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这样的女人,她不该是这样子的!
“我说啊,你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把你的崇高理想套在我身上了?”收拾完最后一个档案,白念恩随手拎着抹布来到他的办公桌边,着手整理他堆得如垃圾山的办公桌。
“我?”哪里套了什么理想来着?“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白念恩讪笑着。“担心我什么?你只要把自己顾好,把你那一群红粉知己安抚好,我就万幸了。”
“喂,我是说真的,那家伙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跟他交往吧?”一想到她笨得与人定下邀约,他就有一肚子的无名火狂烧。
“我从不排斥与人交往,先前不跟人交往,只是刚好没遇到合适的对象。”没好气地踹开碍手碍脚的他。
即使被踹到一旁,他依旧抓着话题问追。“听你这么说,杨开武是你认为合适的对象喽?”华千谋屏息以待。
她抬眸想了下,才幽然开口,“也许吧。”
也许吧、也许吧、也许吧……她潇洒的三个字穿进他的耳膜里头,在他的脑袋里再三激荡出回音。
荡啊荡的,荡得他心里发酸、嘴里泛涩,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苦。
是啊,她终究是女人,有一天,她还是会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到了那个时候,他呢?
他敛眼沉思着,不由自主地幻想着新婚生活的她、相夫教子的她,以后不再跟他往来的她,想着想着,心底深处竟衍生出吊诡的骇意。
他在害怕?华千谋不禁哼笑着。
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没有她,他还不是一样过日子,只是少了一个能够百无禁忌聊天的对象,确实是可惜了一点。
这么样的一个儿时玩伴,再也找不到了。
假如可以,他真的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毕竟一个如此知心,有时不需眼神交流便可猜出他心意的伙伴,一辈子之中极可能只出现一个而已,要是失去了她,他要上哪再去找一个递补?
她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珍惜的女人。
可以的话,真的不想失去她,但他若这样告诉她,她铁定会骂他任性。
他是任性啊,谁要他是么子?
任性是么子的权利和义务。
抬眼瞧她俐落地整理办公桌,脑袋仍继续运转着,想到一旦她真的和杨开武成亲,到时候他一定要闹洞房,绝对不让他们轻易地洞房。
洞房?哼,她没胸又没屁股,脱掉衣服铁定也没什么看头,不过那家伙应该不会嫌弃才对,应该会疼惜她才对,应该……
视线上下打量着她,一股恼气无边无际地横流杀出!
搞什么?他在气什么?不过是想象他们洞房而已,有什么好气的?
再次从办公桌上抽了只笔在指尖旋转把玩着,却发觉怎么也转不动了,只因他的手抖颤得厉害。
妈的,这是怎样啦?
恼得把笔往桌上一丢,岂料笔经过一个弹跳,竟往白念恩身上弹去。
白念恩停下手边的动作,缓缓抬眼瞅他,慢慢地勾出笑纹。“你好像看我很不爽?”
“没有、没有,只是意外。”他忙摇着手解释。
“意外?”她噙着笑逼近他,双手指节发出声响。
“我反对暴力。”他双脚柱着椅子后退。
“我也是啊!”她一个箭步向前,架起拐子,往他的脖子一紧。“但是必须在没人犯到我的前提之下。”
“喂,你搞什么?好歹也像个女人一点。”头被迫往后挤压。
欸,有点柔软,这是什么位置?
他抬眼探去,瞧她一脸笑得很乐,照这个角度猜想,那么他头顶到的地方不就是……胸部?!
这家伙,能不能有点自觉?!
她已经被他占了便宜都不自觉,对他是这样,要是对杨开武,到时候惹得他兽性大发,一把扑向她,那他、他……一定会杀了他!
只要敢动他的女人,绝对饶不了他!
他悻悻然地想着,眉头随即一皱,他在想什么啊?她哪里是他的女人?
没有、没有,他对她从来不是那样的想法,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你在想什么?居然敢给我神游太虚?”白念恩加了把劲,将他更加拽向自己。
他的脖子微斜,隐隐感觉到脸颊上传来隔着衣裳的异样柔软,蓦地,熟悉的火焰疾速往下腹凝聚。
“我有这么用力吗?”发觉他满脸通红,她赶忙松开手,走到他面前查探。
华千谋怔愣地瞪着走到面前的她,一脸愕然。
“你没事吧?”她抬手探向他的额际。
额上传来她冰凉的温度,非但没浇熄他不该出头的情欲,反倒是烈火熊熊狂炽,让他想也没想地拨开她的手。
“走开!”
