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将捂在自己口鼻之上的湿布,全都伸手给扯了下来,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来人,叫上十几个军校,分头带着这群百姓们,去往城内那些富户人家之中投宿。让他等都好好地休歇一晚,明日兴许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如果,要是那些富户人家,尚不增离开自己的府上?并且拒绝百姓入内安歇?就说是我下的军令,凡有无故拒绝百姓入府者?则一律将其视作八旗的探子。”唐枫板着脸,对着手下的军校吩咐下来。听见这位东北军主帅的这一道军令传下来,顿让手下的军校们为之惊愕不已。
倒是那群百姓们均为此感到欣慰不易,本来,因为支持东北军守城,将自己的家都给拆没了,所有的木头和砖石以及瓦块等,全被运抵到城头上来。如今,夜晚即将来临,虽然是夏夜,但这雨说来就来?到时候却让众人上何处去避雨和睡觉?所以这道军令一传下来,倒是颇得百姓的人心。
百姓们立时有说有笑的,随从与那些军校顺着马道下城而去。过了一个时刻之后,只见有不少的城内富绅们,坐着马车或是乘着轿子到了城墙下面,急三火四的这便顺着马道急急忙忙的就奔了上来。可还不等这些人一脚踏上城头,却早被守在马道头上的东北军校们,将其给拦了下来。任其是哭诉也好,是威胁也罢,即便拿出银两打算贿赂与东北军校?东北军校倒也坦然自若的将之收了下来。可若想就此过去,去找那位东北军主帅来告百姓们的刁状?那是绝对不可以的,依然是不由分说的将其给拦挡了下来。而这一手,令这群城内的富绅们,真是有些感到哭笑不得。想要开口对这群拿了别人的钱财,却不肯为他人办事的军校骂上几句?可就见这群军校,将一只手紧紧扶把在腰刀的刀把之上。看那意思,如果再敢在此地啰嗦几句?或者是骂上众人几句的话?那这群军校很有可能要给众人一个教训。
一时间,众富绅是进退两难。如今在要告百姓们的状,似乎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可若就这般折返回去?心内却是还有些不太甘心。正在此时,那位东北军主帅却是轻轻踱步到了马道边上。对着那个为首的军校开口问询道:“这些百姓缘何还不离去?可是因没有寻到人家?能够将其好好地安置下来么?”而唐枫没曾开口说话之前,早就在远处听到了,这帮人到底是因何事在此处吵闹不休的?如今走过来,只是不想与这些人之间,闹得过僵罢了。
所以,这才故意的用百姓来开这个话头。如果稍稍明白事理的人,听到这位东北军主帅如此一说,干脆就转身离开此地。回去再忍上个几日的功夫,一切也就都过去了。回头来,还能在这位东北军主帅的面前讨个好去岂不是好?而那站在众人头前的几个富绅,却是一眼就辨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正是东北军里的最大的官。他就是那位东北军队的主帅,如今他既然能过来,这件事情想来大概也就好解决了?
还不等这几个富绅开口,将这件事情对着他详述一遍?却见那个把自己等人给拦下来的军校,却是转过身,将这群人的来意,对着这位主帅从头至尾的讲述了一遍。就见这位冰雪城主听过之后,反而是走到了几个人的身旁,对着为首的那个一脸胡须的富绅开口询问道:“他口中所讲述的事情可是属实?”这个富绅忙不迭得点着头,口中回应道:“回将军的话,这位兄弟所讲的是一点不差,还望将军能为我等做主,将那些穷鬼赶出我等的府上。到时候,我等定会对将军有所报答。”说完之后,一只手就向着自己的袖筒里摸去,显而易见是打算摸什么东西出来?
“哦,既然如此,那倒也好办得很?本城主可以让他等离开你等的府上。只是,你等真的不后悔么?”眼瞅着这位冰雪城主说完这一句话之后,面上却是带着一种玩味的神情,盯着眼前这些富绅的脸。“哪里能?城主如此为我等考虑周详,我等又岂有后悔之说?诸位,你们说是也不是?”把头的这个富绅说罢,转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问道?“哪里能后什么悔?我等对城主尽都感恩不尽,城主今后如果缺少军粮?我定会主动捐出一马车来与东北军弟兄们。”身后的那些富绅们,一时是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都是表示自己绝不会因此而后悔?
却见这位冰雪城主听了众人的话之后,面上倒是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令此刻闻风走过来,正打算看场热闹的额亦都见了,就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嘴中低声嘀咕道:“这又是要算计哪一个?这群不知死的鬼,上杆子来寻他算计与你等?真是吃饱了撑的。”只是额亦都的声音细微不可辨闻,那群富绅们倒是不增听到。可站在二人背后的东北军校们,倒是都听了个仔细,一个个掩嘴且闷不出声的笑着。
那群富绅们纷纷点头,称颂着这位东北军主帅,真堪称英明神武的汉武帝一般?果真是事事洞悉,且又绝无偏袒。简直把这位东北军主帅给赞誉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见这位城主大人伸出两手臂,虚虚的向下按了一下,示意与众人噤声,听他开口禀断此事?众富绅们急忙一起将觜闭紧,双眼紧盯着面前站着的这个年轻的将领。而那个方才说自己,要与东北军敬献一马车军粮的富绅,此时却是止不住的偷笑着。
至于其原因?原先额亦都因为军中无粮,也曾经登门去向众富绅们借贷军粮。可众人当时并不看好与他,认为其在这处城池之内,待不得几日功夫?又岂能因为他,而得罪于那些原先住在城内的满洲人。虽然城内的那些满洲人离开了,可以后这些人依旧会回来的。当时又唯恐这位将军来硬的?便领着他到自己府上的粮仓里看了一回,果然是颗粒皆无。而这些粮食,和满洲人的家财以及粮食,早就都被掩藏了起来。
而今天,他开口说与东北军一车粮食,倒不是为了溜须这位东北军将领。只是想要给他一些好处,好让他下令,将那些穷鬼全都赶出自己的府邸。至于那个一马车的粮食么?只不过是一辆用来坐单人的独驾马车,却是拿来装粮食与东北军。而这又能费得自己几袋子粮食?即便到时候,这位城主大人发现,他当时在话中打了埋伏?可也奈何不得他。毕竟当初自己可是说得明白,确确实实是送一马车粮食与东北军,只是不增说起那个马车有多大而已?
