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主仆两人就一起南下,小姐说想到热闹的杭州,所以两人就到杭州来落脚了。
要不是小姐偶尔会露出那种出神的样子,她还以为小姐真的坚强到能不在乎呢!
这倔强的小姐可真是苦了自己哪!
如喜站直身子,正打算进屋给小姐泡杯热茶,却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她们院子。
“小姐,爷……来了。”如喜小小声地说。
墨湖猛地拾起头,果然看到德硕跟阿巴勒跨进她新租的这个小三合院。
“墨湖!”德硕几个跨步过来,脸上的表情简直是既喜悦又痛苦。他一把拉起她来,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他的叹息是那样深沉,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一样,一时间教她竟忘了推开他。
但是她被迷惑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地她用力将他推开,而他那铜墙铁壁般的胸膛害她推得好痛。“放开我!”墨湖顺手又打了他一下。“你来干什么?!”
“墨湖,别这样。”他忍不住又去握她的手,他满腹的思念都还来不及纾解一下,她就不肯让他抱了,这简直是酷刑。
“走开。”她重重甩开他的手,退了开去。
“对,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这样,我们……现在是善良老百姓,你别仗势欺人!”如喜护在墨湖身前,但实在太紧张了,所说的话还真是一点也没条理。
德硕确实也不把如喜放在眼里,他闪过她,又追到了墨湖面前。
“墨湖,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混帐,我当初以为将你休了再到学士府提亲,重新把你娶回会是一个好方法,我以为让我们之间那个冲突的开始归零,这样对我们的关系才好。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就做了负心汉,辜负你一片深情。”德硕痛苦地说。
“重新娶回?你是这样打算的?因为那是你当初不要的婚姻,所以你把我休离,好让你能再次娶我?”墨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有如此荒谬的打算。
这根本是一件蠢事。
“我当初是真的以为这是个好方法。”德硕艰难地坦承。“不过我很快就知道我错了,才没几个时辰,我已经想念你想念得要命了,墨湖,我没有办法离开你。”
他眼底的深情打动了她,害得她差点又让他握住自己的手了。
“胡说八道!”她骂著又退了一步。“我在学士府等你好几天,你人呢?好个‘我早说过早晚会休离你’,你说这话多威风哪!自己不敢来递休书,还让阿巴勒来,你连见我一面敷衍我都不愿意,你狠!你带种!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墨湖生气地对著他大骂。
德硕苦笑。“你骂得都对,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根本就没有圈套,也没有设计。好在老天爷怜悯我,否则我今天就得娶个不爱的女人了,然后每天都在那边后悔。幸好当时的阴错阳差,否则我真的要完全失去你了!”
“你……记起来了?”她诧异地看著他。
“是的,我记起来了。”他拿出玉扳指,将它套进她拇指中。“我记得当我把这扳指套进一个可爱的姑娘手里,那时我就准备付出我一生的情爱了。怎料到我这么没用,竟然忘了这些,当时真该再摔一次马,说不定就不会忘了这么多年。”
墨湖看著手里的玉扳指,这扳指勾动了她隐忍了多日的泪水。悲伤与痛苦排山倒海而至,霎时将她淹没……
她的泪水狂流,心痛得难以忍受……
“是我不好,让你受这许多苦。墨湖,我这个当四哥的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你罚我骂我踢我打我都可以,别哭,你哭得我心痛。”他将她搂进怀中,声音益发温柔了。
墨湖挨在他怀中,哭得好不伤心。“你是坏蛋!人家这么努力,就算你忘了我,我还是忍住悲伤,告诉自己还有希望……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坚持继续那段婚姻,我相信你就算忘了,但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你终究会找回对我的感情的……可你呢?为了躲我索性躲到东北去了,要是你就那样战死了,我该怎么办?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她的控诉声声句句都撕裂著他。想起她所受过的委屈,他就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他只能抱著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任那痛楚在身体里窜走。
“好不容易我们终于找到幸福,就在我满心以为我们能如此厮守的时候……”她抽抽噎噎地说。“你为了你那该死的原则……休了我。”
“墨湖……”他的声音中有痛苦,也有哀求。
墨湖推开他,拭去脸颊的泪。“你走吧!从此以后我俩再无瓜葛。”她毅然决然地将他推开,带著如喜进屋,很快地将屋子落了闩。
“墨湖──”
任凭德硕再如何痛苦地呼喊,也喊不开那紧闭著的门。
夜深了,杭州虽然没有京城寒冷,但一入了夜还是会冻死人的。
屋子里,主仆俩点著灯火,墨湖看来像是在看书,但其实只是瞪著书发愣。而如喜则一直爬起来走动,那绣了一半的荷花怎么也绣不下去。
“小姐,外面好冷,你要不要添一件披风?”如喜又倒了杯热茶给墨湖。
墨湖只是发呆。
“小姐!”如喜忍不住推了推她。唉,明明爱王爷爱得要命,却要这样逞强。
门外那个也是,早知道痛苦成这样,当初别干那种傻事不就得了。
自从从阿巴勒那边知道爷最近受的苦之后,如喜也跟著心软了。偏偏小姐还是不肯原谅王爷。
这几天王爷跟阿巴勒都不肯去镇上的客栈投宿,晚上就睡在她们的前檐下,餐风宿露的。
“啊,你干么吓我?”墨湖被如喜这一推,吓得差点跳起来。
“小姐,你在发呆喔!”如喜偷笑著。“我是说今天天气变冷了,我帮你加披风吧!唉,可怜的阿巴勒,还要照顾王爷,我看王爷喝得醉醺醺,这几天又吹了这么多冷风,就算是个将军,大概很快就会病倒了。阿巴勒真无辜,还得照顾个病人。”
墨湖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忐忑不安了起来。
地没想到德硕居然真的在她门前睡了几晚。今天夜里是真的此前几夜都还冷了许多,而德硕老是喝酒,肯定很伤身。
“不如我把他们赶走好了,不然万一王爷病倒在这边,我们还要请人把他搬走,那多麻烦。”如喜眼看方法奏效,赶紧加足火力。
“你那么多事干么?我若连屋檐也不给他们栖息,人家会说我夏墨湖一点气度都没有。”
“是这样喔,好吧,那就等他病倒再请人把王爷搬走吧!”如喜耸了耸肩说。
墨湖终于受不了地站起身来。“我要去睡了。”说完往房里走去。
“就不信你忍得住。”如喜偷笑著,打开窗户跟窗外的阿巴勒打了个暗号。
果然,睡下不到半个时辰,如喜就发现小姐披著外衣起身,偷偷地开门出去,她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墨湖踏出门去,看到阿巴勒端坐在她门廊下闭目养神,似乎是睡著了。
德硕则是歪倒在一旁,手里还抱著酒瓶。
“喝这么多!”墨湖被迎面而来的酒味给醺得蹙起眉头,柔细的手贴上他滚烫的额际。“天哪,真的发烧了。”
额头上传来的一阵冰凉将德硕给弄醒了,他张开眼睛看见蹲在他面前的墨湖,激动地一把抱住她。“墨湖、墨湖、墨湖!我在作梦吗?”
