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错了吧!艟艟蒙住自己的理智,如此地劝服自己,她眼中的尔霄遨总是无比地柔情,面对她,他的睑上从没一丝的不悦,但照片中那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男孩,却明白地表现他的愤恨。
艟艟无意识地翻面看了拍照日期,距今十九年前,离她出生的日子只有五个多月,那时候的她还在娘眙里,尔霄遨却已是经历一身的风霜。
“遨,莫怪你会忘。”艟艟凝视照片,喃喃自语道:“把过去彻底忘了吧!你已经有我了,让我弥补你曾失落的,把过去忘了吧!”
她的心为尔霄遨惨澹的童年而疼痛,如果可以,她愿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幸福交换,只愿他的过去能多一点欢笑。
将木盒阖上,艟艟不愿再看另外几份文件,她知道这盒子决计不会出自尔霄遨的收藏,见它尘封的程度,足知有许久未开启过,悟出这细节,又引起了她的好奇。
但她不会当面问尔霄遨,已经了解他的痛处何来,她不忍再勾起他分毫的不愉快回忆,如果过去是痛苦的,那就不该去深究,更何况她深爱尔霄遨呢?
心头的沉重压得她无力起身,在地上呆坐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暮色渐浓,凉意阵阵,拂得她的脑袋一清,才从冥思中醒转。
完了!遨快回来了?艟艟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将木盒放回原处,匆忙间,她险些忘了不能留下手印,还好盒面满布的灰尘提醒了她。
待一切恢复原状,她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窗门爬回隔壁阳台,为求保险,她三步作两步地跑回房去。
洗了把睑,确定睑上没有残留的泪痕后,她对镜子作了个鬼脸,深怕自己的表情太僵硬,让尔霄遨看出什么不对劲。
自嘲一笑,她出门奔下楼去,不顾佣人们错愕的眼光,她扑进刚进门的尔霄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她热切地吻着他。
“怎么了?”尔霄遨宠爱地盯着气喘吁吁的她,一只手臂支撑地拥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为地拍背顺气,举动看得出全然的呵护?
嫣然一笑,艟艟仰着美丽的小睑,晶莹紫眸眯着笑意翩翩,真有诉不尽的绝灵动人,“人家想吻你嘛!不行?”粉嫩小嘴噘起。
“行,我乐意得很。”尔霄遨俯首又是缱绻一吻,道不完的浓情蜜意,不知何时方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得很——天不荒,痴情不了。
第六章
吃饭时,艟艟的眼睛一直不离尔霄遨,那神情仿佛是直到今日才看清了他,真正地认识了他,不过这却不影响她对他的喜爱,反而因为了解更深,更爱他了。
“艟艟。”尔霄遨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没有人用叉子来舀汤的。”
“吓?”艟艟这下才发现自己失态了,难怪刚才嘴里空空的,她想着不禁又羞又恼地低下头,只差没埋到汤盘里头去。
尔霄遨不忍再度纠正,只好自己离座,走到她身后,抬起地红透的小睑,手靠着椅肯,他倾身在地耳边轻声说着:“吃饭不要胡思乱想,否则会消化不良,即使心不在焉,餐具也要拿对,想想,要是刚才在你手上的是刀子怎么办?”
“毁容喽!”耸了耸肩,艟艟顽皮地笑着,吐了吐半截如樱瓣般的小舌头。
“还敢笑。”尔霄遨轻敲了下她圆润的额头,对她的顽皮稚气没辙。
艟艟娇声一哼,耍赖地偎进他的臂弯,侧首凝视他如刻画般的俊挺睑庞,紫眸不禁黯然,伸出纤手抚摸他扬笑的嘴角,还好,她看得出现在的他是快乐的。
执住她的手腕,尔霄遨亲吻她柔嫩的掌心,呼出一口轻叹。“艟艟,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今天晚上的你很奇怪。”
闻言心中一惊,艟艟掩饰自己的想法,故意看进他深邃的黑色眼眸,以示自己的无辜,伸开自己的手掌,开始数道:“睡觉、吃饭、闲晃、胡思乱想,就这样而已嘛!”
