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宁伯世子是个爽气的脾气,说起话来黄钟大吕,甚是豪迈,不像齐王那么斯文。
他邀请陈璟去吃酒。
“央及,你一定要赏这个脸!否则,你叫哥哥心里怎么过得去?”邕宁伯世子道。
陈璟笑道:“世子爷,您还是悠着点。您大病初愈,饮食宜清淡,酒肉暂时别沾。再说,您不是送了礼,都堆在我家的门房里吗?这就够了啊。”
“什么屁话,难道哥哥用些俗物打发央及吗?”邕宁伯世子瞪眼,拉着陈璟道,“走走走,大不了我用清茶作陪。今天不惯醉你,就是我失了礼。”
陈璟看了眼齐王。
齐王笑着冲他点点头,说:“他陪不了你喝酒,不是还有我么?央及,别扫兴。。。。。。”
陈璟无奈,就把他们拉去吃酒,直到子时才回来。
他喝了醉醺醺的,一进门就喊惜文。
惜文在伏案打盹,等着陈璟回来,听到他声音都变了,有点惊慌搀扶他。
酒香四溢,惜文愕然道:“旱鸭子下水啦?就你这酒量,喝这么烂醉图什么呢?”
“挨不过,挨不过!”陈璟舌头都大了,说话像羊咩咩的叫似的,“邕宁伯府的那位,喝着清茶使劲灌我,你说什么黑心人?”
惜文哭笑不得。
她一边吩咐丫鬟熬醒酒汤,一边让丫鬟拿了醒酒石来,给陈璟含着。
陈璟含着醒酒石,醉眼迷蒙,隐约看到了惜文胸前的两个大馒头,露出了半截,嫩白可爱,就一头砸了进去。
惜文连声哎哟:“安生些吧,擦擦脸再犯浑不迟啊!”
然后,她和丫鬟们一起,把陈璟抬到了炕上。
惜文准备替陈璟擦擦脸,转身拧了个温热的毛巾,回头却见陈璟含着醒酒石,已经睡着了。
翌日起来,陈璟头疼欲裂。
他坐在床上,扶着脑袋半晌没动。
惜文端了热气腾腾的米粥和糕点进来,还有几碟子小菜,都是惜文自己腌制的。
洗手做汤羹,从前抚琴的双手,现在能做一手好菜,陈璟心头闪过几分惬意,拉住她的手亲了又亲。
惜文微笑,道:“最近越发有良心了,京里真是好地方。”
她觉得陈璟对她比从前热情了不少,这让惜文有点感动,似乎背井离乡,让陈璟更加依赖惜文。
陈璟就笑了。
他这一整天,还是昏昏沉沉的,头疼得很。用过早膳。陈璟又躺下睡了。
一直睡到黄昏,他被尿憋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已经是黄昏了,晚霞满天。将璀璨的霞光映衬在窗户里,落在惜文的脸上。
她嫩白如玉的肌肤,被暖暖的夕照拢着,柔嫩可爱。
她的眸子里,也落入了霞光,有了暖融融的金色。
“醒啦?”惜文放下手里的针线,问他。
陈璟嗯了声。
他去放了个水,回来坐在炕上和惜文说话。他几乎凑在惜文怀里,往她颈项里嗅着。使劲往她胸前那两个柔软的馒头上砸。
惜文有点痒,不停的笑。
“今天家里来个人,我让下人安排在外院歇下了。他说他是从望县来的,却不是望县口音。他还说,他有你哥哥的消息。”惜文告诉陈璟。
陈璟微微愣了愣。
多少年了,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知晓他哥哥的消息。
“人呢?”陈璟衣裳也顾不上穿,转身要出去。
惜文拉住他。
这女人讲究多,愣是给他穿戴得整整齐齐,梳好了头。甚至漱口洗脸,才放他走。
陈璟疾步到了外院。
他见到了报信的人。
来者是个中年男人,中等身量,但是非常结实粗壮。浓眉横掠,就有几抹煞气在眉梢凝聚。
“是你!”陈璟认得他。
曾经在望县,他和孟燕居打架被关入牢房。当时亲戚朋友给他送吃的,对面牢房一个被锁了铁链的男人。问他要肉吃,陈璟就给了。
后来。那人出狱离京,特意给陈璟送伞,表示感谢。
而后,再也没见过。
他当时说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陈璟忘了。
“公子还记得我?”来人说道,“小人真名孟五,上次谎报了一个姓名,乃是迫于无奈,公子勿怪。”
陈璟哦了声,对他的身份来历,包括他的姓名没有兴趣,只是急促问他:“你有我哥哥的消息?”
