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不下去了,出言说道。
周围还有几名下层军官也纷纷附和。他们要么是和阮西阳交好,要么是手下有士兵随着张易之北上过的,对张易之颇为敬佩,还有一些则是根本听出了吕云这言语中的不合逻辑之处。
吕云却不为所动,冷哂道:“诸位袍泽,我知道你们都听说过张易之在北疆所立下的功劳,对他敬仰有加。不过,一个人的野心,是会随着他功劳的增大而增大的。当初的他也许没有什么野心,如今却不好说了。再说了,那黑沙城铁桶一般的地方,谁能轻易逃出来?我甚至怀疑,此人和突厥人有所勾结,此次回到神都,就是为了破坏我大周的朝局而来的。否则的话,怎么会这么巧,他本来可以正大光明地前来觐见圣人的,偏要趁着这夜半时分,蒙混进来!诸位,若是你们还信得过本将军的话,立即把他拿下!”
“哈哈哈……”吕云一番言语尚未说完,张易之狂笑起来。他终于看出来了,这吕云并非对自己有什么成见,他根本就是武隆基那一伙人的同谋者。怪不得此人对于张易之的所谓急事并不感什么兴趣,从头到尾,一心就将矛头指向张易之,妄图把他给拿下。
一群军官脸色阴晴不定起来,显然是有些被吕云说动。他们这些武人,大多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大懂得什么道理,很容易偏听偏信。只有阮西阳的神色始终不变,淡淡地看着张易之,等着他的回答。
“你笑什么?”吕云冷哼道:“理屈词穷了,妄图以一笑来代替解释?你开始太小觑我,小觑我们这一群兄弟了,大家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岂能被你一笑慌了手脚?”吕云显然也是经历过一些大场面的,并没有因为张易之的狂笑而心神失守。至少表面上,他极为平静。事实上,如果他真的是武隆基那边的同谋,的确是不必急,只需要保证太子卫率这边不发兵,那边的宫变就会成功,一时之间,将不将张易之拿住,也就无关紧要了。
张易之止住笑,转向阮西阳道:“阮校尉,我且问你,我猜这位吕将军平素并不会经常在太子卫率府过夜的吧,是不是?”
吕云神色一变,却没有办法制止阮西阳实话实说:“张将军所言不差。吕将军今年这是第二次在在太子卫率府过夜!”
张易之冷笑道:“这可真是巧的很,偏偏今晚上宫中将有乱事起,你就住在这太子卫率府中。而且,我是来搬救兵的,你却不问情由,用一些添油加醋毫无根据的臆测之言来污蔑我,往我脸上抹黑,妄图阻止我搬救兵,这又是何道理?”
吕云脸色一变在变,眼中中射出狠厉的光芒。他忽然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遥遥指向张易之,道:“胡说八道,你被本将军识破,非但不立即认罪,反而反咬一口,真是阴险恶毒到了极点。也罢,本将军今日就亲自将你拿下,也免得你凭着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到处施放厥词,动摇军心!”
言罢,他挺刀向张易之逼过来。
周围的那些小军官现在是听着两边的话,都觉得有道理,又都觉得好像也有漏洞,不知应该相信谁为好。看见吕云动手,他们纷纷让开,心下暗暗决定,作为凡人,自己不卷入这场神仙之斗。
张易之一看那吕云这不要脸的说不过就动手,又暗暗骂了一声‘无耻’!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退缩,只有正面相迎。看着吕云的出手,张易之也有些心惊。看得出,这个吕云能爬到今天的高位,实非幸致,至少他的武艺是极为不错的,长剑挥出,手上的那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给了张易之一种行家的感觉,张易之知道,就算是公平决斗,自己也不是此人敌手,更遑论现在对方手上有兵刃,而自己空手了。
张易之咬了咬牙,现在是明知不敌,也只能硬上了,总不能坐以待毙。他冷哼一声,闪身迎了上去。
吕云的眼中忽然射出一缕阴冷的寒光。他手中长剑一抖,剑花闪耀,那剑尖就像一条毒蛇一般,蓦然换了一个方向,居然是直指张易之的咽喉!他的目的,不是如他所言,要生擒张易之,反而是要把张易之格毙在当场!他先前所说的‘拿下’张易之的话,不过是麻痹张易之的意志而已!
