落叶,月读没避开如骤雨降下的水泉,由它淋湿一身,梼杌冷冷一瞥,回得好酸:“我要去找能救回白玉的方法,而你,就在这里享受雨露清风滋润吧!”
“我说过,没有办法救回无瑕。”循着天道,没有任何办法,该消逝便要消逝,无关情理、无关道义。
“有!我可以回到过去,回到白玉还没消失之前!”一只凶兽要扭曲时空,回过去,到未来,都很容易!
“然后呢?她没消失,你就愿意放手让她回归神职?还是像之前那样,霸道地要她拖着一魂两魄跟着你,再一次魂飞魄散?”月读清冷再问。
梼杌被问倒了。
要他放手,决计做不到,要她再一次在他眼前烟消云散,他舍不得。
梼杌恶狠狠地瞪着问出难题的月读,却回答不了他。
“还有一个可行的办法。”
两人中,先开口的竟是月读,那个从头到尾都将“没方法”挂在嘴边的家伙,不然他之前说“没有”是说心酸的吗?!
“你还有办法?!快说!”梼杌飞奔到月读面前急迫地问,暂时不跟他计较他刚刚嘴硬骗他的过节。
“以定魂珠收集飘游破碎的散魂,再以强大约两魂四魄灌注其中,稳住散魂七七四十九天,只要三魂六魄相互不排斥,就能将无瑕带回来,并且解决她只有一魂两魄的难题。”月读没说的是,若无瑕接受其他人的魂魄,她就失去最纯净的仙魂,等于……她无法成仙,从此丧失了仙格,只能沦为和梼杌一般的妖。
听起来怪容易的,短短六句话而已:收集散魂、两魂四魄灌注其中、七七四十九天、相互不排斥、带回无瑕,也就是白玉、解决难题!
梼杌越听越乐,久违的笑容回来了。“你早说嘛!浪费我那么多时间在打你,好了,不啰唆,我去收集白玉的散魂先!”
咻。梼杌跑掉了,一溜烟地。
月读静默半晌,看着梼杌消失的方向,连眼都还没眨,梼杌咻地又回来。
“定魂珠要去哪里拿?”他忘了先问清楚,太心急了,一知道有方法能救她,他就忙着想尽快去做,都跑到半路才又想起没有定魂珠,就没法子收齐散魂,啧。
“定魂珠是小事,你应该先听我说完。”月读叹气,没看过这么猴急的人,就不能好好听人说话吗?
“你不是啰唆完了?!”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无瑕的散魂,飘散在天地之间,要全数收集齐绝非易事。”不是月读想泼梼杌冷水,而是梼杌一脸笑得得意,好似几日内就能将无瑕救回来一般,他必须跟梼杌说清楚,以免当梼杌了解这是件多困难的事之后,又跑到天山来暴怒发狂,打残他一池莲花。“所有她去过的地方、想去的地方,之前的无瑕,后来的白玉,她的意念四散,你必须一点一滴全收集齐,只要有缺,就算给你百颗定魂珠也没用。”
“这容易。”无论上天下海,他每个地方都会跑遍,绝不遗漏。
“若你真能收齐,我佩服你。”月读淡笑,一发觉自己因梼杌坚定想救回无瑕的决心而露出微笑,不禁微怔。他不该觉得欣慰,他在帮忙梼杌逆天,妄想逆转天纲,助该散灭的无瑕找寻生路。
不该呀……
神,不该有私心。
但他告诉梼杌的这个方法非常困难,他不认为梼杌能达成,虽然他是希望梼杌做到……然而,好难,梼杌若听罢,决定放弃,他也不会意外。
“收齐散魂,接着你必须找到强大的两魂四魄,所谓强大……例如你,例如浑沌。”月读继续说着困难之处。
“我?浑沌?你是说,我和浑沌的两魂四魄就行?”
“如果单取其中一只的两魂四魄,即便是四凶的你们,也无法维持生命,最好是一人一魂两魄,伤害最小,三魂中又以‘胎光’最佳,它代表着太清阳和之气,与无瑕的本质接近,较不易排斥。”
“我和浑沌的可以,那么穷奇和饕餮的也可以?”找上浑沌讨比较有难度,大概得拚个死活,换成穷奇和饕餮就容易许多。单论力量,浑沌与他不相上下,穷奇及饕餮那两只女性体的凶兽自然较男性体弱一些,他虽然从不欺负弱小,但为了白玉,他可以破例。
月读轻轻摇头。“穷奇与饕餮是阴魂,要镇住无瑕的魂魄,以阳魂效果更好。”
“对了,浑沌出来了没?”要是还关在钢石里,他就得先想办法将浑沌给弄出来。
月读颔首,却没再多说半字。
“我知道了。”梼杌已经下定决心,自己的那一魂两魄,什么时候要取走都行,浑沌的那部分,他就算是去抢,也要抢过来,了不起便是和浑沌大战三年五载,说什么都要得到手!
“若你或浑沌的魂魄与无瑕相斥,你就必须再找寻其他同样强大的魂魄。也许,第三个人;也许,第十个人;也许你终其一生都找不到,也许,你会被其他更强的妖魔反过来杀害,这后果,你自己要考虑清楚。”
真吵,他都说他知道了嘛,还唠唠叨叨吠什么呀?!
