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公主霎时血色尽失。
“冬阳公子,您怎能成亲,这岂不辜负了咱们公主多年来对您的情意?!”夏格立刻怒斥。
公主自从三年前随武惠妃去了一趟洛阳赏春,无意间结识翩翩公子的他,从此一见钟情,年年都要去洛阳一趟,就是想见他一面,也天天翘首盼望着心上人能来长安,如今他人是来了,却带了个即将成亲的娘子出现,这教公主情何以堪?!
哼!早知道就该阻止公主对他通风报信,让那丫头惨死鬼窟算了,都怪公主心地太善良,误了自己的幸福!
“臣从没敢对公主有一丝不敬,这中间是否有误会?”他生疏的问。
某个丫头已经扁了扁红唇,口吻不善,醋劲横生。“是啊,最好是有误会!”
她不想自己这么没气度,但心闷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心一闷,嘴巴也就坏起来了。
冶冬阳眸瞳一瞟。这丫头又吃醋了?!他暗自觉得好笑。“万安公主万金之躯,怎可能看上我,这当然是误会。”
“她看不上你,那你可曾迷惑过人家?”公孙谨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袁姨说漂亮的男人总跟女人勾三搭四,相当靠不住的,当然,她那痴情的爹爹除外。
他拢了拢眉头。“我活了二十有四,从未迷惑过别人,唯一一次失守的只有昨晚,因为昨晚遭人下了迷香,无力抗拒呢。”
“谁跟你说昨晚了,我说先前!”这家伙可真会顾左右而言他!她不禁恼羞成怒,俏脸悄悄烧了起来。
“先前未遭人下药啊。”他装疯卖傻。
她头一甩,仍是醋劲十足,“是吗?谁知你是不是四处尝药,想当神农,尝百草!”
“我这人虽散漫,但也不是见药就吃,你别道听涂说,胡乱瞎猜。”
“最好是!”她还是满心怀疑,若真如此,暮春为何脱口而出先前他是为了这位公主才会“守身如玉”的?
冶冬阳苦笑摇首,她这醋吃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
在座的万安虽然不甚明白他们的双关语,但也聪慧的了悟这是情人间的斗嘴,她脸色一黯,一颗心直往下沉。
“公主,抱歉了,臣已有娘子在侧,也只能祝公主早日觅得如意郎君。”他敛色说。
万安公主性情端正单纯,人品也佳,目光追随了他三年,他不是不知道,如果能够,他不想伤害她,但是感持的事,谁也勉强不得,否则三年来他早心动了。
这么明白的拒绝,万安公主几乎掩面欲泣,只怕再坐下去就要出丑,于是起身拉着气呼呼的夏格就走。
她的脸是丢尽了,人还没走出门外就己传来她的哭泣声。
冶冬阳闻声也只能轻轻喟叹。
“舍不得?”公孙谨脸色不善。
他凝眸望着那双闪着火焰的眼睛。“有一点。”
这男人还真老实!
“哼!舍不得就去追啊!”
“没必要。”
“没必要?”
“因为我可能脚步还没迈开,人已经被你拖回寝房了。”他无奈的眸子向下,正好瞧见这丫头紧扣着他腰头的小手,若他敢追出去,恐怕得先被拖回房里跪算盘。
他也算娶了头小母老虎回家了。
小丫头也不是不识趣,咧着嘴娇笑起来,“我说冬阳公子,不如将那股不舍全给尽情的发泄出来吧?”
“敢问怎么个尽情发泄法呢?”
她巧笑倩兮的勾着他的衣襟。“回床上发泄,我让你发泄个够,你以为如何?”
那双原本清澈无比的眸子转眼起了变化,不知不觉也染上邪魅之色。“也好。”
第八章
这日,冶冬阳在书房外就能听见房内不时传来的女子低笑声,笑里尽是掩不住的得意,好奇心教他推门而入。
“你写什么?”一进书房就瞧见小丫头伏着桌案在写字。
“写信。”
“给谁?”他落坐后啜起香茗。
公孙谨头也不抬的回应,“给我爹爹。”
“你定期都有写信报平安?”
“嗯。”她拿起纸张,吹干上头的墨汁。“爹爹当初让我下山的目的,就是要我多听多闻多看,然后把心得告诉他。”
“我看是要你多做多错多搞怪吧!”他摇着首笑。
这公孙谋自己下不了山作恶,竟派女儿来为他“解饥”。
这话可让她朝他龇牙咧嘴起来。“哼,可知道这回我信里写些什么?”
“八成是报告近况,以及关于血书之事你打算怎么做之类的。”大概是想到什么得意点子了吧,莫怪笑声会传出。
“没错。”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这丫头猴急得很,这回倒是忍耐许久,没有太大的动作。“如果你公开身分,不就很快就能拿到了吗?”
“这可就不好玩了,我对爹爹说,除非必要,我不打算揭开我的身分。”
他笑望着她,早知道这丫头好挑战,不会走容易的路,他这才愿意赌上这一回。“那你要找帮手了?!”
“嗯。”
“谁呢?”
“你认识的人。”
他凝了眉。“南宫辅?”
“就是他了,这人鬼精得很,与他人合作再恰当不过。”她很是得意。
两人一样野心十足,做事不择手段,是很恰当的人选。
“倘若我不允你与他多接触呢?”他此刻看起来有些冷肃。
公孙谨奇怪的望向他。“不允?”她讶异他用了这个字眼。
“这人心术不正。”他吐出这句话。
“这很好啊!”这不就正是她要的?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太近!”
