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紧抿的唇微微扬起,一抹带着嘲讽的笑容浮现。怎么逗弄了球儿这么久,却不知道她有一个这样的家庭背景……
虽然他不太清楚眼前这对母女是她的什么人,但是看得出来她们明显的包藏祸心。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即使再有趣,她终究只是一个小丫鬟,犯不着他多费心思。
慕临城摇了摇头,举步欲走,但是才走了两步,却又顿住。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想看她过着舒心的日子,娘,咱们去慕府找她。”
“慕府?”听到女儿的建议,鱼氏的嘴张得比拳头还大,她望着向来骄纵成性的女儿,连忙喳呼地说道:“乖女儿,你可别乱来啊!这慕府家大业大,可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
生怕女儿会任性地惹出什么乱子,鱼氏扯住女儿的手就要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娘……我不要回去,我要去找球儿……”鱼花蕊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娘亲拉着往反方向走去,却不停频频回头,眸中的那股不甘心明显可见。
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慕临城直到那对母女的身影逐渐消失成一个黑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怎么赎罪呢?
左三圈、右三圈!
这圈来圈去,圈得一旁的满月整个人头都晕了,终于,她忍不住皱眉说道:“我说球儿,你可不可以别再转圈圈了?”
“满月,你都不晓得,那三少爷走的时候是铁青着一张脸的,好恐怖。”鱼球儿心有余悸地说。
对于她那夸张的说法,满月摇了摇头,“这慕家的主子哪一个不是总凝着一张脸,让人坐立难安的?你又何必这么担心呢?”
看着球儿那怕得要死的模样,她简直傻眼。
虽然说球儿年纪小,和她们这些姐姐相比,当然胆子也绝对不大,可是她好歹也进府一年多了,难道还不能习惯这慕家各个主子吓人的本领吗?
经过一年的历练,还能被三少的一张冷脸吓得这样“皮皮剑”,真是服了她了,像她不早就有了处变不惊的本领吗?
“哪有,那三少爷以前不都笑脸盈盈的吗?”听到满月的话,鱼球儿不服气的反驳。至少每次她见到三少爷时,他都嘛笑着,虽然笑得很恐怖,但总是笑着啊!
听到她的话,满月满眼疑惑地扫了她一眼,似乎是在质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那算是笑吗?如果硬要说是,也是“笑里藏刀”的“笑”吧?
她很没好气地说道:“那也是只对你吧!”
这三少爷打头一次见着了球儿,就对她“另眼相看”,这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她当然也多少有点耳闻。
一开始,她甚至还怀疑过那个三少爷是不是有恋童癖,所以才会对年纪小小、个头儿也小小的球儿情有独钟。
那时,她还作了几次球儿麻雀变凤凰,而她跟着鸡犬升天的白日梦咧!
可是,在瞧见几次球儿被捉弄的情形之后,这样的美梦立时幻灭,她相信三少爷之所以对球儿另眼相看,有绝大部份的原因是因为她好玩。
球儿名副其实长得有点像颗球,虽然并不特别臃肿,可是圆圆润润的身躯让人看了就会有种想要掐上一把的冲动。
加上她那世间少有的憨直个性,再配上一双看起来既天真又无辜的圆眸,连她都不得不同意,球儿看起来真的特别好欺负。
既然看起来特别好欺负,连她有时都忍不住手痒的想要掐上一掐了,又怎么能怪三少爷总是将球儿欺负得手足无措、呱啦呱啦地直嚷呢?
“才不是咧!”鱼球儿想也没想的就否认,因为满月话里明显地意有所指。“三少爷是对每个人都笑好吗?”不过那种阴恻恻的笑容的确让人不敢恭维啦!
懒得花力气与憨憨呆呆的她争辩,满月懒洋洋地一耸肩,起身就要走。
与其在这儿听球儿无病呻吟,她还不如早点儿去将份内的活干完比较实际。
“满月姐姐,你要去哪?”愕然的望着满月的背影,鱼球儿惊慌不已的问道。
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耶!怎么满月姐姐却定得那么潇洒自如啊?不是说好了要帮她想办法的吗?
“我要去干活了,你自个儿慢慢想吧!”头也不回,满月毫无“江湖道义”的,只是背着她挥了挥手。
“我就是想不出来嘛!”瞪着她的背影,鱼球儿的菱唇儿紧抿,沮丧到快要哭出来了。
六神无主啊!
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消弭三少爷的怒气呢r。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左三圈、右三圈地转了起来。
转得让人忍不住摇头叹息。
“唉!”一声轻浅的叹息突然从她的头顶随着轻风飘了下来,却窜不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鱼球儿耳中。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对这个情况颇为不满,以一片树叶夹杂着庞大的力道袭上了她那光洁的额际。
被莫名其妙地偷袭,鱼球儿抬手掩着发痛的额头,瞠大了眼四处梭巡着,却瞧不着任何可疑的凶手。
“是谁?”向来胆小的她在一阵冷风拂过之后,背脊一片寒凉,忍不住抖着身子问道。
“你很吵!”
不过是偷个空闲在树上小憩一番,没想到竟然无端飞来一只雀鸟儿在树下叽叽喳喳个不停,吵得他简直无法入眠,这才索性拿起树叶作为暗器,小小的对那只雀鸟儿惩戒一番。
“呃!”有人说话?她真的没听错耶!可人在哪?该不会是……“鬼”吧?
