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璟牵着的手,掌心发烫,心尖也发烫。
回到家,陈璟和清筠进了内院。
李氏仍在等下对账,等着他们。
说了几句话,陈璟回房休息。
李八郎还没有睡,在灯下看书。
听到脚步声,李八郎从屋子里出来,喊陈璟:“刚回来?”
“是啊。”陈璟道。
见李八郎这样,是有话跟陈璟说。
陈璟就到了他的屋子里。
“明早回姚江。”李八郎对陈璟道。“原本想等二十九再回。但是雪这么大,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她,自然是蔡书闲。
蔡书闲冒雪来看李八郎。陪着李八郎去赏梅。
陈璟有点羡慕。
要是十娘没有走
“好啊。”陈璟道,“那什么时候回来,和我大嫂说了没有?”
“说过了,我初二就回来。”李八郎道。
陈璟点点头。
其实,李八郎完全不需要这么努力。今年八月份刚刚开过乡试,下次乡试就要等三年后。
他需得等到三年后。
不过,李八郎基础是比较差。而且他想拜个有名气的先生。自身基础差,哪怕再有名望的人推荐,先生对问两句就能看出问题。故而不肯收他。
所以,他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有点名气,寻个好先生。
陈璟真想帮他。抄首著名的词。让他小有名气,早日去拜师,将来平步青云。
不过,哪怕真的帮他抄了,他没有才学在肚子里,出去也容易叫人识破。
读书这个过程,枯燥、漫长,但是不能幻想走捷径。需得一步步慢慢来。李八郎性格比较急躁,唯独对这件事很有耐心。
他是真的打算走好科举这条路。
“正好。初五才开市,咱们可以到处玩玩。”陈璟笑道,“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李八郎点点头:“没什么可以收拾的。”
陈璟又问:“今天观音寺那边好玩吧?”
李八郎笑。
这个是自然的。
哪怕景致不好,有佳人作陪,心情也是愉悦的。
说了几句话,陈璟就回房去睡觉了。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去送李八郎。
而后又去了趟铺子。
朱鹤他们还没有走,正在等和陈璟正式作别。
陈璟对他们道:“快走吧,过个好年。”
大家都归心似箭,纷纷走了。
陈璟和魏上幸查看铺子各处,然后锁好门。他带着魏上幸,回了锦里巷,把他安置在外院的耳房里,和两个小厮住在一块儿。
很快,就到了过年。
陈家也要祭祀。
年三十,陈璟和大嫂、侄儿侄女,去了旌忠巷。
大伯又念叨陈璟,说陈璟不该开药铺,这是不求上进。
“大哥,您有空还是管管末人吧。”三叔看不过眼。这大过年的,大伯说个不停,好似陈璟多么没出息一样,也很扫兴。
不管陈璟开药铺的初衷是什么,都比陈末人有能耐。
大伯自己的儿子整日游手好闲,他不管,却想管陈璟,着实叫三叔气恼。
三叔是很维护陈璟的。
这些话,陈璟去说,就是顶撞长辈;三叔说,无所谓了。
“你这叫什么话?”大伯更加生气。
最后是陈二从中调和,才没有吵起来。
祭祀结束后,陈璟和李氏、侄儿侄女,回了锦里巷,没有留在旌忠巷吃年夜饭。
大家假意挽留,李氏执意要走,也不好勉强,只得让他们回去了。
“一群小人!”离开了旌忠巷,李氏冷哼,“指手画脚能耐得很!有本事他们也开间药铺!”
她对大伯的话很生气。
李氏并不觉得陈璟从医是条好路。
但是陈璟喜欢,而且心意坚决,杨之舟也说不错。李氏经过很长时间的自我安慰,已经能接受了。
她知道从医不如读书,却不喜欢旌忠巷的人数落。明明不是亲大伯,管束起来倒不把自己当外人。
说到底,就是欺负央及!
李氏义愤填膺。
等陈璋做了官回来,他们还敢如此吗?
