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小衙役给陈璟拿了个干净酒盅,斟了酒一盅酒。
“怎么让陈东家吃咱们这些薄酒?”鲍捕头连忙呵斥小衙役,“去把咱们藏在案板底下的那坛子黄酒取过来。”
“不用,不用!”陈璟连忙摇手,将小衙役端给他的酒一口饮尽。
这酒的确是挺淡的。
但是陈璟仍是觉得呛人。
吃完了,他才笑道:“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拜托鲍捕头。”
“您只管吩咐。”鲍捕头只差点头哈腰了。既然求他办事,说明过去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鲍捕头喜极。
“七坡楼东边第四家。是我朋友的房子。他出门去了,我家仆人隔段时间去照查看。今天下去,仆人回来说,那房子好似被人撬开,住了人。他胆子小,不敢进去看。”陈璟笑道,
“故而,我想托诸位大哥去瞧瞧。若是他们手里没有房契,说明那房子不是我朋友卖给他们的,他们就是窃贼了。”
鲍捕头一听,果然是有了案子。
“这个是自然了。公然占闲空的房子,这还了得?拿住了是要坐几年牢的。”鲍捕头道,“您放心,我们这就去。”
“不忙,先把饭吃了。”陈璟笑道。
说罢,他把食盒放到了桌子上,“给兄弟们添菜的。”
“客气了。”鲍捕头高兴道,“这是应该的。”
陈璟打开了食盒。
白花花的银子,搁在昏黄的灯火下,泛出明光的光。鲍捕头不由自主咽了口吐沫,心里喜得发狂。
好久没有大案子,故而他们也没有收到过这样多的贿赂。
都是五两一个的银锭子,大概是四五十两。
如何不心动?
他们这些小人物,不像县尊大人。看到这些钱,心里是难免痒痒的。
不过,这也说明陈璟没有说实话。如果真的是他朋友的房子,又被人非法占用,去拿了人就是了,何必给衙役送这么重的礼?
“这这使不得。”鲍捕头心花怒放,各种念头在心里滚了下,笑着看了眼陈璟,“陈公子太客气了。”
“天这么寒,劳烦兄弟们,又是新年的,岂有空手而来的?”陈璟笑道,“鲍捕头若是不收下,我却是过意不去。”
彼此推辞一番,鲍捕头就接下了。
几个小衙役也喜得暗地里搓手。
“多谢陈公子。”鲍捕头接下银子,不再耽误,“兄弟们这就去拿人,免得窃贼弄坏了陈公子朋友的房子。”
陈璟却犹豫了下。
他拉着住了鲍捕头,沉吟一下,笑道:“若是他们狡辩,岂不是要打官司?我去年算了一命,说我今年不宜占官司的,否则药铺里不吉利”
鲍捕头和小衙役是意料之中的。
陈璟肯定是有别的缘故要拿人。
哪怕是那些人真的拿得出房契,也要带回来,说他们的房契是假冒的。等拿了回来,明日禀明县尊大人。
陈璟再打点县尊。
具体怎么办,就看陈璟和县尊大人的意思了,他们只要把人抓回来就成了。
“陈公子是贵人,岂会让您占这种事?我们就说,是七坡楼的邻居举报,说不明窃贼占了房子。”鲍捕头道。
陈璟笑了。
“几个兄弟办事,我是最放心的。”陈璟道。“既然这样,你们快去吧,免得窃贼跑了。或者起了防备。他们家只有夫妻二人,带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
把那户人家的人数都交代清楚了。
鲍捕头笑了,道是。
他喊了几个值夜的衙役,又从牢房的牢卒里借了几个人,凑了十人,一起去了七坡楼。
陈璟就从县衙出去,去了趟醉霄阁。定下席面,让送到玉和堂。
因为陈璟是邢二爷的朋友,醉霄阁很巴结陈璟。很快就做好了。陈璟跟着玉和堂送菜的马车,回到了药铺。
他们从后门进了铺子。
满桌的菜,陈璟心情还不错,吃了不少。倪大夫第一次在这里用膳。陈璟陪着又喝了两杯酒。