第五百七十章:死得太冤了
张易之何等机敏,立即看出了吕云的意图,吃了一惊。不过,他终究是一个能屡次在贺兰敏之的手下逃生的人,吕云固然是凶猛,比起贺兰敏之来,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张易之忙而不乱,伸手往前一抓,也不知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劈头盖脸的狠狠向;吕云砸了过去。同时,他的身子一偏,向旁边的那群军官的人群之中飘过去。他的目标极为明确━━躲到人群中去。这群军官都是骑墙派,不会轻易帮助吕云,对于张易之来说非但没有任何威胁,反而会成为挡箭牌。到了人群之中,吕云的追杀就会越发的艰难。
吕云一看一张黑洞洞的物事猛然朝自己飞来,吃了一惊,正要闪身躲避,却认出这只是一个矮几而已。大怒之下,他挥舞起长剑,当作长刀来用,重重地向前劈出,斩在那矮几之上,只听得一阵物体分崩离析的声音在,那矮被劈作两半,跟别向两边飞出去。
张易之在旁边看见,暗叫一声厉害。要知道,剑不比当,剑身轻薄,若是用来劈砍,杀伤力会大大下降,这吕云既然用剑一件劈开了矮几,可见他这手中之剑,是何等的锋利,而他的力气又是何等的大。
张易之也不是个吃亏的主。他看见吕云如此神勇,哪里不知道凭着空手只能是等着对方来杀。一晃眼,他看见旁边的一名军官的腰上有佩刀,也不打话,上前一把拔出他的佩刀,主动向吕云砍过去。
吕云刚劈开矮几,心下的恼恨还没有消去,却见张易之居然主动向他进攻,恼恨之下,居然也不顾长剑不利硬拼的劣势,举剑就挡格上去。
“当!”的一声,一刀一剑在半空中相遇,发出一声清脆而渗人的闷响。张易之只感觉一阵巨力重重地撞上了他的手臂,他虎口剧震,差点就握不稳手中的长刀。他大为吃惊,暗叫一声:“厉害!”要知道,方才那一下,他是主动进攻的,而且对方手中用的是剑,而不是和他一样的刀,在如此的劣势之下,对方和他硬拼一下,居然是不分胜负,可见对方的实力多么的强悍了。
“哈哈哈,张五郎,要怪就怪你今晚落在我的手里!”吕云虽然一击不成,信心却不降反增,舞剑向张易之刺来。
张易之有些懊丧,本来以为凭借着武器的优势偷袭一下,就算不能对吕云造成很大的伤害,起码也能占据上风,看来并不是如此。早知道就不进行这无谓的偷袭了。他连忙往旁边的一名军官身后绕去,妄图躲过这一剑。不过,就算是他自己,都对自己缺乏信心,觉得这一次很难躲过那长蛇一般向自己撕咬过来的长剑。
就在这时候,忽听得‘锵’的一声,张易之的眼睛余光发现,一个身影忽然向前,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那人手中也是握着长剑,竟然一下子架住了吕云的手中剑。
“阮西阳,你居然敢以下犯上吗?”吕云认出这关键时刻跳出来的,居然是阮西阳,极为愤懑。作为太子卫率府的官员,这阮西阳居然还敢为了一个副将,和自己这个堂官主将动刀动枪,真是反了天了。
阮西阳没有回话,他用行动来回答。长剑如长虹一般,急速刺出,所指向的,竟然是吕云的心脏部位,他这一剑竟然是冲着吕云的性命去的
吕云有点忙乱。他的武艺本来是和阮西阳差不多的,只是完全没有料到阮西阳会站出来帮助张易之,而且出手之间,丝毫不留情面竟是要直接取走他的性命。一时之间,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阮西阳得势不饶人,一剑狠似一剑,剑剑都是攻向吕云的要害部位,把吕云逼到了角落里面。吕云又惊又怒,他看出,阮西阳绝对是玩真的,只要稍稍不小心,他会一剑刺穿自己的心脏。而且,阮西阳决定了站在张易之这一边以后,竟是一句废话也不肯说,任吕云怎么怒吼怎么咆哮威胁,阮西阳一心就是要刺穿他取他的性命