“大过年的,大嫂别生气。”陈璟笑道,“嘴长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说就是了,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
李氏笑了笑。
李氏笑了,孩子们也跟着笑了。
车厢里气氛缓和不少。
他们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
次日就是大年初一。
陈璟各处拜年。
杨之舟那里、旌忠巷、沈家、贺家、邢家、金县令等,每一处都走到了。还去趟黄兰卿和孙世一家里。
忙了一整天。
回到家,大嫂跟他说:“婉君阁的人来了,送了好些东西。”
婉娘给陈璟送了年礼,又送了那五百两银子来。
她送的银子,不是用银票,而是用礼盒抬过来。
大嫂瞧见了,自然是要问的。
“婉娘让我今后在婉君阁行走”陈璟心想他大嫂肯定不高兴,回头又要说他,准备仔细和她解释。
不成想,大嫂很高兴,欢喜对陈璟道:“已经有人请你行走了!往后,就是名医了,和倪大夫一样!”
陈璟失笑。
他大嫂,并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
“要比倪大夫还有名气。”陈璟道。
李氏笑起来,很开心。
婉君阁送了银子,陈璟想着惜文的药快吃完了,既要去复诊,也要去拜年,跟他大嫂道:“我去趟婉君阁。”
已经入了夜。
不过,婉君阁夜里才热闹。
“好,早点回去。”李氏顿了下,对陈璟道。
陈璟道是。
他换了身衣裳,去了婉君阁。
龟奴认识他,直接把他请到了婉娘的厢房。
结果,陈璟在厢房里,遇到了刘大夫刘苓生。
他正一脸怒气!
估计是今天没有收到今年的诊金,上门质问,婉娘把辞退他的消息,告诉了他。故而很生气。
陈璟不防备,走了进来。
“就是他?”刘苓生正在气头上,指了陈璟,“他一个黄口小儿,你请他?咱们多年的情分,果然是婊|子无情无义。”
这个年代的婊|子,就是指伎人,是个中性词。
“什么情分?”婉娘笑了。
(未完待续……)
第170章说清楚
刘苓生气急败坏。
他着实没有想到,婉娘会辞退他。
这些年仪仗着婉君阁,每年几百两出诊银子,比倪大夫收入高多了。所以,刘苓生置办了大房子,娶了五房小妾,最小的小妾是前年才进门的。
最近,他又看上了一女子。
他想着,等今年婉君阁的出诊银子送到了,他就先把第六房小妾纳进门,往后就不再娶了,踏踏实实过几年舒心的日子。
反正婉君阁不会倒。
婉君阁不倒,刘苓生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
他从来没想过,婉娘会这么狠心辞退他!
当初她病得要死,还不是刘苓生救了她的命?
“什么情分?”刘苓生听到婉娘反问,怒极攻心,“当年你差点病死,不是我救活了你,岂有你的今日?你如今过河拆桥,是灭了良心的!”
“当年你救活了我,故而这些年,我每每逢年过节都要格外送礼,每次不少于三十两银子,你都忘了?”婉娘笑道。
刘苓生一怔。
除了出诊银子,婉娘逢年过节都会给刘苓生下礼。
刘苓生觉得,婉君阁那么有钱,婉娘赚得多,送给他钱是理所当然的。他拿了钱,花得痛快,从来没想过婉娘为什么多给那些钱。
如今,总算有了个答案。
“我也不提你是个大夫,治病是你的本分。你的确救过我,我也从未说过忘记。往后。逢年过节我还是会给你送礼,你不用着急。”婉娘继续笑道,“我早年就告诉过你。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
你医术不好,我辞退你,这是咱们之间的生意。你救过我,我感激你,再送你几年礼,也差不多还清。这是咱们的人情。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情分?
