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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是因此恼羞成怒还是借机与巴蜀人更进一步,我不知道。但从形势的发展来判断,大王一旦将外戚赶出咸阳,他需要一个人替他控制楚系,而隗状显然是最合适的人。”宝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从王陵、麃公和王绾的脸上缓缓扫过。
“以我的推测,大王急不可耐了,他不在乎谋反大案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他担心的是楚人和我们老秦人暂时和解。双方一旦和解,他发动此次风暴的目的就再也无法实现了。”
王陵、麃公和王绾连连点头。宝鼎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是一个谋略出众的天才。早在晋阳的时候,王翦就被宝鼎说服了,老秦人采纳了他的建议,以退为进,而宝鼎也被他们所接受,正式成为中枢中的一员。宝鼎不负众望,身先士卒,推动着崛起大计。此番到了咸阳,再度拨云见日,让老秦人牢牢控制了主动。
“如果大王决心削弱相国之权,我们倒是可以顺水推舟。”王陵笑道,“反正已经撕破脸了,那就干脆一撕到底,再断楚人一只手。”
“大王发动此次风暴的目的不是削弱相国之权。而是最大程度的控制相权。”宝鼎郑重说道,“我一再说了,今日大王雄才伟略,大秦国极有可能在他的指挥下吞并关东六国,统一天下,所以我们若想重新崛起,就要不惜代价为大王冲锋陷阵,否则永无出头之日。”
“十二年?这可是你说的,老夫拭目以待。”王陵揶揄道。
麃公和王绾笑了起来。宝鼎尴尬摇手,“戏言,戏言。当不得真的。”
“我倒希望是真的。”王陵指指麃公,“我们老了,看不到了,但你们两个肯定能看到。羡慕你们啦。过去武安君曾带给大秦一个统一天下的机会,可惜老王自毁长城,功亏一篑。”
宝鼎黯然无语。生老病死,谁也没有办法。从历史轨迹来看,王陵和麃公的确没有等到统一的那一天,不能不说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我们会看到那一天的。”麃公笑道,“我们陪着武安君,在天上看。”
“中。”王陵哈哈一笑,“公子,那你说说,接下来,我们如何行计?”
“先审盐铁。”宝鼎说道,“盐铁审结,铁案如山,芈(mi)氏再无翻案机会。芈氏一门遭到重击,老太后的权威随之下降,大王在咸阳宫内就能说一不二。接着我们拿谋反大案威胁芈氏,迫使芈氏让步。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奏请大王改相国为左右丞相,帮助大王达成心愿,成功削弱芈氏,打击芈氏。”
王绾眉头微皱,担心地说道:“改相国为左右丞相,这是国之大事。我们明目张胆地干涉国政,恐怕会引起大王的忌惮,成为朝堂上的众矢之的。”
“有些事大王不能做,必须由我们做。我们为大王分忧解难,为大王冲锋陷阵,大王心里有算,不会亏待我们,这样当我们退下去的时候,大王才会答应我们的条件,给我们足够的补偿。”宝鼎说道,“我们公开干涉国政,当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众矢之的有什么不好?正好借机退下来。”
“不过。我们马上就会复出,马上就会重新崛起,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不但要干涉国政,还要逐渐控制国政,将大秦国政牢牢控制在手。”宝鼎用力一挥手,大声说道,“多少年了,大秦的朝堂上不是楚人就是关东人,我们呢?我们在哪?我们四处征战,无数将士血洒疆场,埋骨异国他乡,但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我们得到的就是痛苦的泪水,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楚人和关东人高高在上,他们主宰着大秦,他们主宰着老秦人的命运,他们不停地打击老秦人,屠杀老秦人。”
“这是大秦国,这是老秦人的王国,老秦人的先辈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守护着自己的王国,但我们呢?我们这些老秦人的后代在干什么?我们任由敌人打击我们,屠杀我们,任由敌人毁我们的家,毁我们的国。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下去吗?哪一天我们才会站起来,才会拿起武器杀死敌人?等到家园毁了,王国亡了吗?家没了,国亡了,我们除了悔恨和号哭,除了一堆堆的头颅,我们还有什么?”宝鼎激动不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更是激扬慷慨,他挥舞着双臂,厉声咆哮,“我们还有什么?”