“想什么?”尔霄遨追问。
“想……”艟艟一时语塞,继而娇俏一笑,“就是女孩子的白日梦嘛!有什么好提起的。”
“有我吗?”
艟艟看他一脸不正经的调侃样,偏不愿如他的意,“没有,只有我和我的小孩。”
挑眉见她盈盈笑脸,尔霄遨佯装认真地问道:“喔?那小孩的父亲呢?”
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艟艟撇了撇巧菱似的嘴角,不在乎地说道:“他工作忙。”
一阵笑声从尔霄遨的喉头震荡到空气中,艟艟的话锋拐个弯骂回了他头上,因为今天下午没陪她,“这样就把孩子的父亲踢出局?”
“唔……”艟艟装模作样地深思了一会儿,尔后小睑一副大赦的既往不咎的模样儿,“念在他还会回家陪我吃饭的份上,就饶他一次。”
“多谢你大人有大量。”尔霄遨对她的可爱是又怜又惜,笑意不住地浮现在眼梢。
“你臭美。”艟艟灵巧地从他的怀里溜出,送给他一个鬼脸后,头也不回地跑出餐厅。
尔霄遨亦趋步随地而去,但游戏似地放慢脚步,怕她在前头一急会跌倒,但也不愿太慢而扫了她想玩的兴致,用心良苦之深,足见情痴。
艟艟跑到院子,绕着小湖躲避着他,天色已晚,繁星满空,一轮皎月因此更显生色,她在湖的另一端驻足,笑容里有股绝尘的淘气,像个刚从水光莹潋间跳出的精灵。
她是个无论何时何地看,都会美得令人忘却自我的女孩,在暗夜里,她就是光:永远能吸引入的注目,尔霄遨也停住脚步,陶醉在与她的对望中。
艟艟对他的反应不解,笑里乍现无邪,但那只是表面,她开口说道:“不跟过来?那我要跑更远喽!”伸出纤细玉指开始数声。
“不要。”尔霄遨急叫,再过去的景观是一片桦木林,白天时是一处绝佳的散心场所,但一入夜便成了会令人走丢的迷宫。他飞也似地到她身边,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不许她再有任何的不安分,“没有我跟着,不准你乱跑,尤其是晚上。”
“那我岂不像囚犯?”柔若无骨似地依附在他身上,让艟艟娇纤的体态看起来更加细弱。
凝睇她精致眼眉间笑意盈然若朝花水露,尔霄遨深感骄傲地笑了,他拥有怀中这个受天眷宠的小女人,也暗暗恐惧着,如果他对她的宠爱不够深,会不会让上天生气,使他不能再保有她呢?
上帝给了他袍最完美的女儿,呵护她是他的使命,宠她是理所当然的。
“我用整个世界囚住你,这个牢房够大了吧!”尔霄遨细捆欣赏月色下的她,再皎洁的月,也都被她两弯淡笑紫眸比下去了。
艟艟满意地一笑,明白他的意思:天涯海角,有他相随。对爱情再贪心,有他这句话也就足够了。
挽他的臂,艟艟和他一起沿路走回去,眼角瞟到远方有灯光的花房,隐约可以见到许多娇嫩的花仍在里头盛开着,她抬头向尔霄遨道:“以后教园工试着把一些花种在屋外,好不好?”
“为什么?园里不也有属于自己的花吗?”尔霄遨不懂她为何如此要求。
“那不一样嘛!”艟艟撒娇地说。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出到底两者有何不同,但她就是一直不喜欢温室花,总感觉它们太脆弱了。
“好。”尔霄遨顺她的心,“先从你那艟新盖的别墅动工,小规模容易看得出成效。”
艟艟笑着点头,“这个周末我们去那里度假好不好?”她睁着晶莹的双瞳,诉说着她有多么渴望。
“好,顺道验收上次改建的成果。”和艟艟相处,尔霄遨的措辞很少用到否定的语句,总是尽自己的能力满足她的所愿。
“嗯!”艟艟兴奋地点头,小脸漾着孩子气的笑容,嗓声清嫩如莺,轻语着赞同的答应。
尔霄遨明白从小被宠着的她还未完全成长,他想或许这稚气就永远留在她身上了。不过也增添了她灵美的气质,和一种难安分的活泼,直教人想守护一生一世。
“艟艟,先别跑。”尔霄遨制不住蹦跳的艟艟,一下车就被她拉着进门去。
“主人、小姐午安。”一进门就见两名上了年纪的男女守候着。
艟艟见状疑惑,回头问尔霄遨道:“遨,他们是谁?”
