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或有反意自立也不敢飞蛾扑火。窦轶倒是极力配合,一切给与萧布衣行事的最大的便利,如今二人最少看起来还是异常融合。
萧布衣先是把住窦仲的脑袋,窦仲一惊,不敢稍动,只是叫,“萧将军,我最近可是规规矩矩,大哥救我!”
萧布衣手腕用力,‘卡擦’声响,已经把窦仲脖子拧了回来,窦仲‘啊’了声,这才发现脖子居然又是活动自如,不由惊喜交集,“没看出萧将军还有这等医人的手段,真乃良臣名将,济世神医呀。”
萧布衣淡淡道:“其实我这招不是神医的手段,我很讨厌血腥,以前我对付不听话的人,通常都是双手扭住脑袋,一个向这面,一个向那面,只是用力一扭,那人的脖骨就是‘喀嚓’扭断。”他说话的时候,把着窦仲的脑袋示意,窦轶心惊胆寒,慌忙道:“萧将军,我最听话的。”
萧布衣点点头,放下手来,微笑道:“对了,窦大人,最近民生疲惫,不知道大人有何妙策?”
窦仲冷汗直冒,献策道:“萧将军,刁民不服,多打就好,管保他们什么都吐出来。”
见到萧布衣冷冷的望着他,窦仲赔着笑脸,“我不过是抛砖引玉,我大哥想必有更好的方法。”
窦轶微锁眉头,“这个嘛,萧将军,其实民心思安,只因为最近盗匪横行,所以民心不思耕种,如果萧将军坐镇襄阳,缓图他事的话,老夫倒建议重颁均田令,再施租庸调制,用个一年半载准备,应可让将军万事无忧,可就是不知道……”
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暗想萧布衣才取襄阳,多半是雄心勃勃,急于扩张,这个建议虽好,多半不会听从。
没想到萧布衣喜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窦大人看看这上面的实施方案是否可行。”
他把那卷看似废纸的东西递过去,窦轶错愕接过来,翻了两下,眼前一亮,轻轻的继续后翻,看了良久,这才放下纸卷,叹息道:“萧将军果有大才,对大隋两项制度研究颇深,如能颁布,襄阳之福,江南之福,天下之福!窦某代百姓谢过萧将军。”
萧布衣却是含笑的拉过魏征,“我可不懂这些,这些都是魏征魏先生想出来的,既然郡守并不异议,就让窦郡守主领,魏先生协助,正式开始在襄阳郡颁布均田令和租庸调制,召集流散的百姓,不知道郡守意下如何?”
窦轶脸色凝重,长身施礼,“萧将军有心,襄阳百姓有福,老夫鞠躬尽瘁,尽力而为。”
※※※
萧布衣在南方襄阳城积极储粮蓄力之时,张须陀已经带兵到了方山。
立在方山左近,山风吹拂,张须陀脸上愁苦之意更浓。
他一段时间过去,看起来又老了几岁,他声名赫赫,威慑群盗,可他过的并不开心。
知道金堤关被瓦岗盗匪攻克的那一刻,他有些难以置信,也有股不详之意,盗匪越战越强,隋军越打越疲,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别无选择,他如今已过半百,知天命之年,可在他的心中,连自己的结局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天命?
像自己这样的将领,或许死于战场吧,张须陀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抽搐下,像哭,又像是笑……
荥阳告急,张须陀心急如焚,他也意识到此次事态的严重。根据他的消息,金堤关被破,荥阳郡盗匪士气大振,开仓放粮,几日的功夫,就召集河南左近盗匪近十万!翟让,李密不等太守杨庆重振旗鼓去取金堤关,已经顺势掩杀,从金提关向西南进发,连破荥阳郡诸县,直逼荥阳城,荥阳城告急!
杨庆金堤关被李密巧取,对李密早就心生惧意,此刻死守荥阳城,再不出战,只等张须陀来援。
张须陀接到兵部加急文书的那一刻,即可起兵赶赴荥阳。
他是大隋第一名将,他是杨广最信任之人,他理应食君俸禄,与君分忧,他此刻别无选择,这一战,势在必行!
第二六三节 南‘征’北战(二)
张须陀率精兵两万昼夜兼程,顺运河而上,悄无声息的到了方山。
到方山之后,张须陀并不急于进军,只是先派兵扼住方山,以防贼寇袭击洛口仓。
他虽是心焦,却并不急切,多年来的征战让他知道,勇气可以让你活命,可冲动只能让你丧命。
草莽之中,每多豪杰之辈,更有能人异士藏身其中,张须陀知道翟让,李密能攻金堤关已非可等闲视之,如今贼兵聚众十万,他不过精兵两万,虽说全然不惧,可当求周密行事。
方山在偃师虎牢南部,和偃师,虎牢三地成三角之势,而洛口仓正在三角之中。
江南粮食多是囤积于此,洛口仓是为天下第一大仓,盗匪能聚如此之快,荥阳仓的粮草充足是一要素,张须陀一想到这里,已然决定稳中求胜,这洛口仓,万万不能再让盗匪夺了去。
荥阳城在方山虎牢以东,方山、虎牢、加上荥阳城,又为三角之势,想到此处,张须陀精神微振,虎牢城高墙厚,地势极为扼要,兵精粮足,如今有裴仁基把守,让他无忧,如果这时再有奇兵一支……
想到这里的张须陀,双眉微蹙,目光从远方投到身边三将的身上。
罗士信、秦叔宝、程咬金都是默然,也是在望着远方,表情默然……
他们很少有这么沉默的时候,张须陀有些喟然,心道这三人跟自己东征西讨,忠心耿耿,可如此打下去,自己都有些疲倦,何况是他们。
疲倦不是来自身体,而是骨子里面深切的悲哀。
杨广不改治国之策,这注定是一场无法取胜的战争,赢了又如何,张须陀想到这里,神色多少有些恍惚……
“将军,前方有探子回报。”罗士信大声道。
一骑远方奔来,马上兵士飞身下马,大声道:“张将军,前方军情来报。”
探子呈上文书,张须陀展开看了眼,皱了下眉头,罗士信一旁问,“将军,怎么了?”