孟五道:“是!”
“请讲!”陈璟急切道,“我哥哥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孟五道,“他在江南西路的洪州府乡下,现改名姓宋,名明居,是孙老爷家的女婿。”
陈璟微讶。
这点,他倒是预想过,他哥哥可能改名换姓,抛弃了他的妻子儿女。
只是,陈璟没想到他离自己那么近。
江南西路,陈璟因为办药过去多次。
“消息可靠吗?”半晌,陈璟整顿心绪,问孟五,“先生从哪里听闻的消息?”
“是我亲自南下,打听到的,特意来告知公子。”孟五道,“当年的恩情,无以为报。”
陈璟却是微愣。
他没想到,不过是一饭之恩,这人却去帮他找到了他哥哥。
“先生既然找到了我兄长,可知他为何另置办家业,为何改名换姓?”陈璟问,“他可还记得望县?”
“不记得了。”孟五道,“令兄早年被水匪掳去,吃了很多苦头,挨了不少的打,后来被抛入水中,顺流被洪州府孙家老爷捡到。
他已不知前事,姓名还是孙家老爷所赐,只是他会写几个字,在乡间教孩子们念书,赚取些家用,已经去了孙老爷的女儿。。。。。。”
陈璟沉默良久。
这个消息,他能接受。
可是他大嫂呢?大嫂能不能接受?
大哥已经重新成家,以后怎么办,如何安置两个妻子?
妻和妾是不同的,让孙氏做妾,还是让李氏做妾?
好半晌,陈璟才开口,对孟五道:“多谢先生相告!先生现在做什么营生,即将要去哪里?”
陈璟终于问起了这位的身份来历。
特别是他那次被绑铁链,让陈璟觉得他很不一般。
孟五脸上,就带着几分晦涩。
他慢慢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
“先生可有去处?”陈璟问他,“倘或没有,就在寒舍歇下吧,慢慢再说话。”
孟五答应了。
陈璟让他先住下,吩咐下人准备酒宴,而陈璟自己,回了内宅,急匆匆给望县写了封信,把情况仔细交代,让望县的人去查探。
看到书评区有兄弟姐妹说期待,我满忐忑的。这本书,我只是想把之前的坑填了,写个结局,十万字左右,没有打算仔细再往后续的,很抱歉!
第288章稳妥
第288章稳妥
陈璟的信,快马加急送往望县。
他是写给李八郎的,而非李氏,让李八郎暗中去查访,访得清楚明白再告诉李氏。
陈璟自打穿越而来,就没见过陈璋,说和陈璋有兄弟感情、血脉亲情,那是假的。但是,他嫂子李氏却是他的家人。
陈璟都觉得陈璋还不如死了,免得李氏因他而委屈。
晚夕,陈璟也将这件事告诉惜文。
孟五在家里住下,他同时告知惜文,希望她可以妥善安排,别轻待了孟五。
惜文一一应下:“你放心吧,我不会轻待央及的朋友。”然后,惜文又问陈璟,“你可要亲自回趟望县?”
