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们听我解释,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老妈在面前,春红不敢讲得太明显。
夏红、秋红没理她,径自凑近尼克跟前瞧上瞧下,笑得灿烂如花。
“话说回来,有这种姐夫还真风光。”夏红下个结论。
尼克虽听不懂中文,但是他深邃的眸子里始终漾着笑意,不用猜也知道她们正对他评头论足。
若是以前的他,肯定会因为对方的无礼而感到不悦,可是这些可爱甜美的女孩是史翠珊的妹妹,这让他出奇地有耐性。
赢春花迫不及待道:“哎呀,快快请坐,怎么一堆人都挤在这儿?人家可是会脚酸的,别人也会说我们曾家不懂得待客之道。”
曾阿牛难得跟老婆意见一致,用着他几百年没使用过的破英文道:“请坐、请坐。”
尼克谢过两位长辈,在一行人朝充满中国风味的客厅走去时,他觑空低头对春红道:“你的家人很热情。”
心情忐忑不安的春红闻言精神大振,“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不会觉得我们家很俗气吧?”
他抿唇一笑,俊尔迷人的笑意让春红瞬间屏息了。
老天,只是一个笑就有让人心跳漏拍的能力,她不敢想象和他再亲密一点时,她的心脏承受不承受得了?
一想到这里,她浑身敏感兴奋地发热起来。
噢,她真嫉妒他的女朋友或老婆……
春红不禁有一丝黯然,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身边一定不乏金枝玉叶或美丽的女人,她是一点点的希望都没有。
古典的红木家具椅上铺着厚厚的湘绣垫子,让人一见就想要蜷卧其间,尼克掩不住赞赏之色的道:“伯父,您家的摆设真美,尤其这些作工精致的湘绣垫。”
曾阿牛还来不及说话,嬴春花开心地接口,“这是我妈也就是春红的外婆绣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她外婆绣一对鸳鸯枕头给你。”
“伯母,不用麻烦了。”他有一丝诧异。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赢春花笑得很是诡异。
鸳鸯枕头正好给他们结婚洞房时用,呵呵。
春红哪会看不出老妈的意图,尴尬道:“这个再说啦。妈,我肚子饿了。”
嬴春花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笑意吟吟地对尼克道:“我家春红就是这样,一点都不懂得矜持害羞,让你见笑了。对了,春红,你还没跟我介绍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春红呛了一下。
“呃,妈,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并不是男朋友,你别吓人家。”
尼克微笑,“我是尼克·赛门。”
“原来是尼克啊。”赢春花眼睛都笑玻Я恕!昂呛牵蚁衷谧晕医樯芤幌拢∥沂谴汉斓穆杪瑁医杏夯ǎ歉觥河宦锞褪恰�
“就是跟秦始皇同一个姓,个性也像。”夏红忍不住道。
尼克听过这位在中国历史上褒贬不一、生性严厉残暴的帝王,闻言他不禁轻笑了。
看来史翠珊的家人都有着高度的幽默感。
赢春花瞪了二女儿一眼,“夏红,厕所马桶不通了。”
“好吧,我马上去修。”夏红早知有此结果,认命地起身。
谁教她是家里的水电工兼杂务长工?
“尼克·赛门?”秋红有些疑惑地低喃着他的名字,“怎么这个名字有点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个不重要。妈,爸,他只是我一个朋友,从英国来台北办点事情,明天就走了,所以你们不用对他太好奇,也不用对他太好。”春红急忙道。
她的话立刻赢来所有人的白眼,包括尼克。
不用对他太好?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悦地盯着她。
也许是因为她一副急急将他交差了事的模样,尼克陡地升起恶作剧的念头。
“事实上,”他慢条斯理地宣布,“是史翠珊太害羞了,我们已经交往一阵子了,可是她一直不让我来拜见伯父、伯母。”
话一说完,他成功地看到春红霎时脸色灰败,曾家夫妇对她怒目相向的画面。
昨晚被这个小女人“欺负”的一口闷气瞬间得到了抒发,啊!复仇的滋味真甜美!
他愉快地笑了起来,甚至做出深情款款的表情望着春红,“我早跟她说过,伯父、伯母一定不会是不明理的人,对于异国恋情必定会抱以最大的祝福。”
春红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身上的寒毛铁定先被老妈杀人般的眼光统统瞪掉了。
“喂……喂……”她不敢置信地望了他一眼,急忙对父母解释,“爸,妈,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这个不孝女,有了这么好的男朋友居然敢装傻,还意图蒙骗父母,若不是好女婿尼克说破这一切,我还不知道你耍得我好苦!”赢春花大发雷霆。
“喂,喂,等一下……”春红被一连串的炮火轰得措手不及,“事情不是那样的……赛门先生,你别害我呀,这是会死人的。”
他笑吟吟的看着她,“亲爱的史翠珊,你怎么这样说呢?我认为我们不该隐瞒伯父、伯母的。”
“你给我等一下……”她已经被弄到晕头转向了,“我们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那我们之前是怎样说的呢?”他含笑地落井下石。
“我……”春红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尼克满意地一笑。很好,就知道她没有那个胆全盘托出。
若是让她母亲知道他不过是她临时拉来充当傀儡男友的,相信她的下场只会更凄惨。
“赛门先生。”春红无奈的叫了一声,着急到冷汗直流,“我想我们这样不太好,或许应该再好好地跟我父母解释一下。”
就算事情被搞到这种地步,她还想做困兽之斗。
“解释?好啊。”他爽快地道:“就从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叫我尼克开始吧。”
她瞪着他。
嬴春花被提醒了这一点,不满地道:“对啊,人家尼克对你一片深情,你这个死小孩居然还口口声声叫人家先生,这样岂不是伤透了我们尼克的心?”
