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前这个女人是个男人,那绝对会是商场上最可怕的对手。
算计人家都算计得不着痕迹!
他当然可以选择不出卖二哥,但这样的话,他的计谋誓必得要打些折扣,他很清楚依球儿那自卑的性子,就算真的把人捉了回来,但只要一日不消弭她心中的自卑,那么相同的事就会一再上演。
一旦只要有人争,她就退让,甚至没人争,她也会自动退避三舍。
他甚至可以肯定,像她那种猪脑袋永远不会相信他是真的“不小心”爱上了她。
在她心底,配不上他是她的原罪!
“这种事……”虽然他很想答应古月奴,可是一想到二哥那蛮性子,要真是气起来,可能会将慕家的屋顶给掀了。“这种出卖兄弟的事能做吗?
他将眼神探向一直静默不语地打量着古月奴的大哥,只见他投给他一抹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说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真的很难想象撼城那种性子要是配上了古月奴会激荡出什么样的火花,但有何不可呢?
一抹狡笑在慕青城的脸上浮现,一见到那抹笑容,慕临城的头皮就忍不住开始麻了起来。
“大哥,这样真的不好。”虽然很需要古月奴的帮忙,可是这种出卖兄弟的事,他还是觉得少做为妙。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的任性给气糊涂了,慕青城竞笑着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决定了!”
反正慕家四兄妹在这一年之中成亲的成亲、嫁人的嫁人,都有了人生中的伴侣,就只有向来漂泊成性的撼城还没有定性。
他其实很期待眼前这个精明的古家姑娘能让慕家的最后一头黑羊迷途知返。
“大哥……”
慕临城想制止,可是慕青城眼一瞪,一针见血地说道:“怎么,你不想把球儿骗回来了吗?”
只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慕临城难得的兄弟之情立刻消失无踪。
眼前当务之急当然是找回那颗球,然后敲开她的笨脑袋,将他爱她的事实给灌进她的脑子里。
至于手足之情——以后再说吧!
思念,其实是一种苦药!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原本圆圆润润的身子在思念的折腾下变得消瘦,那总是带笑的脸更渗上了一股忧愁。
瞧着她,他知道她很不快乐。
本来以为,在他锦衣玉食的供养下,她会逐渐忘却那个伤她至深的男子,可惜的是,伤痛并没有为她带来还忘,反而让“他”存在得更加根深蒂固。
该放手了!
“爱她并不是打算让她这样愁颜不展。”
就算用琼浆玉液供养着,却怎么也换不来她的笑容,那么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柳红,你们家主子还没忙完吗?”
转眼间,离开慕家已经十几天了,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但鱼球儿却始终没有见过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会儿就算她的神经再大条,也开始感到疑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呃……这……”柳红被问得哑口。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球儿姑娘,其实主子早就得空,甚至还每天都隐身暗处偷偷瞧着她。
“恩人他不方便吗?”
鱼球儿仰首望着柳红那似有隐衷的脸色,淡淡的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不管有没有中毒,她的心性依然体贴得让人心折。
即使在不经意间化去了她脑中的残毒,让她不再愚笨,可对她来说,那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依然纯真如昔,只不过心思不再纯粹。
如果可以……她宁愿继续中毒、宁愿继续憨傻,那么就可以不识得情滋味,也可以继续笑容灿灿的过日子了吧!
“主子他……一向很忙。”
“总不会忙到连我要告辞了,都见不着他一面吧?”即使是诘问,依然面带笑容,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让早已被交代不能开罪她分毫的柳红有着无限的压力。
“姑娘要走了?”
这可是个天大的事啊!她抬眼往一棵巨树之后眺去,那眼神摆明了是在求救。
“是啊!是该走了,这儿终究不是我的家。”叨扰了那么久,也该够了,她想离开京城,在离开京城之前,想再去瞧三少一眼。
心头的思念已经几乎快逼得她发狂。
“可是……这……是主子爷对您不够好,又或者是柳红招待不周吗?”柳红急急忙忙地问,眼神直往后面的那棵大树瞟去。“
她在求救啊!
“不是不够好,而是太好了,我承受得理不直、气不壮的。”
在这儿,她住的屋子比她在慕家住的小陋室大上几十倍,也精致几十倍,在这里不管吃的、用的,都是最精致的。
可是那此一撼动不了她的心,她知道自己不快乐。
只怕她此生再也不会快乐了!
“那姑娘为啥还要离开呢?”
“因为不想再待在京城了,待在这儿会不断的想起过去,所以我要离开。”
从来不把柳红当丫鬟,鱼球儿像是在同姐妹说话般的自然,没有一丝丝的扭捏。
“你离开京城,那主子怎么办?”身为一个丫鬟,是不该说这种话的,可是柳红很自然地就说了。
如果可以,她简直想冲到树干后头去把主子爷给揪出来,让球儿姑娘瞧瞧主子爷的痴心。
“呃?”被她这么一问,鱼球儿傻了。
她走不走关她家主子什么事啊?
充其量,她不过就是一个被顺手救起的落难人,留不留在这儿,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这……那……”厚,她不管了啦!
既然主子爷不肯出声,那她就自己来,豁出去了。
“主子爷就是太子爷啦,他深爱着姑娘,姑娘怎么能够离去?”柳红一口气地说完,完全不理会后果会如何。
太子爷?!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吗?
