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承刚痛苦的闭了闭眼,沉痛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希阳一边剪开龙承翰的衣裳,一边解说。
“天啊,你出这是什么馊主意?”
“奴才也大力反对,可是、可是皇上就是一意弧行,都是彭姑娘……”何彦也在一旁控诉,惹来彭希阳一个狠瞪,才不甘愿的闭嘴。
“你出去。”她赶人,因为她接下来要救治龙承翰的方法,一定又会让何彦大呼小叫,她不想让他干扰她。
“奴才要留下来。”
“龙承刚,把他赶出去,否则大家都别忙了。”彭希阳威胁着。
“何公公,你先出去。”龙承刚也了解何彦的性情,他在这里的确帮不上忙,只会扰乱丫头的心情。
“王爷……”
“何公公,皇兄的伤比较重要,请你先出去。”他婉言相劝。
何彦无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寝房。
看着彭希阳俐落的准备工具,龙承刚心情益发沉重。
“皇兄怎么会答应这种事?我宁愿死,也不要……”
“你的心情承翰哥哥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情也是一样啊!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你们两个都能活下去,你放心,之前我和承翰哥哥已经演练过了,只要他照我的吩咐去做,就不会伤到要害,我还在他胸口画下记号……该死,别抖了!”彭希阳突然大吼,猛地拍打自己的手。
“希阳?”龙承刚抬头望她,瞧见她也白着一张脸,手颤抖着,他才知道,她也不好过,甚至她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难过。
彭希阳深吸一口气,稳下自己紊乱的心绪,她得镇定下来才行!
“承翰哥哥不会有事的,你瞧,你的剑就插进我画记号的地方,承翰哥哥说他会办到,他真的办到了。”
龙承刚握紧拳,直到此刻,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拿剑刺进皇兄胸口的事实。
“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这个地方避开所有重要的内脏器官……”彭希阳一顿,看见龙承翰眼皮颤抖,“承翰哥哥,你醒了吗?”
龙承刚立即靠近,“皇兄?”
龙承翰缓缓的张开眼睛,看见他们两个时,微微的扯开了嘴角。
“刚弟,你……没事了吗?”
龙承刚红了眼。“该死的,有事的是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哽咽的说不下去,他掩脸哽泣。
“有希阳在,我不会……有事的,刚弟,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代为掌理朝政,之前我已经吩咐过宰相……”
“我知道,我会的,你不要再说话了。”
龙承翰微微一笑,望向彭希阳,“希阳,我办到了,是不?”胸口的痛,让他脸色越来越苍白。
彭希阳从救治中分神瞥了他一眼。“你闭嘴,不要打扰我。”
“圣旨……交给镇岳了吗?”有些问题,不在他昏迷前交代清楚的话,等他醒来,可能已经死了很多人,包括他的至亲和至爱。
“给他了,要不然我和承刚哥哥怎么可能在这里?”
“那就好……”他放心的闭上眼。“希阳……你别怕,我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你……”喃喃的低语渐渐隐去,他终于被黑暗征服。
美丽的双眸盈上一层雾气,彭希阳漾开笑容,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水。
“你当然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七章
确定龙承翰已经退烧,度过最危险的时刻时,天已经快亮了。
房门在众人焦急等待六个时辰之后终于打开,彭希阳和龙承刚尚未来得及踏出门,门外彻夜未眠守候的众人已经靠拢上去。
“皇上怎样了?!”何彦冲口急问。
彭希阳斜睨着他。她现在又累、又困、又饿,挤不出一点点善心来安抚这个忠仆。
“还活着。”她懒洋洋的哼了一声,转向龙牙。“龙总管,我肚子饿了。”
“是,奴才立即去准备。”龙牙恭恭敬敬的鞠躬退下。他呀,可不像何彦,眼明得很,早在第一眼看见这位彭姑娘时,就知道她的分量了。
“彭姑娘!”何彦又急又冲。“皇上到底怎样了?你好歹说一说啊!”
“不是说了,还活着吗?”彭希阳皱眉,望向也是一脸忧心,阴郁着脸的陆镇岳。“陆大人,事情都处理妥善了吗?”
“属下都依照皇上的旨意办妥了,不过……宫里有人急着非见皇上不可。”
“非见不可?”彭希阳挑眉。难道真如他们所料,那人沉不住气,想要亲眼见到成果吗?“是谁?”
“龙琳公主。”
“咦?公主?”彭希阳狐疑的扬眉,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龙承刚,“承刚哥哥,我不知道你们还有姐妹。”
“龙琳是母后收养的义女,她是一位温柔婉约、淑德兼备、才貌双全的好姑娘,她住在玲珑宫,平日深居简出,很少出现。”龙承刚尽责的为她解惑。
“这样啊!”她沉吟,“她该不会是……”
“彭姑娘!”一直被忽略的何彦实在忍不住了。
彭希阳微恼。“何公公,你是要在这边吠,还是进房里去守着你的皇上?”
吠?!何彦瞪大眼。想他堂堂太监总管,多少文武大臣都得卖他三分脸色,如今却被这小姑娘明喻成犬,这真的是太过分了!
算了、算了,看在能进去照顾皇上的份上,他就委屈一点忍下吧!
