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下去,于惠,今年刚从美院毕业,攻读室内设计,为人生性孤僻,高傲、直率,因此甚少人缘。
于诺,今年大一,是个名副其实的闯祸王,老师同学都退避三舍,躲他就像躲瘟疫似的。
于颖。是某所九流中学的高一生,在校内是有名的“草包美人”,皆因她的外表跟她的内在美实在相差太远了,思想亦单纯得有点白痴。
于夫人,一个将近五十的妇人,甚少在商界上露面。
全家上下没有一个有出息,叫她嫁到这样的家庭,倒不如叫她死了痛快。
都是叫于信的那个臭男人,没骨气、靠女人,以前听说他的事,她会为他感到可悲,堂堂一个大男人,让人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柄,居然还可以不当一回事。现在,她为他感到可耻,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自尊,而最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犯着她。
这个男人实在大可恨了,应该拿去大卸八块,扔到深山喂狼!
“小姐,我是‘文航’的文经理,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于经理。”
昨天她已想了一整晚,决定来个速战速决,她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个无谓的人身上。
“文经理,请跟我来。”秘书亲切地带路。
“文经理,请进!经理,文经理来了!‘
“嗯,出去吧!”工作中的那个人头也不抬一下地吩咐。
那秘书转身出去,留下文晴硬生生地杵在那里。
文晴冷眼打量着不远处那个人,他是存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吗?
十步来远的办公桌上,小山似的公文堆满桌面,连写字的地方都没有;面文件中那个人,十足一个大忙人的样子。他的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衣领敞开,衣袖卷在手臂上。他不时翻翻这个文件,又不时看看那个档案,一时在这份计划书上画画写写。一时又在那份资料上圈圈写写。
文晴向天花板直翻白眼,他做门面功夫可真到家,难怪父亲这样眼光如炬的“老狐狸”也被他骗了。
“于经理,可否占用一下你的‘宝贵’工作时间,跟我谈谈呢?”
文晴这句话充分利用了音乐原理,声音有强有弱,有高有低,有快有慢,目的是让那些要是没有白痴的人也听得出个中的讽刺童味。
于信自认不是白痴,所以他抬了头,一个短发的女孩随即跃人眼帘。
“真对不起,我是忙过头了。”说话的同时也开始打量跟前的女孩。
她的气质跟他那两个温顺又刁蛮的妹妹截然不同。她自信、轻狂、桀骜不驯,对于他更是显出极度的不屑和轻篾。
她有着初涉世事的直率与坦荡,在于信打量文晴的同时,文晴也毫不羞涩地打量他,没有什么特别,眼是眼,鼻是鼻,既不俊也不酷,一点性格都没有,这副德性,怎么靠女人生存。
“你是文晴吧!我是于信,你好!”
于信礼貌地伸出手,文晴望也不望一下,自顾自地坐下来。她存心是让他难堪,是他无礼在先,叫她怎么不还以颜色在后呢!
于信不怒反笑,也坐下来说:“文小姐,请问有什么事要谈呢?”
文晴莞尔一笑,开心道:“家父十分欣赏于先生你,你想必一定是位有气节,有才干的志气青年。”文晴不断往于信头上戴高帽,目的不就为了让事情顺利完成,为了这伟大的目的,文晴不惜委屈自己的良心。
于信只是笑而不答,好像在等待文晴话中的重点。
“所以呢!我想请于先生向家父提出退婚的要求。”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于信说话了:
“因为我能干有气节,所以要提出退婚?我不认为这个因果关系成立!”
“如果你真有才干,你不用答应我父亲提出的额外条件。”
“如果我真没才干,以令尊的精明,他不会一时失策将他一生的心血押在我身上。”
“那外边的流言你怎么解释‘”
“我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
“空穴来风必有因!”
于信低头,沉默了一阵,又说:
“我知道一时之间要你推翻一直以来对我的想法的确很难,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我不想浪费时间去认清一个已经澄清的事实。”
“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证明我有能力照顾好你、给你幸福的。”
“哦,谢了,我并不需要。如果学会独立最终的结果还是要人照顾,那干嘛要学独立。”
“你对我没信心?”于信肯定地同。
“你以为我应该对一个只顾自己利益,不顾他人生死的人抱有信心吗?”
“我承认,在你看来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但对不起,我必须对我的家人负责。”
“哇,听起来好伟大哦!可这是你的事,你干嘛拉我下水。在这件事以前,我们根本不认识。你说,你为什么要我牺牲我的终身幸福来挽救你的家人?”
“就凭你父亲!令尊是一个目光如炬的人,他既然看上了我,那我必定有些过人之处。”
文晴为他的自大骇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怪兽,这人简直是无药可救。
“于先生,其实我从未奢望过自己的丈夫是怎样有能力、怎样独当一面、运筹帷幄,但至少他不是极度无能兼眼高手低的自大狂,所以,我是不适合你的,你另觅‘贤妻’吧!”
她已经善心大发的了,到这时候还为他那所剩无几的自尊心着想。
于信沉思不语,久久才眨眨呆滞的眼,开口道:“我还是要娶你!”