墨湖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干么要做出惹我伤心的事?”她无奈地说,发现德硕的身子真的在发烫,并且他的神智也不是很清醒。
“惨了。”墨湖暗呼一声,她发现德硕居然失去了意识,原本死命抱紧她的手松松垮垮地垂在身旁。“阿巴勒,你快醒醒!爷昏过去了,你快来帮我!”她差点被德硕沉重的身子压倒在地了。
一直在装睡的阿巴勒也顾不得装了,赶紧弹跳而起,躲在暗处偷看的如喜也赶紧跑了出来。
“你们……”原来都在装睡!墨湖气结地瞪了他们两眼。“下次再跟你们算帐。”
如喜朝阿巴勒吐了吐舌头,两人赶紧上前帮忙。
阿巴勒帮忙把德硕抬上墨湖的床,墨湖急著喊:“如喜,你赶紧去弄盆冷水来。还有阿巴勒,你进城去找个大夫……”
“小姐,这么晚了去哪找大夫?我们离镇上还有一段距离哪!不如先帮王爷降温,天亮了再让阿巴勒找大夫去。”如喜劝著,她原本还以为王爷是装的,但后来才发现王爷是真的发烧了。
“这……好吧!”墨湖拧著眉头。
如喜弄来了冷水,墨湖亲自照料,没多久德硕终于又张开眼睛了。
“墨湖!墨湖!”德硕紧张地抓握住她的手,将她手里的布都给弄掉了。
墨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这里,你在发烧,让我帮你。”她说著要弯腰去捡被弄掉的布。
德硕一把抱住她的腰,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别离开我!”他的拥抱紧得让她感到有些痛了。
从没见过他这么紧张惶恐的模样,她的心也跟著软了。
德硕见状,干脆整个人将她提上床,全身紧紧缠抱著她,不让她离开。
“你这样抱著我,我怎么帮你……”墨湖犹豫著看著旁边,发现阿巴勒跟如喜早就闪得不见人影了,离开时甚至帮他们把门都关好了,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德硕却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将她整个人都纳入他的怀抱中,直到确认她再也无法从他身边逃开,这才缓缓地睡去。
墨湖躺卧在他身边,看著他脆弱的模样,深深一叹,清楚地明白,这下她是真的走不开了。
尾声
大年初一。
连著几日京城大雪,湖面都结了厚厚一层冰了。
今天的宁郡王府非常的热闹,哪怕天气冷得让人牙齿打颤,也不管天还飘著雪,府里头每个人都兴奋极了。
“小姐,快点、快点!”
如喜手里端著刚从厨房出炉的热汤跟点心,一边催促著跟在身后的德硕与墨湖。
“你小心点,别滑倒了。”墨湖说著,忍不住勾住德硕的手臂轻跳著走路。
“你才要小心别滑倒了。”德硕一把扶住她。“我觉得你穿得太少了,我们回房再添一件衣服,你那件貂皮做的暖氅呢?”
“你别大惊小怪了,我的身体好得很呢!”墨湖不耐烦地拖著德硕直往湖的中心走。
自从她一时心软原谅了他,被他一路从杭州带回来之后,他就变得非常啰唆。那时他连学士府都不肯让她回去,好像怕她一进了学士府,又会消失无踪似的。
“好吧!”德硕只好妥协。
“你快点来,大家都把瓜果、甜品跟热汤搬出来了,另外还备上好几种好茶,当然也有不时为爷准备的春茶啦!”墨湖像个孩子似地往前直走。
结冰的湖面上摆设了桌椅,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当然还挤满了人。
所有王府的仆人统统可以把家眷带进来参加这个盛会,这是他们最敬爱的福晋特许的,大伙儿早为了今天开心死了。
“你别糗我了,还记恨著春茶的事情?”他苦笑著。
“怎么?说不得?”墨湖抿起嘴笑了。
“当然可以,是我不对嘛!”德硕赶紧投降,现在在他这个聪明的福晋面前,他是半点威严也没有的。“快坐好,烟火要开始放下。”
墨湖任他拉著坐到早已布置好的椅子上。
没多久,果然湖那端特别请来施放烟火的人就开始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