尔霄遨顺势将她一揽在怀,俯首细语告知道:“他们是平常打理这房子的夫妇。 ”话毕旋即抬头向那对夫妇说道:“下去吧!没有吩咐别到前院来。”
向来都是尔霄遨掌理她身旁的大小琐事,所以她毫无意见地看着两名夫妇退下,反正只是来度个周末,人杂反而坏事。
“遨,人家肚子饿耶!”艟艟腻在他的臂弯里,睁着无邪的紫眸望向他。
“还敢说呢!刚刚才睡醒的人不知道是谁哦?”尔霄遨笑睨着地气鼓鼓的脸蛋。
“始作俑者是谁?”艟艟脸红地娇哼了声,噘起了樱红小嘴道:“是谁让我到早上才睡的?”
“好、好、好!”尔霄遨投降,“我知错,可以了吧!”长臂不禁忘情地圈住她,心痒难耐地吻着她雪白的纤颈,以安抚自己的冲动。
得逞一笑,艟艟恰然地享受他的爱抚,反正她已经死心了,尔霄遨是天生的王者,就连爱情也是,只有他来保护她、宠爱她,根本不容许她颠覆角色,既然如此,她就好好当个被宠的女人吧!
“艟艟。”尔霄遨埋首在她散着香气的秀发问,沙哑道:“你当真不先举行婚礼?”
“不要。”艟艟一撇小嘴,故意对他皱起两道漂亮的眉毛道:“你说过要让人家过足瘾的嘛!”
婚前的亲密关系总带点罪恶的快感,艟艟明白尔霄遨心疼她的身分会委屈,但她可是半点都不在意,戴着他给予的戒指,也带着他的爱,身体彼此渴望与持续连系着,婚礼随时可办,何须急于一时。
“算我服了你。”尔霄遨不再提,他知道自己凡事为她办得太周全,婚礼只须一声令下,便随时可以办得隆重庄严,她根本就毋需费半分心思,也就理所当然地不放在心上。不过谁教这辈子他要定她了,“到院子去,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尔霄遨手提大型野餐篮,揽着她的肩走到日光室,推开一扇和院子相通的玻璃门,进入一处自成格局的院子。
那院子说小其实也不小,面积少说有千坪,种植深深浅浅,十数种颜色的玫瑰,经过各家的设计,形成一副梦幻似的景致,品种改良的结果,已过了季节仍见处处花朵盛放。
漆白的花纹栏杆攀着修剪有致的藤蔓,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再过去便是一片私人森林,不过从园里只能见到接连的绿色树梢。这玫瑰园分明是以世外乐园的概念搭建的,用遍野的绿来围绕万紫千红,园中央有小片空地,两座并肩而建的秋千摇篮,更添几分世外桃源的氛围。
艟艟总是得到尔霄遨给她受宠若惊的喜悦,但她仍为每份喜悦而惊喜,就如现在,她睁着紫眸不敢相信眼前的礼物,“遨,你……”
尔霄遨疼爱地笑了,“你说过想将花栽在屋外。”他捧起她的小脸轻吻着。
“可是才几天……”唇的空隙被尔霄遨逮到,他夺去了她想发出的声音。
稍微得到满足后,尔霄遨才松开一点拥抱,“没错,但办到了。”
艟艟不由得心生佩服,兴奋地拉住他的衣领道:“下次换兰花好不好?”
闻言尔霄遨心中不禁叫苦,大规模在室外植兰会累死人哦!但他仍笑道:“好,有机会的话,我会设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