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有这么蠢的女人!他实在不知该说她痴,还是说她傻。
谷映尘很少有气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大难不死,她不见他庆幸,反而一副想敲碎她脑袋的模样,于是她兴起另一个念头……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她直觉认为是她坏了他的事,不然他干什么要生气?
“你才不想活了!要不要我提醒你,是哪个白痴女人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咬牙切齿地把话逼出。
她居然有脸说这种话,他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蠢,流血流汗地救了人,差点连命都送掉了,结果居然被当成他存心轻生……真是活见鬼了!“对……对不起……”她歉疚地低语。
一声对不起,挑起他更多的不满,要骂就一次骂个够了。“还有,你当我真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吗?自己的儿子有危难,我会置之不理?是嘛,你够绝,很恨我是不是,那就恨啊!干什么还要救我,反正我又不稀罕!”顿了下,他愈骂愈不可收拾。“你想过没有,要是连你也出事,你叫若儿怎么办?他才七岁,一下子没爹没娘,你要他陪我们一起死是不是?还是要他步上我的后尘,尝我曾经历过的坎坷辛酸?”
“我……当时……你都命在旦夕了,哪想得了这么多……”她被骂得好委屈。
“你哪一次不是这样,光会说爱我有什么用,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就净会做些愚蠢至极的事,我哪那么倒霉让你爱上,连若儿都比你精明,你老说他莽撞,你比他更冲动,老是不长脑子!”骂到最后,他索性翻过身,不屑看她了。
“别……别生气啦……”看他好像真的气得不轻,她心急地撑起身子,伸手去拉他,想看看他,没想到虚弱的身子撑不住重量,差点就往床下栽去。
谷映尘反手将她捞了回来,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看吧,就说你白痴!”
“我真的知道错了……”她低敛着眉,十足忏悔地道。
谷映尘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沉默着。
“五毒罗刹有没有说什么?”半晌,他突然冒出这一句。
她不敢马虎,很认真地回想。“他说……要一命换一命,要我在三杯茶中选一杯喝下……我好怕让他发现到我选的其实是毒水,最后,他把解药给我……对,他走前说对我刮目相看,我想,他指的可能是我的胆量吧!”
他反复玩味着五毒罗刹那最后一句话,沈吟了会儿才道:“信不信,我猜他早就知道你中了毒。”
“什……什么?”她吓得呆愣。“怎么可能!”
他冷笑。“杀手是只杀人,不救人的,何况那毒是他自己下的。他不会让你有赢的机会,如果我没猜错,那三杯水都有毒,他只是在耍着你玩罢了。”
秋水心听傻了眼。“那他为什么还要把解药给我?”
“因为你撑过来了,你没在他面前倒下,不是吗?他这人没什么优点,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愿赌服输。”如果是他,也会对她说出“刮目相看”这四个字,因为这看来娇弱得不堪一击的小女人,居然办到了一件连大男人都做不到的事。
好一会儿,他们都沉默着没再多说一句话。
“为什么这么傻?”他低幽地开了口。
“我没有办法,那时,我脑海只有-个念头,不借付出任何代价,就是不能让你死。也许你会怪我多事,但要我眼睁睁看你丧命,我……我办不到……在见你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最椎心刺骨的痛,我好慌、好茫然,漫漫人生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相形之下,毒发之时的苦,反而不算什么了,因为我知道,再怎么痛,都没有失去你来得可怕……”于是,她咬紧牙关,脑中拚命地想着他,然后,她便有勇气撑下去……
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否正如他醒来的那一刻,见着奄奄一息的她时的感觉?
像是一颗心血淋淋地刨离胸膛,当时,他脑海满满的念头,也是发了狂想将她由鬼门关拉回,她是他的,谁也不容夺去,为此,他不惜流尽一身的血,那样的痛,一生一次就够了!他们,竟有了相同的感受……
幽沈的黑眸望向她;秋水心看不懂他复杂深邃的眸光代表何种涵义,忐忑着不敢迎视他。“你在生气吗?”
“我该生气吗?”他淡然反问。
“呃,那……”确定他没有发怒的迹象,她才小小声地问:“那个……五毒罗刹的话,是真的吗?
“
“你是指哪一部分?”调适好心绪,他两手枕在脑后,散漫地回应。
“就是……关于你和寒月……”他们真是“那种”关系?他看起来真的很在乎这名女子呵!那她的背叛……他又作何感想?既然在乎又为什么没有太多痛苦的反应?
秋水心忍住酸酸涩涩的感觉,弄不懂他的心思。
谷映尘闻言,挑眉望去。“你在吃醋?”
“呃……”被一句道破心事,她又心虚,又羞惭地否认。“我……我没……”
沈思地盯住她,他突然冒出一句。“她不是我的女人。”
“啊,什么?”
“寒月,代表了她人生境遇的凄凉,她其实姓谷,名映蝶,是我的小妹。也就是为了保护她,我才会身陷绝命门当了十年杀手。”
秋水心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的话也许让她意外,但远不及他的做法所带给她的震撼强烈……他居然会向她解释!他不是从来不在乎她的感受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听五毒罗刹这样说,谷映蝶好像真的很危险耶!他不语,心中却早有了打算……
深深沉沉的夜,万籁俱寂。
秋水心翻了个身,下意识的往身旁探去,却扑了个空,她茫茫然地睁开眼。
谷映尘就站在窗边,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一身寂寥。
这么晚了,他还不睡,在想什么?