王陵、麃公和王绾被宝鼎这番话说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盎然战意冲天而起。是啊,老秦人该站起来了,老秦人该拿起武器杀死敌人了,老秦人该主宰自己的王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否则,大秦将不再是老秦人的大秦,大秦将在敌人的狞笑声里化作灰烬。
“中!“三个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老将军王陵主审谋反大案,先审盐铁。内史(治粟内史)和少府全力协助,驷车庶长和廷尉府全程介入,御史大夫全程监督。但案件审理工作在楚系的蓄意阻挠下,进展缓慢。一些涉案的地方官吏事先得到风声,逃之夭夭,导致审理的难度越来越大。
公子宝鼎把秦王政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他根本无意去看门,而是一心一意想着做主爵中尉。这段时间,他在蓼园大兴土木,修缮房屋,搞得风生水起,整个咸阳都知道公子宝鼎回来了,正在装修大府。公子宝鼎不仅装修府邸,他还跑遍了咸阳内外,把自家的庄园、社寓、酒肆、作坊、田地等大量产业摸了个清清楚楚,然后在咸阳城大肆招人,从僮仆女婢到门客剑士,统统招募,摆足了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公子宝鼎的确是个暴发户,他除了血统高贵外,其它活脱脱就是一个蛮夷,野蛮无礼,在咸阳招摇过市,骄横跋扈,三天两头打架闹事。他打的都是楚系的人,人家不惹他,他偏偏上门挑衅,故意滋事,整个一土霸王。
楚系子弟平日也是横行咸阳,一大帮纨袴早就在宝鼎还没有回来前就商量好了,要整治他,谁知宝鼎回到咸阳的第一天晚上就擂响战鼓,武力夺回蓼园,把公子襄给活活气死了。宝鼎的血腥野蛮震慑了咸阳纨袴。
俗话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碰到这么一个从北疆杀回来的不要命的野蛮人,咸阳纨袴掂量了一下,退缩了,不去招惹了。谁知宝鼎竟然主动上门挑衅,这还得了,你一个北疆蛮子竟敢如此猖獗,欺我咸阳无人啊,打,结果可想而知。
强龙不压地龙蛇,但宝鼎这条从大河里咆哮而来的霸王龙实在太厉害了,他本人天生神力,武技高超不说,身边还有二十一个手执杀人令的黑鹰锐士,以这种实力打架斗殴,咸阳纨袴哪是对手?强龙就是压你的地头蛇,公子宝鼎“噼里啪啦”一阵暴揍,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咸阳纨袴一扫而空。
宝鼎在咸阳骄横不可一世,横着膀子走路,看到楚系子孙就挑衅殴打,普通平民固然是鼓掌欢呼,而平日里饱受纨袴们欺凌的商贩优伶们更是作歌以贺。
有纨袴被欺负了,打不过宝鼎,又不敢回家找大人,于是跑到咸阳府击鼓鸣冤,试图逼着咸阳令抓人。咸阳令把脑袋一缩,置若罔闻。像宝鼎这种野蛮血腥的宗室公子,他躲都来不及,哪敢出头找人家的麻烦?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盐铁大案,是谋反大案,他也是楚系的,与这个案子有牵连,如今正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就算你拿把宝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敢去招惹宝鼎,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内史府也不管。内史府的嬴腾、麃(逼ao)公都刻意袒护宝鼎。第一次听说宝鼎与咸阳纨袴们打起来了,很紧张,急吼吼地问,公子可受伤?属吏回答说,他把别人打伤了,然后属吏就听到一句愤怒的骂声,你们吃饱撑的?小孩子打架也管?闲得慌啊?闲得慌找点事给你们做做。于是再也没人禀报了,即使有人投状子也是束之高阁,无人过问。