春红啼笑皆非,“喂,妈,到底我跟赛门先生哪个是你亲生的?”
“我没有你这种不肖女,如果你要欺负我的好女婿,我可是不依的。”
春红快晕倒了,偏偏秋红和冬红帮不上忙,老妈在此,谁敢跳出来拔刀相助?只怕刀才拔了一半就给切片做沙西米了。
“啊,我贫血。”她捂着额头哀叹。
没想到赢春花一点都不紧张,转过头对尼克殷勤笑道:“你住英国啊?是怎么跟我们春红认识的?你们交往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我觉得越快越好……曾春红,你在那边皱什么眉头?尼克呀,你放心,有伯母替你撑腰,别怕她。”
“是。”尼克笑咪咪地看着春红,觉得这一切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春红气急败坏又胆战心惊,“妈,他真的只是我一个朋友,明天就回英国了。”
“史翠珊,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要待到这个月底。”他戏越演越痛快,煞有介事的说。
“尼克·赛门。”她难得咬牙切齿。“你害死我了。”
“亲爱的史翠珊,瞧你把伯母形容得跟个刽子手一样。”他啧啧地摇头,一脸不敢认同。“伯母长得这么美又这么慈祥,你这么说她未免太不公平了。”
嬴春花被赞美得心花朵朵开,对女儿更是满肚怨气,“就是说嘛,都是你们这群丫头没事老在别人面前说你老妈的坏话,害我的形象都被毁了,还是我们尼克懂事体贴。”
秋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未来姐夫三两下就将难缠的老妈收得服服帖帖。
“好厉害呀。”她忍不住拍手鼓掌叫好。
冬红也难掩惊叹,顶顶厚厚的眼镜瞅了他好几眼,“嗯,我赞成。”
“赞成个头,你们两个在一旁看热闹是不是?”眼见她被两大奸人连手陷害还说风凉话,真是世风日下人心可畏。
“妈!”她恶声恶气地道:“应该开饭了吧,赛门先生八点还有事得离开,你不想让『你们家尼克』饿肚子吧?”
她话里酸溜溜的,不过倒是提醒了嬴春花。
“哎呀,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饭菜都准备好了,大家快来吃饭。”嬴春花像赶小鸡似的把所有人赶到餐桌。
尼克看着气嘟嘟的春红,忍不住想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生气了?”
她哀怨地望了他一眼,“奸人。”
他装作听不懂,“你说的是英文吗?”
她暗暗咕哝一声,尼克虽然没听清楚,但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在肚子里偷偷发笑,真是太有意思了。
“来来来,尼克,这道椒盐烤香鱼,刚刚才从烤箱拿出来,嫩得很,一定要趁热吃。还有这个蒜泥蒸虾,东坡肉……”她将好菜轮番夹入尼克碗里,迭得跟座小山一样。
“伯母,谢谢,这些够了。”尼克有一丝受宠若惊。
“多吃点、多吃点,我这些女儿每次都说我做的菜太油、太腻,要不然就是太多,一点都不捧场,你爱吃的话多吃点,以后有机会伯母再烧其它拿手的给你吃。”
“妈,你夹那么多,人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筷子了。”说到这里,春红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要不要拿刀叉给你?”
尼克微笑的摇头,“我会用筷子。”
春红打量着他手执筷子的模样,他的动作熟练,就像是用筷子吃了二三十年的饭。
“妈,你不觉得尼克是假洋人吗?”她脑中灵光一闪,凑近母亲耳边,小小声地说:“我想他应该不符合你的要求,所以我还是换一个好了,或许……”
赢春花瞪着她,“你有老花眼吗?尼克明明就是外国人,还有,你看他的气质、风范,简直比詹姆斯庞德更迷人,说什么傻话啊?”
“可是他明明……”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他的眼珠子是深蓝色的。”赢春花得意洋洋地道:“嘿嘿,事到如今你还要拗?”
“你赢了。”春红宣告辩驳失败。
不过她也不怕,就算尼克是故意在妈妈面前演戏的,她就不信他月底不回英国,还有兴趣留在台北继续陷害她。
就当是请他来充当男伴吃顿饭的报酬吧!
春红这么想,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扒着白饭,夹了一筷子的醋溜鸡片嚼着,“呵呵。”
尼克睨着她恢复愉快的神情,不禁有一丝不解,低声问道:“你心情很好?”
“对。”她又吃掉一朵酱烧蘑菇。
“为什么?”
她斜睨着他,“赛门先生,你变态啊,见不得人家高兴。”
他惊异地望着她,世上恐怕只有她敢这样对他讲话。
“变态?”他摩挲着下巴,“很久没有听人家这么说我了。”
“那是因为迫于你的淫威才不敢讲的吧。”
他失笑,“那为什么你敢说?”
“因为我有大无畏的精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她说得极为慨然。
尼克忍住笑声,“原来如此。”
愉快地用完餐后,在赢春花积极的鼓吹下,硬是把两个年轻人推出门,让他们去散散步或看电影。
站在门口吹着晚风,尼克低下头看着她,“现在呢?”
“你不是该走了吗?”春红冲口道。
闻言,尼克只觉胸口升起一阵烦闷,“你这么迫不及待撵我走?”
她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可是你……”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