你真是个天真的人。”
陈璟站着听,没有开口。
刘苓生几乎找不到话来反驳婉娘。
他丢了婉君阁的行走。往后家里就要拮据很多,这是要命的。刘苓生从前穷怕了,而后学医了,赚钱之后开始大手大脚。把从前的窘迫弥补上。
再过穷日子。比要他命还令他痛苦。
而且,接替他的,是陈璟。
“好,好!”刘苓生一时间也不能拿婉娘如何,只得冷笑几声,“婉娘,咱们来日方长。”
然后,他瞪了眼陈璟。冷哼道,“你小子不要以为自己能耐。夺了我的碗饭。你还嫩得很。”
“后浪推前浪,不服不行啊。”陈璟道。
刘苓生又气得半死。
他气哄哄甩手出门。
刘苓生出了门,越想越生气。
婉娘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不用他,而用陈璟。追根究底,就是上次惜文重病,被陈璟治好了。
惜文那病,原本大家都束手无策。
哪怕她死了,也没有刘苓生的过错。
而后,陈璟跳了出来。他治好了惜文,证明惜文的病可以用过药石治好。这样,就衬托了其他大夫的无能,彰显了陈璟的本事。
婉娘无疑可恨,忘恩负义,陈璟又何尝是个好东西?
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个亏吃得太窝囊了。
他需得给陈璟和婉娘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刘苓生不是任人揉捏的主。
刘苓生想了半天,突然对车夫道:“去同安堂。”
同安堂也是药铺,是望县比较古老的药铺之一。
刘苓生恰巧和东家认识。
——*——*——
“坐啊。”等刘苓生离开,婉娘笑着对陈璟道。
刘苓生的胡搅蛮缠,并没有影响婉娘的心情。见惯了人情冷暖,婉娘对外人的态度比较免疫,心里不会受太多波动。
陈璟也是个不容易被外人影响的人。
“多谢您送的年礼。”陈璟坐定,对婉娘道。
小丫鬟端了茶来。
陈璟端起茶盏,慢悠悠喝着。温热的茶,茗香悠长,绵长香醇。温流从口腔一直延伸到了心房。
“这是礼数。”婉娘笑道,“礼数不好废的。”
陈璟笑笑。
他又问惜文的病。
“好多了,风寒已经好了,月事刚停。药还在吃,怕又反复。”婉娘道,“你可要复诊?”
复诊一下,这样彼此放心。
“好啊。”陈璟道。
他们去了琼兰居。
夜晚的婉君阁,和白天不同。各色灯笼亮起来,透过琉璃瓦,五光十色映衬着虬枝、彩石。颜色浓处,似牡丹盛绽;颜色淡处,如水仙独立。
琼兰居门口也立了灯笼。
红光将墨瓦粉墙染上了几缕暧|昧,不复素淡。
隐约听到了袅袅琴声。
惜文搬到了一楼。
一楼有地龙,比较暖和。她原本是怕这种暖流的,觉得空气窒闷生热。她不怕冷,但是怕闷。但是染了风寒,婉娘就不依她,强行把她搬了下来。
她穿着绯红色折枝海棠长袄,月白色的澜裙,坐在琴桌前抚琴,表情转移。双目安静,青丝半垂,衬托一张小脸莹白如玉。
听到有人进来,她抬了抬眼帘。
瞧见了陈璟,她手里顿了下,然后复又低下头,缓缓抚琴,不理会。
婉娘上前,手搁在她的琴弦上。
琴声戛然而止。
“央及来给你复诊。”婉娘笑道。
惜文这才站起身。已经是满脸不情愿,她冷淡道:“我已经大好了,哪怕还用他复诊?”
“大夫说大好了,才是大好。”婉娘笑道,“别胡闹。”
惜文这才勉强同意让陈璟给她瞧病。
陈璟坐下来。为她诊脉。
惜文一直不看他。
大概是上次真的伤了她的自尊。
风寒已经好了,气血还是有点虚。
“已经无碍了。照着原来的方子,再吃三天就可以歇了。”陈璟道。
婉娘微笑。很高兴。
惜文好了,婉君阁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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