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夏侯,没问题,他一定会是你的,一定。”他再一次轻触她的唇,感受上头的温度,柔软的香甜,让人深深沉醉。
她也醉了,睡得无比香甜,睡到护士来拔点滴都没有感觉,睡到……
太阳西下了,一名护士走过来对着南宫肇说:“先生,不好意思,按照规定,你们不能在急诊室过夜,所以……”如果是重症,医院可以让他们办理住院手续,但患者是小感冒,又已退烧,医院实在无法留人。
“我知道,不好意思。”南宫肇对护士轻点头,转身轻摇云芸。“小芸,醒一醒,如果你还想睡,我送你到汽车旅馆再睡。”
她还是闭着眼,又睡了大概两、三分钟,才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唔……谁啊?”
“小芸,是我,南宫,你退烧了,点滴也打完了,你如果还想睡,我送你到汽车旅馆睡好下好?”
“南宫?”这个名宇一窜入脑海,她好像被雷劈了一下,霍地睁大眼。“真的是你,南宫!”
如果方才睡梦中带给她那种熟悉安全感的人是南宫肇,那么八年前,她差点肺炎,照顾她一天一夜,让她首度感受到温柔与深情的人又是谁?
那个拨动她少女心弦,教会她什么叫爱恋的男人,莫非是南宫肇,而不是夏侯封?
天啊!怎么会这样?她一直爱错了人,思念错了对象?
上帝,这个玩笑开大了!
第九章
南宫肇先带云芸去吃饭,吃饱后找一家干净的汽车旅馆休息,看她吃下药,躺在床上睡着后,再蹑手蹑脚走出去。
他没瞧见,他前脚刚离开,她便睁开了眼,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消失在房门外的身影。
她没问他要去哪里,因为不必问也知道,他一定又为她的事奔波去了。
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他待她比父母、朋友、情人还要更温柔体贴。
那她呢?
对他的感觉一直是混乱的,小学时,当他是同学;上了国中,他是最明白她心思的知己,虽然不常一起出去玩,但她有心事的时候绝对会跟他说。
高中的日子与国中差不多,直到大考完毕,她病了一场,她还记得南宫肇在烈日下背着她跑半个小时送她到医院的景象,更忘不了在她半昏半醒间,那握着她的手,在耳边轻语呢喃让她安心的温柔话语。
她恋上了睡梦中那个低沉的声音,第一次发现有人可以依靠、被人疼宠是件如此幸福的事。
曾经,她以为那个声音属于夏侯封,所以他一跟她表白,她立刻接受了。
然后南宫肇突然决定提前当兵……现在想来,他一定是因为她跟夏侯封在交往,为免触景伤情,才藉兵役躲开他们。
但是南宫肇不知道,他当兵那两年是她最快乐、也最辛苦的日子。夏侯封是个好玩伴,却不是个好情人,他永远都是工作与功课第一、朋友第二、情人第三,他自己则排在最后。
当云芸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撇下,心理就很难平衡了。
偏偏,夏侯封又很会讨她欢心,总是弄得她一时开心、一时又生气。
天晓得那时候她多期望南宫肇仍在身边,有他陪着,她起码不会那么无聊和无助。
可夏侯封就算纵有千般不好,只要想到他曾经那么温柔有耐心地在她病中照顾她,她还是很感谢的。
一直到拍结婚照……夏侯封有够离谱,结婚照也能找朋友代打,若非来的是她相当信任的南宫肇,她铁定翻脸。
也就在拍结婚照的时候,她讶异地发现南宫肇对她的一番深情。那灼灼目光,多少次午夜梦回,让她浑身震傈。
她很怕,怕他那浓烈如火的感情稍一不慎,会烧伤两人;但更让她害怕的是,她对他的失态毫不反感,甚至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她急着找夏侯封,想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她究竟爱夏侯封?还是南宫肇?
但就这么巧,夏侯封在拍婚纱照这一天失踪了,至今有三年又六个月零八天了;这段时间又是南宫肇陪着她。
实在无法想象,她的生命中若没有了南宫肇会怎么样?
现在夏侯封失去记忆,另组了一个家,有一个爱他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儿子……初找到他时的惊讶过后,她恢复了平静,只感到心中有着淡淡的伤心,和一点点释怀。
哪怕夏侯封永远恢复不了记忆,他就这样跟林筱环一生一世又如何?
他在她的生命中已经缺席太久,久到……现在她没有他,照样活得好好的。
而现在她也才发觉,原来自己生平第一次动心的对象是南宫肇;那个在大考过后,照顾她一天一夜的人不是夏侯封,是南宫肇!
生平首次的爱恋,经年累月的不离不弃,如今她与南宫肇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有她在的地方,永远有他的身影。
她曾想过离开他,但走不掉;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她习惯在他身旁,习惯有他相陪,日深月久,已经再也戒不掉了。
但她到底爱不爱南宫肇?
念头方起,心如擂鼓,脸如火烧,她满心满脑都是他的身影。
他们彼此了解,之间没有一丝秘密。
这该算是爱吧!她爱南宫肇?
捧住烧烫的脸,她久久无法发出。
爱与不爱很难讲,但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眷恋着他的温柔却是不争的事实。就连他的吻……每一次都是偷偷地来、悄悄地去,像春风里的花瓣,轻拂过她的唇,却留下一抹隽永的馨香。
南宫肇的爱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需要慢慢细品,没有长久的岁月,体会不出那山高海深的爱恋。
如今她已经感觉到了,并且深深眷恋着,但却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她好想见他。
打个电话给他吧!她想着,又觉害羞,几度拨了电话,又挂断,再拨,再挂……真是奇怪了,她跟他认识这么久,总是光明正大拿他当小跟班那么使唤,从来没有不好意思过,没想到现在连打电话给他都要迟疑半天。
“讨厌!”丢了电话,她索性下床,换了衣眼,决定去找他,就躲在暗处偷偷望两眼也好。
至于去哪里找南宫肇?