她轻盈地下了床拿起挂在床边的衣袍走向他,温柔地替他披上。
谷映尘回过身,凝视眼前低眉敛眼的婉约佳人,开口问:“你有话跟我说?”
她的每一分心思、每一寸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他知道她心里有事。
“我”“话到了嘴边,又往回吞。”没什么。“
“说!不许对我扯谎。”他半强迫地捏住她的下巴与他对视。
他逼供时总爱这么做,而她也总是不堪一逼。
“你想去扬州帮你妹妹,对不对?”她道出了隐忧。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他早就该去了,只是受了重创的身子尚未复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秋水心接连遭逢流产与中毒,身心都格外脆弱,她是那么需要他,他怎能在此时离去?
无法解释突来的牵念,就是走不开身、抛不下她。
而今他们都己日益复原,不走是不行了。想到远方的小蝶,唯恐她出任何意外,他必须连夜兼程赶往扬州。
“那……那你……会回来吗?”她迟疑了好久,终究还是问出口。
谷映尘瞥了她一眼,随口道:“怎么,希望我死在扬州,你好逃离魔掌?”
“不!”纤手飞快捂住他的嘴,小脸微白。“别说不吉利的话。”就算是随意说说,她也受不住。
“你很希望我回来?”嘲谑由眼中消褪,看来似有几许认真。
“我明白自己被定位于何处,你不会对我有所留恋,但是映尘,好好保重自己,你的仇还没报完,对不对?那就别再像上回那样,轻率地看待生命,我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我情愿一生受你折磨,真的!”
这番痴言痴语,听进他耳中,实在不知该怎么反应。
“你……你这个女人!就不能有点骨气吗?”他已分不清心头那复杂的感受,是气闷还是其它。
她垂下头,黯然神伤。“我也想啊,可我就是做不到……”她苦涩道。“你接下来一定又要骂我犯贱,对吧?”
“知道就好!”他没好气地说,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秋水心回应得全无保留,双臂密密环住他让他全然占据她的口。
热烈情焰一触即发。
他弯低身子,抱起她回到床上,身躯压了下来,她才刚为他披上的衣袍被他扯下,利落地褪去衣物。
拂开遮敝酥胸的亵衣,他尽情地怜爱着令他心醉神迷的浑圆冰肌,柔舔淡吮。
“我一直都觉得,你的热情很容易点燃。”探下的手,在女性的私密处抚弄,沁湿了热烫肌肤。“但是我也知道,能让你如此对待的只有我。”
修长的指刺入那片柔嫩,阵阵抽动。“我一直都相信,我会是你这辈子唯一的男人,你只容许我这么做。”他低诉道。
“很高兴……听到了你心里的话。”他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些的,今日,他却让她分享了他的心情,她感动得泪眼蒙胧。
“我其实是个自私的男人。”老实说,他并不觉得他值得她这般相待。
“偏偏我就是个没骨气的女人。”她含泪道。
“所以上天让我们相遇,激起这段爱恨情仇。”他抽回手,出其不意地深入她。
秋水心睁大了眼。“你……”他从来不肯主动,没有一回,不是她开口求他,可现在……
“有必要这么意外吗?对于双方互惠的事,总不能老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虽然之前他一直在这么做。
阵阵有力的抽动,教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倾下身,在那道凄柔的水光跌落时,吻去了它。
她是很个容易满足的女人,一点小小的温情,就足够令她动容。
投注了所有的心力,在这场欢爱缠绵中,一瞬间爆发的依恋,成了永恒。
隔日清晨,秋水心默默无言地替他打理行装,谷映尘始终沉默,静静看着她移动的纤影。
当她将行李交到他手中时,他望住她,眸光深沈地问:“昨晚没睡好?”
“没什么。”她轻声掩饰过去。
倏地,一道狂热的烈吻迎面而来,他将她压向床帏,吻得她娇喘难休,差点吸不过气来。
“我说过,别对我扯谎。”他盯视她,被困在他怀中的秋水心低敛着眉,不敢迎视他。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为他辗转难眠,一夜忧心,就这样看着他直到天明,分毫不舍得移开视线?
“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泪雾不知何时盈满了眼眶,她祈求地望住他。
“你会等我?”
“会!我会一辈子等你。”她未曾迟疑,坚定道。
他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放开她转身离去。
“映尘!”她出声唤他,他停住步伐,却没回头。
“我爱你!”明知这令他唾弃,她还是想说。
“想听听我的回答?”轻缓的音律幽幽飘过她耳畔,她没回话。“等我回来,我会把答案告诉你。”
脚下不再迟疑,迎向一片茫茫雾色。
“好,我等。”她知道他会说什么,只要他回来,再伤人的字句她都甘心承受……
终曲
月余后。
秋水心将儿子抱在怀中,低问:“想不想爹?”
“想。”若儿点头。“娘,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她轻叹了口气。“若儿,娘和你一样,也好想念他,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很有耐心地等他回来,不管等多久,知道吗?”
“还有妹妹。”怕母亲忘记,他又提醒了句。
“是啊,还有妹妹。”她一手贴上平坦的小腹,忧愁地微蹙眉心。“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