鱼球儿愕然地张大了嘴,眼儿依然四处眺个不停,向来不争气的心脏被吓得活像要眺出胸口似的。
突然间,一片树叶又笔直地往她那大张的嘴飞去,眼看着她就要被“暗器”所伤,不知哪儿又破空飞来一颗石子,打歪了本来该黏上她润唇的叶片。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突然开始交错着一来一往的树叶和小石子。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些啊?
鱼球儿傻愣愣地望着眼前那石子和树叶的激烈交战,整个人惊愕到连害怕两字怎生书写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干脆眼儿一闭、身子一瘫,直接吓昏比较干脆……
她强烈怀疑自己真的是见鬼了。
一招一式,你来我往!
原本淋漓尽致的打斗在鱼球儿昏过去时倏然停止,板着一张脸的慕临城负手而立。
虽然他没有冲过去查看她的情况,但他那不豫的脸色已经充份地显示出他此刻的不悦。
“你动怒了!”
活像是看到了什么珍禽异兽似的,皇甫银龙望着冷着一张脸的慕临城,脸上带着一股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诡笑。
“你很无聊。”看不穿思绪的脸上挂着一抹讪笑,慕临城显然完全无视于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毫不留情地泼了他一桶冷水。
“我……无聊?”反手指了指自己,皇甫银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人当成无聊之徒。
要知道,身为皇太子,平日要处理之事多如牛毛,大至国家朝廷之事,小到宫闱中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每一件他都得注意着点。
所以“无聊”两字应该怎么样都不至于用在他头上吧!
“对,你很无聊!”仿佛嫌他受的打击还不够似的,慕临城毫不犹豫地将一大桶冷水往他的身上泼去,然后还好心地顺便阐述自己的见解。“若是你不无聊,干么闲闲没事就往我家跑,还捉弄我家的小丫鬟?”
呵,敢情是在为这个死死昏昏去的小丫鬟讨起公道来了。
“是她打扰了我的清静,小小捉弄一番并不为过吧!”完全没有一丝身为“客人”的自觉,皇甫银龙倒是理直气壮得紧。
“你宫里头多得是宫女、太监可以让你捉弄,不要玩到我慕家来。”
冷冽的眼神一横,要是换做寻常之人只怕早已冻结成冰,但偏偏皇甫银龙怎么算也算不上是凡夫俗子,所以对那冷得彻底的眼神完全无动子衷。
“可是她挺好玩的耶!”
这阵子为了皇妹的事情,他来到慕府的次数,只怕两只手都要数不完了。上回偶然见到脸儿圆、眼儿圆,就连身子也显得圆圆软软的鱼球儿,就觉得她挺可爱的。
当然更有趣的是当他在不经意间,发现慕临城这个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竟然也对她另眼相看时,他对这个鱼球儿就更多了一份好奇之心。
“她再好玩也轮不到你来玩。”慕临城不是没有看到皇甫银龙那深邃眸中的促狭,也明知不该受到他的撩拨,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精得像鬼一样,要是稍有不慎,给他捉着了把柄,只怕就得要被他奴役一辈子了。
但是……忍不住呵!
就像是孩子捍卫自个儿的玩具似的,不容他人染指分毫。
“怎么,难不成她是你的专属玩具吗?”皇甫银龙挑着浓眉问道,其实并不希冀向来蜡百如金的慕临城会回答。
他知道,当他不想被别人窥探时,他的嘴会闭得比蚌壳还要紧。
但,出乎意料之外呵!
“对!”简洁有力的一个字,明白的彰显了他的所有权。
愕然的表情在皇甫银龙的脸上显露无还,看多了大风大浪,这世上几乎鲜少有事能让他感到惊愕,但慕临城却总是可以轻易地办到。
“你的意思是……她是你的?”他忍不住再一次确认。
“如果这世上有人能将她当成玩具的话,那也只有我而已。”慕临城大言不惭地说。
即使将球儿物化成一个“玩具”,他也没有任何的羞愧之心。
“真的只是玩具吗?”皇甫银龙怀疑着。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一向自制力挺好的他,反应会这么大吗?
“不然呢?”只消淡淡的一眼,他就看出此时此刻他眸中那一闪而逝的诡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坠毫无理智的爱情里,所以如果你现在心里拨的算盘是想用那颗小毛球圈住我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吧!”
一语戳破了皇甫银龙的心思,慕临城脸上依然挂着一抹看似无害的笑容,那种轻蔑的态度差一点就说服了他。
“你们慕家人行事向来不按常理,我想或许有一天,不可能会变成可能。”
“要赌吗?”也不多费唇舌去辩解,他只是微微偏首看向依然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鱼球儿。
瞧着她那张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的圆脸蛋儿,慕临城淡淡的下了战帖。
“赌啥呢?”面对他下的战帖,皇甫银龙几乎没有半丝的犹豫,很有兴致地问道。
“由你决定。”
“如果有朝一日,你娶了鱼球儿为妻,那么你必须入朝为官?”
慕临城虽然才高八斗,不过向来对仕宦之途没什么兴趣,但总有一天会继位为帝的皇甫银龙,总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将他给骗去“为官”。
所以,入不入朝就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拉锯战。
“也就是说,只要我一日不娶鱼球儿为妻,你就不会再千方百计地想将我骗入朝廷,供你奴役?”
听到慕临城的话,皇甫银龙忍不住挑起了两道浓眉。
怎么,那些寻常人巴不得可以进入的庙堂,在他的眼中竟然只是一种奴役与压榨吗?
“这世上也只有你是这么认为的吧!”勾唇而笑,对于他的话倒也没有多大的怒气。
毕竟,当初慕临城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就是因为这股不卑不亢的傲气吧!
“那就当我是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