还用得着猜吗?那傻瓜铁定去找夏侯封,使尽手段要替她争回一口气。
“笨蛋!”再没脑子的人都晓得“横刀夺爱”四个宇怎么写,南宫肇倒好,自己磨利了一把刀,送给情敌去夺自己所爱;她想想都替他心好痛。
出了旅馆,她招了计程车,报上林筱环家的地址,就安安稳稳地坐在车子里,让运将送她到目的地。
果然,才到巷子口,就瞧见那道熟悉的顽长身影。
她付了计程车费,就站在巷子口,默默地望着那一头,站在林筱环家门口不动的南宫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也半个小时了,他竟是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过。
云芸不禁觉得疑惑,南宫肇要替她争未婚夫,应该要进林筱环家才是,一直站在人家门口做什么?
莫非夏侯封不听他解释,林筱环又不许他进屋?那南宫肇也应该回汽车旅馆,另外再找机会跟夏侯封对质才是,就那么呆等在人家门口有什么用?
还是南宫肇另有想法?这就让云芸好奇了。
她也跟着等,站在巷子口,遥望他夜幕中的身影,挺立如山,笔直的腰杆更突显出他坚韧的个性。
突然一阵头昏,身子软绵绵的,只有心跳咚咚咚,像战鼓那般狂擂着。
真丢脸啊!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人,何曾被弄到这样神魂颠倒过?但现在却为了南宫肇,不敢打电话给他,等找到了他,也只是远远望着,没胆更靠近一点,简直是无能至极。
偏偏心里又像翻倒一罐糖蜜,甜得像什么似的。
受不了,她怎会有如此无聊的小女儿心态?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这样像什么样子?她小小责备了自己一下,鼓起勇气,往南宫肇伫足的地方走去。
云芸才走了不过两步。“臭女人!”伴随着一声怒骂,呼啸的拳风从她背后袭来。
幸好她也是练过几天跆拳道的人,知觉灵敏,及时一个偏头,只被扫中了耳朵,右耳一阵热辣辣的痛,这若正中后脑勺,铁定马上昏了。
云芸不敢大意,不再像过去年少轻狂,反而马上纵声高喊。“救命啊,南宫!”边叫,她边跑。“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偷袭我……”
巷子内的南宫肇已被这头的喧哗惊动,一听到云芸呼救,马上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发声处。
“小芸!”
那攻击云芸的男子一见南宫肇奔来,神色仓皇,转身就想跑。
但南宫肇却已看清他的样子,感觉有几分熟悉,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站住!”他追着那男子跑。
云芸不知道南宫肇为什么一定要抓到歹徒,但想必一定有他的用意,她毫不犹豫,随手就抓起皮包朝逃跑的男子丢出去。
砰地一声,皮包准准砸中男子背心,他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南宫肇赶上前去,一脚踏住男子的背,弯下腰去,将男子双手反剪于后。
“啊!”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惊动了巷子里的左邻右舍。
“咦?这不是林家和吗?”
“是啊!怎么被捉起来了?”
“成天游手好闲,不做正经事,现在肯定闯祸了,才被人逮住。”
几名邻居的碎言碎语惹出了林筱环出门查探,见到在南宫肇手下挣扎的林家和,脸色大变。“你们想对我弟弟做什么?”
“你弟弟?”南宫肇疑惑的目光在林筱环与林家和问来回扫视,隐隐明白了什么事。“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林筱环小姐,或者我该称你为王太太,你弟弟企图攻击我的朋友,我想我要将他送警查办……”
“不!”不给南宫肇说完的机会,林筱环惊恐尖叫。“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弟弟?”
“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有关夏侯封变成王逸的事。”南宫肇笑道,瞬间已经想通了一切。
云芸压根儿摸不透林家和跟夏侯封变成王逸有什么关系?
倒是林筱环与林家和一闻些言,脸色青红紫交错,却是无比狼狈。
踏入林筱环家,云芸环目四顾,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家庭,虽有两层楼,坪数不过十六、七,扣掉客厅、楼梯,厨房竟小得连张餐桌都塞下进去,弄得家人吃饭都得在客厅吃。
再则,一应家具、电器尽皆陈旧,处处可见修补痕迹,如果不是布置整齐、打扫得也干净,倒有几分像是在垃圾窟。
不过虽然如此,但屋里发黄的墙上挂了一幅林筱环、夏侯封和翔翔一家三口的合照,应该是这一、两年拍的,相片中三人笑意浓浓,显然贫穷并不影响这一家子幸福的生活。
唯一遗憾的是……她瞄一眼手表,时近九点,夏侯封还没有回来,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年幼的翔翔不时摸着肚子喊饿,还偷问林筱环爸爸几时回来?可不可以吃饭?
林筱环禁不得孩子吵,泡了杯牛奶,让翔翔端回房里喝;又撤去桌上的饭菜,这才面带愠色看着南宫肇和云芸。
“好啦,现在你们可以放开家和了,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会负责。”
南宫肇就近看着林家和,直看得他双腿发软,终于想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了。
南宫肇一松开抓握林家和的手,林家和马上窜到个头只及他肩膀的姐姐身后,浑然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云芸神色复杂地看着懦弱的林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