两杯酒下肚。感觉有点糟糕,就不敢再喝了。
朱鹤跟倪先生解释:“我们东家看病最是能耐,就是喝酒不成”
倪大夫也不怎么喝,笑道:“做我们这行的,手要稳。喝酒多了,手就不伶俐了,老夫也不擅饮酒。”
这点,倪大夫倒觉得陈璟甚好。
他越发觉得和这个东家投缘。
于是。大家都笑了。
陈璟的心情更好了。
饭后,陈璟和清筠回了家。
大嫂没有睡。
侄儿和侄女都在正院。
侄儿站在大嫂面对。低垂了脑袋,似乎在挨骂。而小侄女,抱着她的白猫初一,坐在一旁不敢吭声。
“这是怎么了?”陈璟进来,问大嫂。
大嫂叹了口气。
她指着陈文恭,道:“这小子,新年头一天上课,把五房的十八从给打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五叔和五婶找来,我赔礼道歉。问了他半天,他一句话也不说。”
大嫂气得手腕微颤。
陈璟看陈文恭。
陈文恭是个比较懂事的孩子。大概是他父亲失踪了,他不忍心母亲心烦,故而在学堂从来不惹事。
今天却是反常。
看着他的外衣,也弄了不少的墨迹,嘴角破了,已经结痂。
“怎么了,为什么你和十八叔打架?”陈璟半蹲下来,将陈文恭抱过来,问他。
陈文恭看了眼陈璟,眼底流露出几分委屈,眼睛顿时湿了。
“告诉二叔。若是他们错了,二叔明日去旌忠巷,再帮你打十八一顿,还要告诉伯太祖父,让伯太祖父给十八禁足。”陈璟道。
陈文恭不回答,眼里的水光却是更多了,几乎要哭出来。
李氏又叹气:“我问了他大半个晚上,他一句不说”
“他说我爹死在外头了。”陈文恭突然眼泪夺眶而出,大声哭道。
热泪打下来。
陈璟心头微紧,轻轻抱住了这孩子。
陈文恭哭得越发大声了。
李氏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继而转过头,眼泪也禁不住簌簌落下来。
小侄女见哥哥哭,她也哇的跟着哭了。
屋子里乱成一团。
李氏先抹了泪,忍住心酸,抱住了女儿,低声哄着她。
清筠也帮忙劝。
陈璟抱住陈文恭,让孩子靠在他的肩头,哭了半天。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陈璟道,“等几个月,你爹爹就金榜题名。到时候,你就照着他的脸打,说他乱讲话。不哭了,明早我带着你去旌忠巷,教训他一顿。”
“好!”陈文恭果然停住了哭。
“学里还有谁这样说?告诉我,我一并帮你打。”陈璟道,“他们父兄敢说话,我连他们一块儿打!”
“好!”陈文恭大叫起来,破涕为笑。
看到孩子笑了,李氏心里也微微松了几分。
但是想到那话,李氏心口又是一窒。
陈璟安抚好了陈文恭,见他不哭了,送他回房,看着他睡熟,才回大嫂那边。侄女也睡下了。
“睡了?”大嫂问陈璟。
“他睡下了。”陈璟道,“没事的,小孩子学舌罢了。我明天去趟旌忠巷,把这事解决了。”
李氏听了,微微颔首。
“别冲动,慢慢和伯祖父说。”李氏道,“今天五叔和五婶来,我也是赔礼道歉的。”
陈璟点点头。
他又把今天花钱的事,告诉了大嫂。
李氏现在,什么心情也没有,听了微微点头,没有多问。
(未完待续……)
第174章讨公道
第174章讨公道
第二天,陈璟什么也不干,让清筠先去铺子里,跟倪先生和朱鹤等人说:“今日我晚些时候才到铺子里。”
清筠顿了下。
她沉默一瞬,才问陈璟:“东家,真的要去旌忠巷讨个说法?”
她知道陈璟去哪里。
陈璟点点头,笑道:“嗯。孩子哪里懂什么话?都是大人说,他们听到了。既然他们敢说,自然不怕我质问。”
清筠低头想了想,悄声道:“带着家里的小厮去吧。万一他们要打您,您打不过,岂不是吃亏?”
