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伯,你开车带夫人参观一下。”被称为管伯的司机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便钻进了驾驶座。从他的神色上,如枫看得出来,他对这位年纪只到他的三分之二的少主人畏惧得不得了,但其中偏偏又有一种无比尊敬的成分在。费斯特是中国版的快活王吗?
“想什么?”如枫转过脸来,费斯特又以一贯专注的眼神笼罩着他。如枫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实验室里的一只白老鼠,一生的使命就是供费斯特研究。真的应了中国的老古话“因果报应,屡试不爽”。以前自己总在不自觉地研究别人,现在倒成了别人研究自己了。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还没来得及回答,嘴唇已被费斯特狠狠地吻住。这个男人真是要命地敏感,如枫气息不稳地想着。
费斯特总算放开了自己,如枫红着脸转向车窗外,外面是一幢欧洲风味的小巧建筑,她疑惑地朝费斯特示意。“学校。”费斯特还未从刚才的不愉快中释放出来,回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学校?”如枫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理解了飞机上费斯特那道促狭的目光。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吧,“只给我一个人的学校?”
“现在是你,将来是我们的孩子。”费斯特的声音暗哑了起来。
如枫脸红耳赤,三天来,费斯特对她一直保持非礼勿动的君子风范,除了刚才因触怒他而被夺去的初吻外,她依然完好无损,以至于她几乎快忽略了结婚的真正意义。现在,费斯特忽然杀出这句话,令她一下子不安起来。幸好费斯特并未就此展开话题,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车窗外。而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窗外有太多的意外。除了占地面积像一座城市外,费斯特好像真的把城市里该有的建筑都搬了过来。这个男人,这个就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男人,这个将与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真的是个人吗?如枫有些迷惑地注视着他:“嗨,你多大年龄?”
“32岁。干吗?”在如枫肆无忌惮地注视下,费斯特竟有些局促。32岁?在短短的32年里,就能将全球的经济掌控于手,他是怎么办到的?第一次,如枫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他们的住处位于整个“家”的中心,由于是呈环行设计,并刻意创设一个幽静的住所,汽车驶进大门前,根本看不到那栋房子。如枫刚进来时,还以为进了一个公园。汽车在一条白色的环行跑道上滑行,道路两旁古木参天,苍翠欲滴。间或会有几座雕像或石凳穿插其中,两旁的空地,不是绿得叫人心醉的草坪,就是一个精致的喷泉。临近那幢式样独特的别墅,竟环绕着一条清清的小溪。汽车穿过小桥时,溪水清澈照人,溪中游鱼可数,在形态各异的鹅卵石中嬉戏游玩。溪畔或柳树垂荫,或桃花落红,说不出的曼妙多姿。
小桥流水人家,如枫有些发痴地沉迷其中,自己是来到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了吗?在美国这个如此发达的国度,竟会呈现出如此古朴的中国乡间特色。她将目光移到费斯特脸上,后者正一脸期待,等候她的肯定。她忽然就想起费斯特曾说过的“这个家可是专门为你而造的”,感动便毫无预料地在心底蔓延开来。
“来,我们回家。”费斯特牵起了她的手,手心的温暖绵绵不绝地游遍了如枫的全身。
第三章
“喂,妈妈,爸爸,你们好!”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令如枫的鼻子一下子变得酸酸涩涩起来。
“如枫,你好吗?他对你好吗?”妈妈忙不迭地问道。
“好得不能再好了(除了没有自由)。”如枫在心底补充,就连这通电话权也是如枫力争来的。
晚饭时,如枫的双肘靠在加长型超级夸张的餐桌上,与费斯特面对面用餐。
“待会儿我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如枫边吃边说。餐桌上堆满了中国的江南小吃,日本的各式料理;欧洲的美味西餐。尽管如枫从小就被告诫,吃饭时不得叹气,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又不是慈禧太后,每样菜都去尝一尝,然后拿去喂下人。偏偏那些估计都很有名的厨师,一个个诚惶诚恐,好像自己若不喜欢吃的话,他们便要卷铺盖回家似的。
“不许。”费斯特硬帮帮地迸出了两个字。
“给我个理由。”如枫不喜欢生气,因为她觉得生气时最大的受害者往往是生气者本人,但她又从来没有觉得控制怒气是这么困难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如果这一切的获得要以终身监禁为代价,如枫情愿一无所有。如果即便如此也无法办到,那么,就只好“不自由,毋宁死”了。
“如果你是想要我和这一切一样成为你私人享用的物品的话,你干脆把我做成标本好了。”费斯特的沉默令如枫的内火开始急速升温,她的声音渐渐尖锐起来,而随着她声音的拔高,两边列队而站的佣人们的脸色起了化学反应,青白相间,一到世界末日的样子。如枫知道,如果她够明智的话,她该闭嘴。独在他乡为异客,她不该激怒她的衣食父母的。可是,如枫也知道,如果做出让步,那么,她终究会成为费斯特所有的“私人物品”中的一员。她放下了勺子,扯下了餐巾,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雨。
沉默,挟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费斯特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竟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可奈何,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笑意。“怎么,新婚的头一天,你就打算跟我大干一场吗?我亲爱的小妻子。”