吕云简直要疯了,平日里看阮西阳是一个爽朗的人,不想关键时刻居然如此疯狂。要知道,若是阮西阳杀了吕云,最后又发现张易之所言并非事实,吕云并没有参与宫变,或者根本就没有宫变这回事的话,等待他的,必然是一个‘死’字,甚至还有可能累及家人。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等闲视之的。
正在此时,吕云但觉身后白光一闪,然后他听见了‘嗤……’的一声。霎时间,他只感觉心下凉凉的,浑身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来。或许是有些奇怪阮西阳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偷袭,他有些愕然地向前望去,就看见阮西阳手中正提着佩剑,做出欲要向前挺刺的姿势,身上却是一动不动,如石雕一般站在那里,嘴巴和眼睛都是张大大大的,显见是惊讶到了极点。
阮西阳终于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他缓缓地躺了下来。
在这个世上,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来自张易之:“大家看见了,反贼的同谋罪犯吕云已经伏在,大家谁还愿意步他后尘的,请站出来!”
张易之方才那一下,纯粹的偷袭。趁着吕云只顾着招架阮西阳的机会,偷偷流到他的身后给了他一刀。反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办法撂倒高手了,根本不在乎。
众人看见张易之真的敢下手杀掉吕云,就知道张易之今晚带来的消息,肯定是真的了。否则的话,就算张易之得宠,杀死四品朝廷命官的罪过,也无法消去,终究是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的。
张易之一言喊出,众将领噤若寒蝉。现在,场中官位最高的就是张易之,其次就轮到阮西阳了,这两个人联合在一起,自有慑人的威势。更何况,他们刚刚以一个四品大将的性命来立威,谁都知道这时候站出来反对他们,是什么样的后果。
张易之冷笑道:“没有就好!”转向阮西阳道:“阮校尉,请你把现在这衙门里面,所有的兄弟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阮西阳毫不迟疑,立即出门而去。其实,外面的那些兵士多多少少都已经听见了一些。这些人都是极为好奇,早就想进来看看怎么回事了,现在甫一听见召唤,哪里还顾得上客气,纷纷小跑着冲了进来。
甫一进门,大家看见躺在地上的吕云,相顾愕然。太子卫率府成立的时间还不长,吕云又极少露面,大家对于吕云都不甚熟悉。但吕云毕竟是这衙门的堂官,在这些小兵的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不想今日就这样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一动也不动。这种视觉震撼,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看见这群士兵进来,张易之更加的宽心了。他认出,这些人里面,有不少是当初曾经护送他前往突厥的。当时,大家称兄道弟,十分亲近。这种关系,可是货真价实的在战斗之中确定的,绝不是一般的吃吃喝喝扯皮扯出来的交情。这些士兵看见张易之,一个个神色间都有雀跃之意,他们对吕云之死的关注程度,反不如张易之本身。这让张易之越发的确信,这太子卫率府的大势,已经是彻底被自己所控制了。
当下,张易之指着躺在地下的吕云喝道:“诸位兄弟,本将得到可靠消息,今晚将有反贼要发动宫变,威胁圣上和太子殿下的安危。本将前来报讯,却被反贼的同谋吕云所阻,所幸有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