陈璟哈哈笑起来。
“放心吧。”陈璟笑道。
他去外院,要了一根马鞭。
他大嫂前不久买了辆黑漆平顶马车,雇了个老车夫,养了匹马,以后出门就不用每次都去雇车了。
陈璟很少不用。
他去了马房,把车夫的马鞭借过来,进内院喊了陈文恭。
李氏瞧见他拿着马鞭,不由吃惊:“你真要去打人?”
“答应文恭了啊。”陈璟道,“五叔、五婶昨日不是来咱们家讨公道了吗?他们都知道孩子要个公道,难道咱们家的孩子就该吃亏?”
李氏咬了咬牙。
闹得过分了,旌忠巷族学里不让陈文恭读书,可怎么办?
家里有钱,足够请个先生的。但是,钱都是陈璟的。陈璟没有开口,李氏不好擅自做主。
在族学里念书。到底省点花销。
“若是访里说话了,就让他去处置。”李氏对陈璟道。
陈二陈访里,如今俨然是旌忠巷的当家做主者。比他父亲还有威信。假如陈二愿意兜揽这件事,帮陈文恭出头,陈璟就没有必要咄咄逼人。
留点退路,没有坏处。
陈璟家里毕竟人口稀少,没有亲叔伯,没个帮衬的。
“知道了。”陈璟道。
陈文恭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昨晚灯下没有瞧见,他左边眼角青了半块。唇角也有点肿,陈璟瞧见,心里微紧。
李氏也是一阵心疼。
“二叔。现在就去?”陈文恭看到了陈璟手里的马鞭,不由兴奋。
“嗯,走吧。”陈璟笑道。
李氏等他们走出去了,才反应过来。在后面喊:“早膳不用了吗?”
“回头办完事。去街上吃。”陈璟头也不回说道。
陈文恭脚步带风,一步不让陈璟,跟在他身边。
路上,陈璟问陈文恭:“你喜欢族学么?”
陈文恭不懂陈璟为什么这么问,看着陈璟。
“要是咱们闹事过了头,他们不让你读族学,我只得回家请个先生单独教你,不能去族学了。你会不会难过?”陈璟直接问。
“不会!”陈文恭几乎要跳起来,“我不喜欢族学里的人。二叔。我真的可以自己在家里念书么?”
前几年还好。最近几年,他们家里穷,族学里的孩子并不喜欢陈文恭。特别是到处有人说他爹爹死了,更是欺负他。
而且,陈文恭并不是旌忠巷的。而族学里的孩子,大多是旌忠巷的。他们很排斥几个非嫡系的孩子。
那些非嫡系的孩子们,也不团结。
连先生也苛刻陈文恭。
陈文恭懂事,从来不回家说这些话,免得母亲伤心。
他早就不想念那个族学了。
若是能回家,在家里念书,他要高兴死的。八舅舅也会来,他和八舅舅读书,最好不过了。
“回头看看。”陈璟笑道,“你不难过,那咱们就大闹一回。”
陈文恭连连点头。
大闹一回,然后回家念书,真好!
叔侄二人气势汹汹杀到了旌忠巷。
他们不等人通禀,直接去了五房。
五叔有六七个孩子,却只有陈八和陈十八两个儿子。陈十八是幼子,五叔疼得紧,不亚于大伯疼陈七。
他们的饭厅里,坐满了人。
大家都在默默不做声吃饭。
瞧见陈璟和陈文恭来,五叔愣了下。
随即,五叔冷笑,放下了碗,冷哼道:“咋咋呼呼的,一早跑过来赔礼?陈璋不在家,着实没人教你们叔侄礼数么?”
昨日陈文恭打了陈十八,打得比较狠,李氏的赔礼道歉,并未缓解五叔心里的气。如今见陈璟和陈文恭叔侄俩这么不通礼数,打扰他们用早膳,心里更是添了层怒。
“五叔还知道礼数?”陈璟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要仔细说道说道。昨日十八打了我们家文恭,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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