鼻子哼了一声,转身走进房里,一旁的陆镇岳看了彭希阳一眼,也跟着进房去了。
“何彦对皇兄忠心耿耿,你就别对他那么凶了。”龙承刚看何彦进房之后,才开口为他说情。
“很抱歉,我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耐性和善心,或许等我吃饱喝足睡舒服,我会有多一点的好心情来娱乐他。”她没好气的瞪他。
龙承刚摸摸鼻子,自讨没趣。
“王爷、彭姑娘,早膳已经备妥在月桂厅,请王爷和彭姑娘移驾。”龙牙匆匆而来,恭敬的说。
“我得准备代皇兄上朝了,你自己去用瞎吧。”龙承刚心情其实很郁闷。
“上朝的事不急,这一两天还有宰相大人替着,你一起来,我还有事要问你。”彭希阳说完,就跟着龙牙往月桂厅去。
“这丫头,我可是堂堂肃亲王耶!这般使唤我,胆子忒大!”龙承刚在后头不满的嘀咕。
“承刚哥哥,你还楞在那里做什么?”一回头,没见着人跟上,她没好气的喊、拜托,她很累耶,让她早早把事处理完去休息好不好?
“是是是,姑奶奶。”龙承刚无奈,只得跟上。
“你到底有什么事要问我?”坐定之后,他问。
“那个龙琳公主。”将食物塞满嘴的她,抽空含糊的说了一句。
“龙琳?她怎么了?”龙承刚疑惑。
彭希阳吞下嘴里的食物,才道:“她除了是你娘收养的义女,是不是还有其他身分?”
龙承刚眼神微闪。“什么其他身分?”
她放下夹菜的银箸,斜睨着他,“承刚哥哥,你就别装傻了,你知道我的意思,直接回答我就行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你担心吗?”
“呿,我担心什么啊!”继续填肚子。“不过你这么一说,就表示我的猜测是对的,是你,还是承翰哥哥?”
“是皇兄,不过……”
“不过?”讶异的挑眉,她也猜是承翰哥哥,可是他的不过倒令她讶异了。
龙承刚突然开口屏退龙牙和侍女,直到月桂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才道:“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保证听到的话不会再传入第三个人耳里。”
“你以为我是什么大嘴巴吗?”彭希阳斜睨他一眼,嘲弄的一笑,“我守密的本领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像你十五岁那年被大老虎吓得尿湿裤子的事,我不是一直替你保密到现在,连承翰哥哥我都没告诉他,不是吗?”
“彭希阳!”龙承刚涨红了脸,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拿这件事出来说。
“你到底说不说啊!”她不耐烦了。
“行了,我这不就要说了吗?”龙承刚无奈至极。为什么一面对她,他的威严就全没了?“母后的意思是让龙琳和皇兄培养感情,如果皇兄有意,就迎娶她成为皇后,只不过皇兄无意,龙琳也非常怕皇兄,我曾经试着劝导过她几次,没想到她就把感情放在我身上了,她曾经对我提过,不过被我婉言拒绝了,因为在我心里,她是将来的皇嫂,更何况我根本对她无意,后来她便将自己关在玲珑宫里,不曾再踏出宫一步了。”
“这样啊……”彭希阳沉吟。“你说她很怕承翰哥哥?”
“对啊,皇兄那张冷脸少有人不怕的,更何况是像龙琳那种柔弱的姑娘。”天底下大概只有彭希阳敢这么嚣张的使唤皇上和他这个肃亲王,也幸好,就这么一个,要不然日子恐怕更难过呢。
“不通,不通啊!”她摇头。
“什么不通?”
“我先问你,龙琳公主进宫多久了?”
“六年了,她十四岁时进宫,当时我和皇兄都还在无忧谷呢。”
“那你们回宫也已经四年了,这四年里,她曾主动找过承翰哥哥吗?”
“我不是说了,她很怕皇兄,怎么可能主动找皇兄呢?”龙承刚越谈越觉得不对劲:“希阳,你为什么一直问龙琳的事?难不成……你在刺探敌情?”他笑中有丝嘲弄。
“可以算是。”她想着龙琳公主的事,误解了他的话。
“看来不枉费皇兄对你一片痴心,你终于开窍了,皇兄一定会很高兴。”老早就知道皇兄的心情,所以龙琳对皇兄无意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现在谈的是这一次的蛊毒刺杀事件,和那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彭希阳瞪他,想到之前龙承翰说爱她的事,脸上忍不住发热。
龙承刚蹙眉,“既然是谈这件事,为什么扯到龙琳?”
“你没听见陆大人的回报吗?龙琳公主急着要见承翰哥哥,而且还非见不可。”彭希阳送了他一个白眼。他的心神到底都留在哪里啊?
龙承刚想起陆镇岳之前的报告。“也许、也许她真的有重要的事……”
“问题是,承翰哥哥明明『微服出巡』去了,她怎么还坚持非见他不可?”
“也许……她只是……”他实在想不出合理的理由。
“只是什么?”彭希阳嗤声问。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怀疑这事是龙琳做的,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认识龙琳,你不知道她是一个……”
“温柔婉约、淑德兼备、才貌双全的好姑娘。行了,你的褒扬之词我已经听过了。”她接口,“我很怀疑,你当真对她无意吗?”
“当然是真的,我只当她是妹妹,还有一点当成未来的皇嫂看待。”
“她的来历呢?你们知道吗?”
龙承刚闻言一楞,摇头。“母后没提过。”
“你娘没提过,你们也没想过要问?”
“因为没必要啊!”
“不过现在想想,值得探讨,是吧。”彭希阳诡笑,觉得有点意思了。
龙承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无法置信的摇头。
“龙琳不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是说她就是凶手,只是做合理的怀疑,小心的求证罢了,你何必一副我冤死好人的样子呢?”
“我没有。”龙承刚淡淡的说。
“承刚哥哥,你去问问陆大人,龙琳公主是怎么对他说要见皇上的。”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