如枫有点张口结舌,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对白,他不是应该生气吗?毕竟他所向披靡的霸气在他的佣人们面前受到了挑战,他竟还能如此云淡风清?刚才还连叹气都不敢的佣人们现在都用一种崇拜的目光向如枫齐行注目礼。
“那么,电话?”如枫此言一出,两边抽气声大作。
费斯特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立刻,这些人噤若寒蝉,有几个因为憋气太快,脸涨得通红,却是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了。于是如枫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挑战费斯特的权威,也决不会成为榜样。真不知道费斯特对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对费斯特的恐惧竟似已深入骨髓,恐怕连至死也是改不了了。
“一个月一次。”见如枫张嘴要表态,费斯特警告地瞪她一眼,“不许讨价还价。”
“我又没有要讨价还价,我是想说,感谢您的宽厚仁慈。”如枫夸张地向他一鞠躬。
“我好像听到了一丝讽刺的意味!”如枫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笑脸,忽然发现,自己有可能为了这笑容,情愿放弃自由。
“如枫,你在听吗?”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焦急地传来。
“啊,有,有。妈妈,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要好好保重哦!”如枫吸了一下鼻子,有些伤感起来,这可不是自己的一贯作风啊!她顿了顿笑道:“不过,爸,妈,我和妹妹不在,你们可以尽情享受二人世界啦。”
“这孩子。”电话那头的如芸有些不自在起来,“孩子他爸,你也讲几句吧。”
“如枫,如果他让你伤心的话,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如枫怔了任,怎么,爸爸看出了什么吗?只是,自己也要有回得去的机会才行啊!她朝在床上看书的费斯特看了看,才道:“我会的。爸,好好照顾妈,别为我担心。”
“说到我了吗?”电话一放下,费斯特便丢开了书本,“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做爸妈的总是特别会担心一点。”如枫并不打算把原话告诉费斯特,她可是很珍惜一月一次的电话时间的。
“他们是让你在受伤时回去吗?”费斯特垂下眼睑,把玩着如枫的发丝。
“我有这样的机会吗?”如枫语带讽刺地试探道。
“想都别想。”费斯特猛地收紧了双臂,将如枫圈在怀里。在她耳边沉声道:“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抢走。”
“我是我自己的,这一点你最好搞清楚。任何时候,只要我愿意,我都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知为什么,费斯特就有这个本事,令如枫24年来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溃不成军。而每次他用这种惟我独尊的姿态说话,如枫就气不打一处来。
双臂再次缩紧,费斯特的喘气声急了起来,“你在威胁我?你竟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难道你听不出这是最无奈的申诉吗?24年来,我本平静无波,奈何君却硬是搅起一池浑水。”
“你在抱怨我?你知道吗?这24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要找到你。”费斯特的声音浑浊了起来。
如枫叹了口气,环手抱住了费斯特,“我是谁?你又是谁?你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我从未想过要找你?”
费斯特突然推开了她,“你想知道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冷漠起来。
如枫的心被刺了一下,为什么总是这样,当她准备付出时,费斯特就会不失时机地伤害她一下,难道他俩的结合就是为了彼此伤害吗?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最想做的是回到三天前,回到从未认识你的时候。”她也冷冷道。
费斯特站起身来,眼神有些高深莫测,“你最好还是想想怎么让自己快些爱上我,那于你或许会幸福些。”
“爱?我真的很想去爱。可是,好像我的爱早已被预定。除非预定的那人出现,否则,天知道我会不会爱!”如枫有些自嘲地说道。
费斯特蓦地握紧了拳头,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爱我,那你就准备待在地狱里吧!”他迅速扑向如枫,“以你的身材,即使只做我的床伴,我也该知足了。”
“够了,只是得到我的皮囊,你就很有成就感吗?”如枫认真地盯着费斯特,“放我回家,把对付我的精力,用在去追寻一个可以厮守一生的女孩吧!”
“对我而言,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费斯特抽身离去,开门的瞬间,他微侧过头,“你放心,在你未爱上我之前,我是不会动你的。”
日子就这样在如枫紧张而充实的学习中度过,在这期间,费斯特真的遵守诺言,一次也没来侵犯过如枫。相反,他还是个很尽职的老师。白天,费斯特会乘飞机去他的公司,据说是美国的超高层建筑,共88层。他可以在顶层直接降落。
如枫就去那个私人学校上课,虽然学生只有她一个,但老师很高段,都是历届哈佛毕业出来的最优秀学员,是很多公司苦觅而不得的杰出人才。数十个老师围着一个学生转,如枫真觉得是在浪费资源。不过,在他们不遗余力的教导下,加上如枫自己全身心投入的学习,如枫的文化课很快向这些博士靠近。
其他体育项目,从她拿手的柔道,到她完全陌生的游泳项目,都得到了更好的强化训练。她曾向费斯特挑战过柔道,可惜,在费斯特面前,这些就都成为花拳绣腿。那次,她被费斯特扑倒在地,费斯特的身体起了明显的反应,是她的慌张制止了费斯特进一步的占有行动。从这以后,她再也不敢在任何体育项目上挑战费斯特。
费斯特下班后,会抽两个小时帮如枫温习功课,这两个小时,是他们相处最默契的时间段。费斯特的博学,总会令如枫仰视的目光中充满倾慕之情。那时,如枫才知道,原来费斯特才是哈佛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