她立即巧笑倩兮的走向他,暧昧的眨了眨眼。“你在吃醋?”原本以为只有她会吃醋,原来这家伙也挺“上道”,知道稍不注意她可是会跑掉的。
“哼。”他硬邦邦的转过首。
她还故意的挑衅起人来。“他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耶,你这态度不对喔。”
“在鬼窟暗算我的人还没逮到,这救命恩人的头衔还得考究。”他冷硬的回答。
她可惊讶了,“莫非你怀疑是他要杀你?”
“难说。”他斟酌着说。
“为什么这么怀疑?”她赶紧追问。
“直觉。”
“除了直觉,没有其他理由?”她愕然。凭直觉怀疑人,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凝视着她,心底一团黑影不断升起,冶冬阳不由得抚上她的脸颊,表情变得复杂难解。“光凭直觉就够了。”
她蹙了眉心。“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事有蹊跷,这事她早该问了。
“谨儿,我问你,你对南宫辅的感觉如何?”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严肃的反问。
奇了,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就像对兄长的感觉啊。”
“除此之外呢?”他再问。
公孙谨看上他的手,“除此之外就是想与他合作啊,你知道的,我得有人帮我混进朝廷里。”她想也没想的解释。他该不会真吃醋了吧?
“就这目的,没别的?”
“你以为呢?”她双手抱胸,双眸瞅着他。
“你知道你们彼此的气息有多近吗?”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多么自然,这才是他所忧心的。
她偏头。“嗯……他很了解我,我们也志趣相投,是可以成为盟友的人。”那种闻到血腥乐子的脾味非常相近,近到她有时不禁会误以为是爹爹的另一个私生子呢。
“你们只能是盟友吗?”他沉下声调。
她看着他。“吓,你在担心我会看上他?”她掩嘴,得意扬扬的嘻笑。被紧张的感觉可真好呐!
“不无可能,不是吗?”
这话让她敛起顽皮笑容,深思了起来。“如果你不存在的话,或许是吧,我想他也会是爹爹喜欢的类型。”
“如果我不存在的话……”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刺得他心坎麻痛了起来。
“不过没有如果,因为我先遇见了你,你就是我认定的人。”
“是吗?”他苦笑。
“喂,吃都吃了,你可别不认帐,莫非你心里想的还是万安公主?”公孙谨说变脸就变脸,登时脸色一沉,怒目质问。
冶冬阳一头雾水。“干她什么事?”怎么又绕上万安公主了?
“你对她真没爱慕过?”
他暗叹,看来不亲自解释这丫头是不会善罢甘休,一有机会就拿出来当水漱口,也不怕越漱越酸。
“说实话,公主对我情有独钟我心里有数,但先前顾及她的面子,没有刻意拒绝,这才会造成别人误以为我对公主也有意,但如今我有了你,这面子就不能再给了,我在公主面前不是也表态得很清楚?”
“哼!”闻言虽还是气呼呼的,但脸色缓了不少。
他无奈的抱过她,让她坐上他的腿,拉过她的手腕。“这紫玉镯子都戴在你手上了,还怕我移情别恋啊?”
其实他有些讶异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将这镯子交给还没过门的谨儿,难道她对爹说了什么吗?
她低首瞧着镯子。“听你爹说,这镯子意义非凡,传了十七代了,除了长媳不得外传,倘若有朝一日遗失了,家族必遭横祸。”
“没错,所以你得好好保管,别害得我死无葬身之地。”他笑。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不敢搞丢,不过我也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托你保管,咱们一人保管一样才公平。”
“什么东西?”他挑了浓眉。
“环佩铃铛。”她由内襟里取出了一只精致坠饰。
“环佩铃铛?!这不是你爹爹的分身,只要有了此物,这天下无人敢伤你,就连陛下都要惧你三分?”
“对,就是这玩意,这环佩铃铛不只是爹爹的分身,也是爹娘的定情之物,当初爹爹将此物送给了我娘,娘过世后传给了我,这回下山,爹爹还嘱咐我要小心保存好,干万别弄丢了。”
“而你要交给我?”他讶异她竟愿意拿出这样东西给他,这太贵重了,它形同玉玺王印啊!
她点头,“嗯,就当交换信物,我得你传家镯子,你保管我的身分象徵,公平吧?”
盯着她放在他掌心的坠饰,冶冬阳的目光不由得柔了下来。这丫头愿意交出如此的承诺,表示她跟定他了。
“好。”缓缓握住信物,好似紧握住这玩意,他就能紧紧握住她一辈子,两人不会分离。
东市街上的着名饭馆内,一男一女亲密的比邻而坐,不时交头接耳,除了几名女子朝尔雅的公子多看上几眼,来往行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不再对两人行注目礼了。
“喂,你不许我跟南宫辅合作,我唯一人选就只剩那没脑袋的太子了,你觉得这游戏公平吗?”公孙谨往嘴里塞满饭菜后抱怨。
“吃慢点,会噎着。”冶冬阳宠溺的盛了碗汤给她。
“奇了,我干么听你的话,我爱找谁帮忙就找谁帮忙,你管不着!”她努力咽下口里的食物,喝了一口他送至嘴边的清鸡汤。“你对南宫大哥有意见,是你个人小心眼的问题,我对他可是满意得很,这人聪明绝顶,最重要的,绝对会认同我的做法。”
“我小心眼?他聪明绝顶?”冶冬阳眉梢高高扬起。
她一面往嘴里继续塞东西,一面迳自又问起,“对了,近来我圆了些吗?”
“一点点。”收回翘高的眉毛,睇她一眼。
“有进步就好。”不满意但勉强可以接受,她迟早会跟万安公主或司马娇的身材一样的,再努力一下就行了。
“对了,咱们话又说回来,这事我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