鱼球儿听着柳红那连珠炮似的话,直觉地认为不可能,可是当皇甫银龙那硕长的身影自大树干后现身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是他!
都还来不及漾起笑容,突然一阵久违的晕眩袭至,一片黑色的云雾快速地朝她兜拢而来。
她不禁苦笑。最近她怎么和晕倒成了好朋友了?那抹苦笑还残留在她的脸庞,眼儿一闭,她正巧倒入了飞跃过来承接的双手。
望着那张血色尽褪的脸庞,皇甫银龙终究还是忍不住地摇了摇头。
看来,即使是在他的照拂之下,她的情况也没有好上太多。
那么……他是不是该“物归原主”呢?
天生的骄傲让他做不来掠夺之事。
当初意外碰见她晕倒在雪地中,他本以为是老天爷给了他再一次的机会去争取,但他必须承认,即使尊贵如他,有些事依然是办不到的。
唉……至少在太子府,他就瞧不着她待在慕府时那种真心的粲笑。
第八章
一抬眼,望着那笑得有些碍眼的脸庞,慕临城其实很有想一拳打下去的冲动。
望着他的眼神,跟看着仇人没两样。
基本上这不是对待一个皇太子应有的态度,可问题是他强烈怀疑最近他寻人的行动时时受阻,有绝大部份的原因出在他的身上。
“你又来干什么?”随着球儿失踪的时间愈长,慕临城心中的躁动愈深,对皇甫银龙也就愈发不客气了起来。
“你的圣贤书都念到哪儿去了?”
面对他的恶声恶气,皇甫银龙倒是笑得好整以暇,斜倚着书斋的门框,仿佛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的不受欢迎。
“面对卑鄙之人,不用太过客气。”连日来的烦躁让慕临城甚至不惜撕破脸,以前或许气盛,但多少还会顾念他皇太子的身份,可如今他却没了这等心情。
“球儿还是没找着吗?”哪边儿痛往哪边儿打,既然人家不留情面,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听到皇甫银龙的问题,慕临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痒地想杀人。
以前,每日见他在慕府里的上上下下转啊转的,他总嫌他烦,但现在少了那圆嘟嘟的影子,他却又总觉得慕府变大了。
或者不该说是慕府变大了,而是他的心空了,因为空荡荡的,所以才总觉得烦躁难安。
没开口,只是又横了皇甫银龙一眼。
瞧他那一脸无辜的模样,慕临城心中原有的笃定顿时开始动摇。难道说球儿真的不是被他藏起来的?
那……人呢?
一个人不可能会平空消失,球儿没有回鱼家,又不在皇甫银龙那儿,那么为什么他派出的人马日以继夜的找,却还是找不着?
莫非……
心头窜过一抹可能性,让慕临城的背脊突地泛起了一阵寒凉,握着书的手微微的颤抖,他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你怎么了?”
其实皇甫银龙很乐见慕临城忧心的模样,因为他愈忧心,代表着球儿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愈重。
能让他见着一个总是心高气傲的男子被捆缚在他向来嗤之以鼻的爱情之上,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不是吗?
“球儿真的不在你那吗?”慕临城沉沉的再问。
这阵子,整个京城除了皇城之外,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被他翻来覆去的,所以他一直猜想球儿是被皇甫银龙带走了。
也因此,他才不至于因为找不到人而发狂,可如今……他的信念动摇了。
若是球儿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摇了摇头,同样身为男人,皇甫银龙其实是有些同情他的,但……就这样放过他吗?
那也未免太过仁慈了一些吧!
“她不在宫里。”他很诚实的说。球儿的确不在宫中,就算她身上的毒素已经褪尽,但她的性子依然单纯得令人心疼,所以他怎么也不肯把她放在那龙蛇杂处之处。
“该死的!”终于,心中的惊惧完全爆发,慕临城恶狠狠地低咒出声。
没了球儿的踪影,纵使有再多想让她恢复信心的法子也是没用的。
如果慕家倾尽全力翻天覆地仍然找不到,那么这世上他唯一能求的人只有皇甫银龙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生从来不求人的慕临城终于折了自己的骄傲,对着他开口。
“替我找人!”
“我一向不做没有代价的事。”不趁火打劫非君子,皇甫银龙也说得很理直气壮。
“只要你能替我找到她,我甘心为你做任何事!”炯炯的目光中有着浓浓的笃定。
如果不曾失去,他不会知道自己也有这样害怕的时候。
只要一想到球儿有可能孤零零地流浪,又或者死在夜里的大雪纷飞之中,他的心痛就恁般难忍。
宁愿倾尽所有!
“任何事?”皇甫银龙眯着眼,眸光中精明骤现。
如果撇去感情不谈,这的确是个划算的交易。
毕竟,他不过是顺手救了个姑娘,却可以换来慕临城这辈子的效忠和尽心尽力,怎么算他都不蚀本啊!
“对,任何事!”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那种心空空洞洞的感觉让他再也不能有任何一丝犹豫的空间。
“最近南蛮王挺疯的,屡派军队侵扰边境。”
“我替你领兵出征。”
“还有那左丞相最近恃宠而骄。”
“我替你找到证据罢黜了他。”
“还有……”皇甫银龙还想再说,可慕临城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这是前金。”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还没找着人之前,能替他处理这两件心腹大患已经很够了,再多就没有了。
“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