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相信自己的满腔柔情到头来只是一场梦,这三年来的思念之苦只有她一人独尝,而他早就把她给忘了?!
那么她满心以为就要终成眷属的美梦,说穿了只是个笑话?
“我根本不认识你,哪来的忘记?”意识到自己已经跳进陷阱的德硕,脸色冷凝了起来。“说,这个圈套是你爹想的,还是皇上想的?”居然有人敢这样设计他?
“圈套?”墨湖眼底盈满著泪水,那倔强著不愿落下的泪水终于也投降了。泪水沾湿了她雪白无瑕的嫩颊,一双晶灿的明眸此刻盈满了痛楚。“你以为有人设计你?”
天哪,谁来叫醒她,告诉她这只是恶梦一场?
原本应该是浓情蜜意的新婚之夜,可她却被挚爱的男子如此深恶痛绝地瞪视著,教她真想立刻消失在这世上。
“难道不是吗?”德硕眯起眼,捏起她细致的下巴。“没想到这张单纯无辜的脸蛋不是如此工于心计。你别说你不知情,真不知情又岂会知道我刚提的是你的妹妹?”
“那是因为当时我也看到你的马踩到若烟,所以我才这么反应的。我怎么料得到皇上会指婚?”墨湖受不了如此被污蔑。知道他想娶的人不是她已经够难堪了,
再被说成设圈套,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么说是你爹设计的?目的是趁此机会把你塞给我?你爹还真疼爱你,为了你不惜设计这一切,而正好我也傻得让你们有机会。”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如果你一开始要娶的就是若烟,那么我说什么都不会嫁过来的!”她既心痛又生气地喊,再也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她眼底深沉的痛楚给打动了,仿佛那个痛楚透过她的眼神也传递给了他,不过他马上醒了过来。
“说得好听,现在才来说这个不嫌太迟、太造作了吗?”他一把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冷冷地嘲讽。
墨湖被他的动作给弄得失衡地往旁边倒去,他反射性地要去搀她,但是还没真正出手就又缩了回来,眼底还流泄出一股厌恶之情。
“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德硕……”她半靠在床柱上,泪水汩汩流淌,神情凄然地望著他。
她所认识的德硕是那样宝贝她的,舍不得她吹一点风。但眼前的这个男子眼底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冷硬的怒意,还有满腔的愤恨。
“喔?”他讽刺地扬了扬眉。“你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新娘,我们也算扯平了!”他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现在我们再吵也无济于事,这么晚了,先休息吧?”她需要睡一觉,或许明天醒来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然后先跟你洞房花烛,等到一切都成定局,我不想要的新娘也得要,是吧?”他恶狠狠地问,他可不愿再让人愚弄。
那句“不想要的新娘”,再次把她刺得鲜血淋漓。
“不然你想怎么样?把大家都吵醒?还是要连夜把我送回学士府?”墨湖唇边泛起一抹凄凉的笑,只是那抹笑容看在德硕眼中却成了嘲笑。
“别以为我会任人耍弄,想摆弄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说完转身踢开房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墨湖呆愣愣地看著大开的房门,夜里的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让只穿著嫁衣的她冷得一阵颤栗。
她缓缓地走过去将门关上,人也顺著关上的房门滑坐下去。
她掏出怀中的玉扳指,看著躺在掌心中的定情信物,她哀哀切切地哭了起来。
当初他对她的情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吗?
真是这样,就算她刚刚拿出这信物来,恐怕也只是自取其辱吧?
这满室高挂的红色囍字宛若是对她最无情的嘲笑,今晚她体验到此生从不曾有过的绝望与痛苦。
这个新婚夜多么冷哪!
如喜一大早就起床干活了,要给王爷跟福晋梳洗的东西她老早准备好,水也热著备用。
她在外面东摸西摸了好一阵子,等到觉得小姐应该休息够了,这才端起脸盆去敲门。
“王爷、福晋,如喜给你们送洗脸水来了。”如喜看著紧闭的房门,嘴边还泛起一抹淘气的笑。王爷这么久不见小姐,铁定想死了,说不定小姐还消受不了爷的热情呢!
门内没有任何的回应。
如喜讶异地又轻敲了下门,却发现门从她手边滑开,可见门根本没有锁上,只是虚掩著。
“奴婢僭越了。”如喜推开门,入眼的情况却让她惊叫出声。“小姐,你怎么坐在这?”
如喜奔了过去,甚至打翻了脸盆的水。墨湖靠坐在床边,身上还是那件嫁衣。
屋子里一片零乱,桌上的杯盘都被扫落在地。
“小姐,你在这坐了整夜吗?王爷呢?你眼睛怎么这么肿?”如喜心痛地看著
满脸憔悴的墨湖,从不曾见过小姐这副模样的她也跟著慌了手脚。
“如喜……”墨湖张开红肿的眼睛,无奈地挤出一抹笑容。
“王爷呢?”如喜四处找著德硕的身影,却发现屋内只有墨湖一人。“他怎会放你一人在此?”