白念恩不解地蹙起眉头,倒也见怪不怪了,反正她早就习惯他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善变个性。
“真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搞的。”说完,她径自回到工作岗位。
“我也不知道啊!”他不知所措地摀着脸。
第一章
他是私生子。
在这年头,私生子一点都不稀奇。
他从不认为身为私生子的自己,跟一般平常人家长大的孩子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一个非常自私又任性的母亲。
虽说是母亲,但他却打从心底认为她没有为人母的资格。
因为她生下他,却没养过他,从小他一直是在亲戚家里头轮流借住,一年难得见到她几次,而到了他十二岁那一年,她毫不犹豫地把他卖给了亲生父亲,从此以后他不曾再见过她,直到她去世。
而他认识白念恩的那一天,就在母亲抛弃他后,也是他转学的第一天。
从那一天开始,她对他而言成了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各位同学,这一位是新同学华千谋,你们以后要跟他当好朋友哦。”
“好。”
华千谋站在讲台上,听着老师介绍他,瞪着底下同学窃窃私语又指指点点的,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超乎年纪的世故。
“那么,华同学,你坐在最后头的那个位置。”
顺着老师指的方向探去,刚好是靠近窗户最后一排的位置,他缓步走去,放下了书包,随即看向窗外。
“你好,我叫白念恩。”
身旁传来不高不低的声响,但他睬都不睬,径自瞪着窗外。
“喂,我在跟你说话。”身旁的人稍嫌不耐,但他依旧置若罔闻。
啪的一声,有块东西撞击着他的脑袋,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瞪着掉在桌面上的铅笔盒。
有没有搞错?
他恼怒瞪去,坐在他身旁的,是个短发的小孩,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当人家跟你说话时,你一定要回应,而且要看着对方的眼睛,难道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吗?”白念恩人小鬼大地道。
不说还好,一说便勾起他的一肚子火,他老妈不要他,把他丢到老爸家里,那么大的房子里,有着他素未谋面的哥哥们,还有不曾见过的老爸,身旁没有半个熟悉的人,天晓得他有多不爽?
而且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教他过这一件事,能怪他不懂吗?!
啪的,华千谋毫不客气地赏赐对方一个巴掌。
白念恩一愣,细长的眼轻眨几下,突地笑了起来,冲向前去将他扑倒在窗户边,随即又在他的头上,腰上数处连续攻击。
两人的斗殴在教室里引来阵阵的尖叫声,讲台上的老师火速冲下台将两人拉开。
“浑蛋、浑蛋,你居然敢打我?!”华千谋气得尖叫,脸上严重挂彩,却仍旧张牙舞爪地打算扑向他。
“谁要你打我?”白念恩抬起小脸,气焰高涨,大有再干一架的冲动。
“是你先动手的!”证据就是掉在他桌上的铅笔盒。
“那是因为你没礼貌。”
“又没有人教过我!”
他近乎哭泣般的嘶吼声一出,现场立刻鸦雀无声。
华千谋羞恼地别开眼,气得浑身发颤。
站在中间的老师面对这种阵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华同学,念恩可能有点冲,但是再怎么说,她是女孩子,你也不能打她的脸啊。”她的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可见他的力道有多没分寸。
闻言,华千眸回头瞪着傲气凌人的白念恩,“她是女的?”这根本是诈欺吧?
那种头发、那种长相、那种身高,还有那种打架的招式,她哪里像是个女孩子了?没看他已经被打得像颗猪头了吗?
“你有意见啊?”白念恩冷哼了声。
“念恩,你也不对,不管什么理由,先动手的人就是不对,快跟华同学道歉。”老师催促着她。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抱歉啦!”
“不客气。”山水有相逢,管她是不是女孩子,这个仇不报他就不是君子。
距离毕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绝对要报仇!
国中一年级,新生报到的第一天。
两人再次在教室里头碰面。
华千谋冷眼看着她,暗咒自己的命运乖舛。
以为放了两个月的暑假,应该不会再遇见她的,岂料新生训练第一天就和她碰头,是他倒楣,还是她根本就是在堵他?
有这么大的仇吗?
转身,不打算理睬她,反正只要不招惹她就好,而他老早就放弃了报仇计划,不是他孬,而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强了。
有道是好男不与女斗,他坚信这个道理。
“喂,你想干么啦?”才转身便瞧见她不知道何时已来到他的面前,他不禁叹了口气。
他都自动回避了,她还想怎样?
打算在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就让他变成猪头,成为学校众人耻笑的对象?
“抱歉。”她突道。
“嗄?”他有没有听错?
“我从老师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事。”她双手交握在后,不出色的小脸上却有抹令人难以忽视的英气。“知道你的家庭问题,也知道我当初不该那样对你说话,真的很抱歉。”
包括他是私生子,他不曾享受过母慈父爱,被丢在亲戚间轮替扶养,最后又被丢回亲生父亲的家里。
“算了。”那个老师也真鸡婆耶。
“不行,不能算了。”她站姿挺拔,缓缓闭上眼。“你打我吧,我不会还手。”
“你疯啦?”真没诚意,这里有人耶!好歹也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他要是真在这里动手,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觉得犯了错一定要道歉,要是是连道歉都不足以偿还的话,那就要一报还一报,我打了你几下,你就回我几下。”
“你是说那一个月里的份?”那可难算了。
“嗯。”她坚定地点点头,咬紧了牙关。“来吧。”
“来你个头啦!”他往她额上一戳。“我说算了。”
真要他打,他还真的打不下去。
“你真的不打?”见他从身旁走过,她又追上去。
“不打。”打了她,他也不见得会比较快乐,而且手也会痛。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兄弟,我罩你,只要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找我,我替你处理。”
华千谋无言地睇她一眼,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不管你有什么事、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或者是找我聊心事、抱怨,什么都可以,反正,有事找我就对了。”她一言九鼎地拍胸脯保证。
“那还真是多谢了。”
“不客气。”她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会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