咸阳纨袴们被打击了,并不代表他们认输了,老实了,他们终究是咸阳的地头蛇,是土霸王,家里又是高门,有实力,明的斗不过你,那就来暗的。
宝鼎打遍咸阳无敌手,官府对其的霸道行径视若无睹,律法在他的眼里纯粹就是狗屁。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为所欲为,于是宝鼎心里的恶魔日益疯长,欲望日益膨胀,渐渐的便目空一切了。小人得志便猖狂猖,猖狂就要挨打。有人要打他了,而且还是往死里打。
这天宝鼎带着赵仪、曝布、暴龙等人又在尚商坊闲逛,购物。宝鼎习惯性的找楚商开的铺子,这些楚商的背后或多或少都与楚系的官吏有瓜葛,在这里常常可以碰到一些楚系权贵的子孙。宝鼎几次滋事打架就是在楚商铺子里。
赵仪现在就住在蓼(liao)园。那天夜里她终于等到宝鼎了。宝鼎攻打蓼园之前特意找到她,开口就说,你搬回来吧,不要走了,现在我有家了,有府邸了,你回来吧,寄人篱下的日子咱不过。于是赵仪就留下了,又像过去一样天天待在宝鼎身边。
宝鼎把她介绍给了曝布、司马断等人,众人没想到宝鼎竟然在代北还抢回来一个赵国公主,而且还是一位天香国色的公主,对宝鼎还温情脉脉百依百顺,一个个无不对宝鼎佩服的五体投地。公子,你神人啦,服了。
赵仪绝色、高贵、温婉、善解人意,一帮纠纠武夫们都给她迷住了,对赵仪那是有求必应,呵护有加,搞得宝鼎很郁闷,大骂曝布等人重色轻友。有天唐仰送了块兰花玉璧给赵仪,顺口就提到了天下第一玉石大家楚国卞家。和氏璧就是这个卞家发现并呈送楚王的。宝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细问了几句,竟然得知卞氏在尚商坊还有大铺,当即就怂恿赵仪去看看,有合意的玉器就买下,咱现在什么都缺,就不缺钱。
女孩子家都喜欢金玉首饰,更不要说生在君王家的赵仪了,于是两人在锐士、虎卫们的簇拥下,飞车赶往尚商坊卞氏老铺。
卞氏老铺的主事听说公子宝鼎来了,当然热情接待。宝鼎对和氏璧有兴趣,不过和氏璧现在就在秦国,就在咸阳宫,他想看也看不到。和氏璧虽是楚国国宝,但楚赵联姻的时候,楚国把它送给了赵国。秦国一直想得到它,直到长平大战之后才如愿以偿,赵国迫不得已把和氏璧送给了秦王。宝鼎看不到和氏璧,随即对卞和的后人产生了兴趣,有心结识一下。
赵仪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没有一件看上眼的。宝鼎不满了,就这货色还天下第一玉石大家,有几百年传承的制玉世家?主事害怕宝鼎闹事,急忙说珍贵玉器都在卞氏府上,如果公子需要的话,请稍等片刻,马上派人去卞府,请少家主亲自带玉器过来。
宝鼎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了。
第一卷 崛起 第121章 再见黑衣
曝布断然否决,恳请宝鼎马上离开卞氏老铺。
这段时间咸阳形势太紧张。不但老秦人加强了自己的防护力量,就连关东人都如临大敌,轻易不会在咸阳大街上晃荡,也严禁自家的子弟出门戏耍。王离就被他的母亲禁足在家,而这次王离做了乖宝宝,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他和宝鼎的关系咸阳皆知,楚系打不过宝鼎可以打他,他的实力哪能和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