“他昨晚就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哩。”天亮了,这一切根本不是梦,它真真实实地存在著,此刻的她却已经没有力气伤心了。
“怎么会这样?”如喜满脸的不解,跟著惊慌失措。
“如喜。”墨湖拉住手足无措的她,镇定地说:“你先再去打盆水,让我梳洗过后,我再跟你说。”
“好,小姐,我们先洗脸、换衣裳,我给你梳头,然后吃点东西。”墨湖的镇定平抚了她的不安,她立刻起身去打点。
墨湖只能虚弱地点了点头,任如喜去忙。
毕竟跟了墨湖这么久,如喜做起事情来倒也十分俐落,很快地她已经服侍墨湖换上崭新的长袍与坎肩,梳好了旗人的发式,就连鞋也换上了花盆底鞋。
墨湖在梳洗过后,整夜几乎没睡的她终于恢复了点精神。如喜还到厨房张罗了一些简单的吃食,让昨天可说整天没吃东西的墨湖垫垫胃。
不过眼看天都大亮了,竟不见王府有哪个仆人前来招呼的,更别说请小姐去用早膳了,这一切恐怕跟小姐哭肿了双眼的原因有很大的关系。
“小姐,你喝点粥。”如喜将碗摆到了她面前,筷子也塞进她手中。
墨湖喝了两口粥,眼泪也跟著滚进粥碗中。
“小姐!”如喜不舍地握住墨湖的手。
墨湖吸了吸鼻子,自己笑著说:“没想到一个人的泪水可以这么多,还以为我昨晚已经哭干了呢!”
“小姐,你跟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跟王爷解释清楚就好了,就别这么伤心了。”如喜难过地说,一面又要故作轻松地安慰墨湖。
墨湖擦去眼泪,不再放纵自己沉溺于伤心之中。
“是一场误会没错。”她自嘲地一笑,忽然觉得这情况非常的荒谬。“他娶错人了,他要娶的人是若烟。”
“怎么可能?!”如喜都傻眼了。“可爷明明跟小姐私定了终身,我也看见的啊,爷还亲……亲了小姐的。”那个吻令她印象深刻,若没有浓烈的情感,如何能吻得那般缠绵?
“他根本不记得我了,更别说是这个。”墨湖拿出怀中的玉扳指。
“小姐,这之间一定出了什么错,爷不像个会忘事的人。再说这又不是经过二十年了,就算一时记不得,小姐一提醒也该想起来了啊!”
“是没错。”墨湖同意如喜的看法,昨夜她顾著伤心,还没有脑筋去想清楚整件事情,现在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如喜,你帮我个忙。”
“小姐请说,如喜一定办好。”如喜非常义气地说。
“你帮我找王府的总管来,我有话要问他。”墨湖打算弄清楚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喜马上去办,但是小姐要吃点东西才有体力。”如喜不放心地看著桌上的食物。
墨湖点了点头。“我会的。”
墨湖简单地用过早膳,如喜也把徐总管找来了。
“福晋找奴才有何事?早上奴才已经找人过来服侍福晋,但似乎是出了点差错,那人居然没出现。”徐总管一见面马上就这么说,以为墨湖是找他来兴师问罪的。
墨湖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请问你这件事情。”看来他已经知道昨天德硕没留在新房的事情了,想必王府中的人也大多晓得了。“王爷人在哪里?”
“回福晋,爷在别处休息,奴才不敢打扰。”徐总管躬身作揖,看似恭敬,但是实际上却不准备遵命行事,他可还没把这位刚进门的福晋当主子看。
墨湖没心力去跟管事的人周旋。“我不会逼问你爷的去向,只有一件事情请徐总管帮我。”
“福晋有何需要,尽管吩咐老奴。”徐总管表面至少还是很客气。
“府上有没有什么人是跟在王爷身边很久,对王爷的事情知之甚详的?”墨湖直接问。
徐总管了解地点了点头,他以为墨湖是要打听王爷的喜好,这也是正常的。“爷身边的阿巴勒跟著爷很多年了,是爷的贴身随从。”
“那你能请他来一趟吗?或者不方便的话我去见他也成。”墨湖说。
“这……老奴会帮福晋转达。”徐总管退了下去。
“如喜,我们带来的东西先不要拆封,也别忙著把东西归位。”墨湖交代著,心里已经有最坏的打算了。
按照德硕的个性是不会将错就错的,说不定今天他就会派人将她送回学士府。
“小姐,爷不会那么做的。”如喜不敢相信小姐有被赶出王府的可能,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墨湖叹了口气。“那是你昨天没见他发脾气的模样,我从来不知道他脾气是这么差。”当年他虽霸气,可总是对她呵护备至,哪里让她受过委屈来著。
“那如果爷真的这么做,小姐,那该怎么办?”如喜担忧得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我得先搞清楚他为何会忘记我,再来决定要怎么做。”墨湖不打算继续用眼泪来面对这一切,虽然她心里还是很痛,但是要她光坐在那边受委屈可办不到。
结果原本以为很久才会来,甚至不会来的阿巴勒却出现了。
“奴才阿巴勒,参见福晋。”阿巴勒年纪不大,但一脸纠结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不过墨湖并没被吓著。
“你就是阿巴勒?”见他点头,墨湖跟著说下去。“麻烦你走这一趟真对不住。”
阿巴勒愣了一下,显然完全没想到过墨湖会如此客气。“福晋别这么说,爷正在别的房间休息,可能是昨夜喝多了,所以不愿打扰福晋……”
墨湖伸手打断他的安慰之词。她很快地就喜欢上阿巴勒,她看得出来他是个敦厚的人,对于她这个刚嫁进门就“失宠”的福晋半点没有不敬,或是有任何的不耐。
“我听说你跟在爷身边很久了,我想昨夜爷跟我的事情,你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所以我想请教你一点事情。”墨湖直接这么说了。
阿巴勒尴尬地僵在那边,不敢说德硕昨夜大约毁坏了一整个房间的物品,还史无前例地喝得烂醉,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来。“福晋请问,能说的我一定说。”
言下之意表示,要是有爷不愿让她知道的,他也不会说的。
墨湖并不意外,反而欣赏起阿巴勒的原则。“实不相瞒,我与王爷在三年多前已经认识,但昨天王爷见到我却似完全记不得了,你能想出任何的可能性吗?”
阿巴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