文晴听罢,怒气一下于急窜胸口,她不顾良心的责备,跟他大费唇舌,结果还是一样,那她还客气什么,当下忽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于信怒骂:“你这冥顽不灵的家伙,不,你筒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以为你这副德性配得上我吗?你也不回去照照镜子。”
文晴声嘶力蝎的吼着,怒不可遏地喘着气、咬着牙,活像要将眼前的“东西”生吞活剥,进而碎尸万段。
于信仍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死相,眼中有着惊讶,仿佛在说:“河东狮吼的声势确实非凡,闻名不如见面。”
天!他这些动作无疑是火上加油,文晴的怒气由胸口一下子直冲脑门,牙齿咬得“咯咯”响,脸色由红转为铁青,颇有火山爆发之势。
“文小姐,别那么激动。”于信忙帮她灭火,“我们在这里斗气也是于事无补,我们不要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们……”
“斗气?无关紧要?”文晴一宇一句地重复着于信的话,脸色由铁青转为绿,阴森恐怖。
“别人的幸福在你眼里是无关紧要,你这人也太没心没肺了,筒直是猪狗不如。”文晴狠狠扔下话,愤然转身,直奔门口,对着这样投心少肺兼没自尊的人多一会儿她也受不了,正当文晴要伸手去拉门把,手还未够着,门突然弹开,站在门前的文晴猝不及防被撞个正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退两步,屁股着地,再顺势来个四脚朝天。
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快如闪电又一气呵成,看得于信眼都直了,这世界怎会有这样滑稽的场面,实在太爆笑了。下一秒,于信已笑得瘫在沙发内了。
“怎么……怎么这样……实在……实在大好笑了……”
于信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眼泪,笑不成声。
破空而至的爆笑声冲击着她的耳膜,令她不能思考,直到有人将她抱起来安放在抄发内,她的意识才渐渐复苏,刚才骂了他,跟着很生气的走,走到门口处就……就……文晴当场晴天霹雳,他……他见到了全过程。
天,她想死,她不要活了,长这么大,从未试过这么糗的,惟一的一次,居然被生平最恨的人碰个正着,他……他刚才笑得好恣意,好狂妄。
一意识到自己一世英名尽毁,强烈的自尊心,遭到践踏,文晴的泪水就好像山洪决堤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死去活来,天地为之色变。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听到有人在你办公室里骂人,我以为她骂你呀!就迫不及待地冲进来,哪知会弄成这样,哥,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于诺哭丧着脸,对于信又是鞠躬又是哈腰,生怕有那么一点不诚心,哥不原谅他,谁叫他这辈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大哥,哪怕他眉头只是轻轻一皱,他也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唉,怪不得于诺忘了谁是受害者。
此时于信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于诺,他最关心的是文晴的伤势。
见哥不理他,于诺懂了,当下就蹲在于信面前,用最可怜的口吻哀求:“哥——你就原谅我吧!我下次不会这样了,相信我,这次我真的没心的。”
“我……知道……你真的是……无意的。”
文晴忙不迭的一句话,令于诺的脸“煞”一声变成了个红柿子。
于信看着弟弟千年难得一见的神情,又看看怀里正在痛哭的文晴,莫可名状。
今天是怎样莫名其妙的一天,首先是他被骂得狗血淋头,再者就是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河东狮,摇身一变成为我见犹怜的小女人,最后就是这个厚脸皮的弟弟,为一句不像骂话的骂话而脸红。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于信感叹。
等文晴渐渐从痛苦的深渊苏醒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拐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此时,正有十多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每个人脸上都是高深莫测的笑容,看得文晴脊背发凉,赶快躲进于信的怀里。
她当然是没有忘记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个“熟”人作挡箭牌。
于家的上上下下,一见到文晴柔顺地依进于信的怀里,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真是绝配!绝配!
想当初,得知文远扬要儿子娶他那唯一的女儿作为出资帮“衡氏”的条件时,于夫人忧心忡忡,天知道那女人是什么牛鬼蛇神、鬼魅魑魉,连她至亲的父亲都将她赶快出让,样子怎样且不说,可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多少有点脾气。于惠和于颖在家也是大小姐惯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争执,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于家想不家变也难,又或是她仗着他们家的恩人,就横行无道,欺上压下,连于夫人这把老骨头都不放过,那到时候也真不是“凄惨”两个字可以形容,你说,于夫人能不担心得坐立不安吗?
但今日一见,于夫人真的放一百万个心了,未来媳妇的样子美得像天仙下凡不说,就看她柔顺的样子,根本跟那些对老人家呼来唤去,对小孩百般欺凌的千金小姐扯不上一点儿关系,能有这样的媳妇,真是睡着了也会笑醒。
明天一早,她决定举行大祭,多谢于家历代祖先的庇佑,请方神佛显灵……
“晴呀!哦,你不介童我这样叫你吧!我想你是不介意的,大家都快一家人了!”于夫人毫不理会文晴错愕的表情,自圆其说:“我是你未来的婆婆,你就叫我伯母好了,如果你嫌不够亲切,你可以叫我‘妈’,我更喜欢。”
“妈,你别吓坏人家!”于惠责怪母亲的急性子,不过也难怪,未来嫂嫂看上去那么让人讨喜,连她也想叫她一声“嫂嫂”。
“嗨,姐姐,我是于颖。”于颖硬生生地挤开母亲,坐在文晴身旁,迫不及特地介绍,“晴姐姐,你有什么嗜好的,听音乐?看书?打网球……”
“你走开啦,”于诺拎小鸡似的推开于颖,“你以为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