陈璟是想回去一趟。
陈璋既然失忆,那就当他是个死人。陈璟是家主,他应该回去做主,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对李氏更有利。
可他又想,李氏一直将他视为儿子,陈璋的事有陈氏族人和李氏的兄弟出面,还轮不到陈璟。
再者说,他答应了杨之舟,一定要保住陆昭仪的胎儿。
望县没人有性命之忧,陆昭仪这里却是随时可能流产,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回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陈璟风轻云淡说。
惜文带着忐忑,看了他一眼。
她觉得陈璟在装腔作势,估计心里都一团乱麻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惜文格外懂事温柔,百般换了花样煮菜给陈璟吃。
已是盛夏。厨房热的能把人蒸熟,家里有好几个老妈子不用。惜文要亲自下厨,这份心意是令人动容的。
惜文对陈璟好。从来不在意回报,亦不怕辛苦。
陈璟有时去杨家做客,有时去会会齐王和邕宁伯世子,有时候就整天在被窝里,抱着惜文不肯起床,努力耕耘,想生个女儿。
孟五在陈璟家里住了四五天,要告辞了。
他原是明州人,是前任刺史手下一名干将。忠心耿耿。官场争斗,他的上司被弹劾诬陷,丢官罢职,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下属,全部被新任刺史寻个机会发配。
关的关,杀的杀。
孟五憨厚,一身的蛮力,新任刺史想寻个借口杀他,先将他关起来。结果。这件事竟被忘记了,孟五就在牢里住了两三年。
而后,新任刺史又成了老刺史,再有新任刺史上任。风水轮流转。明州府的牢里,关了个不明不白的人,也是糟心。于是将他挪到了望县。
再后来,望县县令多次去请示。如何处理孟五,得到的回复是刺史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望县的县令有几分良心。当即不动声色,回来之后就销案,将孟五放出牢房。
这些遭遇,说起来啼笑皆非,可官场就是如此,作为旁观者,像看一出滑稽戏。
孟五没有家,无牵无挂。
他出狱之后,帮金县令做了两件事。然后,他知道陈璟哥哥失踪多年,生死未知,他就找了从前认识的一些江湖朋友,帮忙打听,周转了一年多,才找到陈璋。
很多的消息,若非交情过硬,那些江湖匪徒是不会相告的。
每一行都有规矩。
陈璟没有江湖上的关系,所以他派人去打听,总是找不到。
孟五也是花了很多精力,用了很多从前的老关系,才寻到的。
“我不想报仇。”孟五告诉陈璟,“我在牢里多年,受金县令和陈公子的恩惠,必然要报答。我此番进京,除了告知陈公子消息,也是要借道去西边。”
陈璟很感激他,拿了很多钱财给他,说:“很多年了,我们都找不到我大哥,你帮我找到了,这份恩情我不敢忘!
你既然要走,我也不虚留你,耽误你的前程。这些盘缠带上,不管你去投靠谁,有点见面礼,可能被高看一眼。有了落脚的地方,告诉我一声!”
孟五再三推辞。
陈璟执意要给他。
最终,他收下了。
陈璟托齐王帮忙,给孟五介绍一名西北的军阀,让他带着齐王的信前往,兴许更有用。
这点小忙,齐王是乐意的。
正巧,齐王有个发小在利州带兵,于是齐王给利州的刺史写了封信,交给陈璟。
“喏,你带上!”陈璟给了孟五,“将来同僚若是翻你的旧账,至少你还有齐王撑腰,让人有点忌惮。”
孟五再三感谢。
“陈公子,咱们就此别过。”孟五在七月底离开了陈璟的家,带着齐王的书信和陈璟给的盘缠,往利州去了。
没过半年,他就得到了刺史的器重,很快就升官了。
不过,终其一生,孟五都没有更大的成就,一直安稳本分,最终在利州成了家,扎根在利州。
陈璟有时候会收到从利州寄过来的土仪,他也会回赠一些,慢慢的,他们就没有来往了。
这是后话,此后不提。
陈璟给家里写信,让他们去探访陈璋。
交通不便的年代,书信从京城到望县,需要一个多月;而从望县到江南西路的洪州府去找陈璋,又需要一两个月。
所以,家里给陈璟回信,只说去查访了,还没有到地方。
转眼就到了九月,陈璟算了算时间,假如陈家派人去找陈璋,应该还没有到洪州府。
京里却发生了一些事。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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