“呵呵,好,不错,倒是难得各位,肯来支持与我东北军守住此座城池?当初,我曾对城内的百姓们说过?城池即将不保?众位是肯破费了自家的一切东西,好拿来守城?还是就这么坐着,静等天塌大家一起死的好?众百姓都是齐声高呼,宁愿把自己家的一切都拿来守城,也不愿意八旗兵马再度进入旋城之内?而本城主当时也就应允了他们,既然百姓们肯把自己的房院都给扒了。回头一旦要是无处栖身的话?就可以去往城内那些有房院的人家去借宿。并且,是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那些人家,还得管这群百姓的日常三饭,且吃的不好还不成,一餐起码四菜再外加一壶老酒?可是现如今,各位也都勇于把自己的宅院一并捐给东北军?那我也就不与各位客套了,免得诸位在认为我与各位虚套了?来人呀,这就随着各位回奔府上,去将这些人的家眷都赶出府院。毕竟是他们自己愿意捐献的,我等当不该拂其好意才是。另外,各位既然捐出了府院,想来自今夜起也就无有去处了?那就与那群百姓一起夜宿街头吧?本将会给各位每人一领席子的,用来垫在身下用。对了,去跟着这些老爷们一同去的军校们,如要见到那座府上修有假山的?可连夜将其运到城头上来。”这位东北军主帅说罢,是转身就走,额亦都急忙跟随在其背后一同离开此处。
第八百五十四章夜深城头疑火明,数骑秋烟暗中来
第八百五十四章
众乡绅们听见这么一番话之后,不亚于身处数九寒冬之际,却是被人迎头浇落一盆凉水一样,从外凉到里面。一个个皆是瞪大双眼,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个个张口结舌,一时竟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大将军,你不可这般对待我等?我们可是城内的富绅,也是大汉子民,且有不少人还是晋商。将军今后定会能用得到我等的?我等可非是寻常的百姓可比?大将军敬请留步……”任身后的人再怎么哭喊?那二人早就沿着城垛口一路向前而去,边走,边互相的窃窃私语着什么?不时传出一阵笑声。
众人眼见此事是绝无挽回之理,有那聪明一些的,急忙转身就奔下城头,打算先奔回家宅内,将能转移的家中财物,提前先都转移了。而余下的,终于也都脚步沉重无比的下了城头,回奔府内去准备一番。今夜的旋城城内热闹无比,四处都可听闻到,那些富绅们的妻妾等妇人的哭嚎声和咒骂声。以及,那些如同被霜打过一般的,富绅们的叹息声时时充诉在耳旁。而这位东北军主帅,虽然算计了一把,城内的这些为富不仁的富绅们。可此时心中,却是时无一丝的喜意。
因为担忧,城下的八旗铁骑在白日里又被狠狠挫败了一回。很有可能会趁着夜里前来报复?可城内的东北军守军和蒙古骑兵们如今都已经疲惫不堪。若是再让他等来这里互相换岗守城?就怕,万一敌军不来,倒又荒废了一夜的工夫。而等到次日,对方果真前来攻打城池?自己手下的军校却正处在昏昏欲睡之际?岂不要遭糕的很?
唐枫寻思了片刻之后,忽然瞅见在城头上,竟然四处都堆满了茅草。一时不由大喜,急忙唤过额亦都,又招呼了几十个军校过来,众人是连夜扎起草人来。一口气足足的扎了有上千个之多的草人,并将其身上都套上东北军校的战袍,将其立在了城垛口后面。又将长矛或是木头杆子依到其身侧,在每个草人身旁,又放上一盏昏暗的灯笼或是不太明亮的火把。致使城下的人马,远远地望过来,只见城头上站满了东北军校,一个个正严阵以待,岂有再敢轻易攻城之理?
倒是让这位冰雪城主给猜对了,巴布泰回到八旗联营之内,越想越感觉心头憋闷无比。自从自己统兵到了这里以来,就是事事尽都显得不太顺利。这才几日的功夫,就折损了足有两支牛录的兵力,且多数还都是死在了攻城战之中。可到了如今,也不晓得对方又损失了多少的人马?巴布泰阴沉着一张脸,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之内,来回的背着手走了几圈。站在大帐之中的一众大小统领们,也包括李永芳和洪承畴两位汉人将军,全部都低垂着头,竟无有一个人敢出一声。即便喘气的声音大了一些,都怕惹得那位贝子爷,将一腔子火气冲着自己发来?大帐之内,只听到巴布泰沉闷的脚步声。
“本贝子当时离开盛京城,可是对皇上递过奏章,向皇帝亲口答应过的。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将旋城重新平定?并且,在今年一年之内,我定要打进冰雪城,活捉住冰雪城里的那个贼将唐枫,回去也好献于皇上的面前?可这都过了几日的功夫?白白的在此地损兵折将,却连旋城的城头都不曾登上过?你等枉负了八旗铁骑的英明。那一个站出来,能出个主意给贝子爷我听一听?到底如何能够将旋城攻下来?”巴布泰瞪着双眼,目光在这些大小统领的脸上一一的扫了过去,一直看到了那两个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