梼杌向月读摊掌索讨消息。“定魂珠哪里拿得到?”
月读的掌心中变出一颗剔透珠子。“我有。”
呿!早点拿出来嘛!
尾声
原来,月读没诓他,那句“若你真能收齐,我佩服你”不是随口讲讲而已,而是月读知道收集散魂是件多困难多艰巨的任务。
他以为只要拿着定魂珠往天际一举,一点一滴的散魂就会自动自发被吸进珠子里,短短半刻,珠子就会发出爆满的绿光,但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必须要亲自站在上官白玉出现之处,喊出她的名字,停留于此的散魂才会乖乖进到定魂珠中,而且……那散魂的数量,小到令他瞠目结舌。
他去上官府邸、去上官白玉时常往返的佛寺、去她捡回他的巨木下、去玉林桃源、去水晶龙宫、去繁花谷、去他想得到的任何地方,花费数日工夫跑遍,定魂珠却连半满都不到。
奇怪,上官白玉明明是个养在深闺的乖姑娘,他以为他在上官府里能收集到绝大多数的散魂,没有八成至少也要有七成才合理,那么一丁点的收获,是怎能收满一整颗定魂珠啦?!
所以,他又跑了天山一趟,去找出主意的月读吠,怀疑月读根本在骗他。
“除了上官白玉之外,在她还是无瑕时的散魂也必须收集。关于这点,我很确定我跟你说过。”月读回答,只是他没料到梼杌连如此重要之事也漏听。
才说完,梼杌又不见了,他捧着定魂珠,改往“无瑕”存在的地方……天池,收集散魂,但……妈的,定魂珠只增加一咪咪,真的只有一咪咪!
二度跑去天山,这回先把莲池里的莲花轰成烂泥再和月读“聊聊”……用拳头“聊”!
“你这个方法是拖延战术,摆明就是在耍我吧?!”梼杌逼近月读,狰狞地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告诉过你,这方法并不容易。”
“什么叫不容易?!根本就是他娘的很难好不好?!”梼杌掏出定魂珠,要不是害怕用摔的会将珠子摔破,他真想将这颗仿佛永远集不满的鬼玩意丢回月读脸上。“你看!怎么可能做得齐?她去的所有地方我都跑过,不管是白玉还是无瑕,但现在珠子才不过一半,你告诉我另外那一半我得去哪里收集?!十八层地狱吗?!”
“所以,你要放弃了吗?”月读直视他,淡然一问。
你要放弃了吗?
放弃?梼杌连想都没想过,他是很火大没错,上天山找月读纯粹为了发泄怨气。他气那颗珠子!气白玉的散魂趴趴走!气自己无能!气自己想不出来她还会去哪里!气为什么想见她一面会这么困难!
本来在发怒的梼杌冷静下来,深吸,吐气,再深吸,吐气。“没有,我不放弃。”他只是上来找个替死鬼骂骂而已,怒火不发泄,很伤身。
“你若真觉得累,放弃也无妨,将雨露清风当做她……”
“啐!”梼杌不等月读说教完,掉头闪人。
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想着还有哪个地点是他不小心遗漏的。
我带你去看鲸,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吓到。
你是说……“鲸吞蚕食”里的那种鲸?
好滑哦……
梼杌潜入海里,从上万只的大鲸中找出曾被她伸手触摸过的那只,在它身旁收齐到小小一丝游魄,他忍不住开心的笑了,拍拍大鲸的脑袋,引来大鲸的注意。
那是凤凰。
好美!
要不要我拔几根鸟毛给你回去插花瓶?
不要不要不要!羽毛在它身上就很美,千万别这么做!
梼杌跋涉千山万水,找到那只火红色凤凰,果真有白玉散魄小小一绺。
又在上官初的痴呆记忆中挖出白玉幼年时曾经与爹娘一同乘船出游,沿着水路赏遍美景。梼杌循着船行川流,一路飘到西京,在这途中得到散魂一抹;白玉四岁之前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爷爷奶奶居住于遥远的海滨小镇,那儿在几年前改建,景物全非,梼杌每一寸土地都踏过,小心翼翼不放过任何地方,轻喊着“白玉”,收回少少游魄。
接下来,散魂越来越难收集,能想到的地方越来越少,有时一整年里,定魂珠中的魂量完全没有增加,就连上官初都幽幽叹息,哀哀说着不知道他有生之年是否能再见爱女一面。
“老爹,在你死前,我一定让白玉回来替你送终。”梼杌总会这么坏嘴地安慰上官初,然而,这句话他已经说过十次以上。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方法会失败时,只有梼杌还很有信心。
他不放弃,绝不让白玉就这么消失掉,她还有那么多的心愿没达成,他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要给予她,他还没有疼够她,她还没有爱够他,怎能什么都没说就不见?
他不放弃!
他每天拍着黑羽翼,漫无目的拿着定魂珠寻找散魂,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处城市都不放过,收集到魂魄时,他可以高兴一整日,空手而归时,他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