张须陀将文书递给罗士信,轻叹声,“荥阳郡又有三县被克,如今荥阳除了荥阳城外,其余郡县多被攻克,荥阳已经是孤城一座,盗匪猖獗,甚至在虎牢关前出没。河南诸盗这次多是依附瓦岗,声势浩大。据前方军情所知,就有王德仁,彭孝才,孟让等人依附作乱,盗匪如今比起我们出发前,声势更隆,不容小窥。”
罗士信听着大皱眉头,张须陀提及的王德仁、彭孝才和孟让都是曾经的敌手,也是拥兵数万,搅乱中原。
三人如今虽是锋芒不在,但都是作乱一方的巨盗,如今均是依附瓦岗,的确是让人头痛的事情。
见到张须陀忧心忡忡,罗士信安慰道:“将军不必担忧,荥阳,虎牢两城兵精粮足,只要静心防守,贼寇绝对不能奈何。”
张须陀沉吟道:“我担忧的不是这点,而是荥阳遍布盗匪,我们出军多半不能隐秘行事,只怕盗匪再次望风而逃,不能根除。叔宝,咬金,你们有什么妙策?”
以往商议军机,秦叔宝和程咬金都是积极响应,今日军情传来,二人却有点心不在焉。
听到张须陀询问,秦叔宝和程咬金走过来,都是摇头,秦叔宝道:“将军,这次盗匪声势浩大,又占据了荥阳仓,粮草无忧,我等不可轻敌。依据方山,循旧例出击,贼兵可败。”
程咬金也是点头,“贼兵势众,却是兵力不强,抗不住大隋精兵冲击,我也觉得稳中求胜最好。”
张须陀点头,“叔宝,咬金,你们说的和我想的不谋而合。只是如今贼兵势众,锋头正锐,不可以常理而度,正兵虽好,可损失却大……”
“那依将军的看法?”三人不约而同的问。
张须陀沉声道:“荥阳,方山,虎牢呈三角之势,荥泽又在荥阳之后。贼兵虽强,却暂不敢兵动虎牢,只能在荥阳附近掳掠,早击散一日,百姓早一日出于水火。依我所想,如若有一人能径直前往虎牢,领那里精兵轻骑两千出城,沿黄河而下,以奇兵出乎不易占据荥泽,和我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迅猛冲击围攻荥阳的盗匪身后,敌兵慌乱,必当溃败。”
三人都是点头,却都是沉默。
张须陀脸上苦意更浓,喃喃道:“只需要一将率精兵数千……谁堪此任呢?”
三将还是沉默,张须陀居然也沉默了下来。
山风吹拂,颇有冷意,行军大旗风中招展,上面一个张字,看起来也是落寞无限。
两万大军驻扎的方山,蓦然变的寂静无声,远处驻扎的兵士没有向张须陀等人望过去,却是有些凄迷的望着东北的方向。
那里,过了平原,跨过河流,冲开盗匪的重重拦阻,就到了他们魂思梦绕的地方。
张须陀这次带足精兵两万,几乎都是当初随他东征西讨的精兵。
这些兵士大多都是齐郡人,跟随张须陀多年,身经百战,生死与共,几乎什么场面都是见过。
他们不惧生死屠戮,血腥悍匪,以前只是为了保家为了亲人,可现在呢,亲人已经离的太远。
张须陀沉默,三将沉默,众兵士亦是沉默,可心思如潮的绝非张须陀一人。他心中蓦然涌起悲凉之意,这种情形以前他也遇到过。
当初在攻打无上王的时候,贼兵甚众,隋军粮绝,支撑不了几日。任凭你铁打的精兵,若是没有粮草,也绝对支撑不了几日。张须陀大隋名将,比任何人都明白出兵在于以正合,以奇胜。他当时想计,假意撤离,引贼兵来攻,却留人奔袭去烧无上王的粮草辎重,贼兵粮草一尽,自然溃败,到时候再率大军反攻,可获全胜。
可他计策是好的,问有谁前往,众将居然无人应。后来秦叔宝,罗士信终于站出来,领精兵袭击,又遇李靖前来,终于击溃了无上王的贼众。三将都是他极为信任之人,当不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张须陀想到这里,轻叹一声,“到底谁……”
目光扫处,秦叔宝目光移开,罗士信垂下头来。
“如果将军不嫌我老程粗莽,我可以前往虎牢请兵出发。”程咬金突然道。
张须陀微喜,更多的却是悲凉,他没有责怪秦叔宝和罗士信,他心中突然涌起点对他们的愧疚。
“咬金粗中有细,可当大任。”张须陀振奋了精神,“老夫这就亲手写封书信,咬金轻骑去虎牢领兵顺黄河而下,绕路到荥泽,如若顺利,四日后我们可前后夹击围攻荥阳诸盗……”
张须陀蹲了下来,在地上先是将详细部署画出,又回帐篷亲笔书写封信件交付程咬金,微笑道:“咬金,你肩负重任,此事若成,你当记头功。”
程咬金笑起来,“功劳倒是不想,只想早些平匪后,早点回转老家吧。”
他说完这句话后,翻身上马,疾驰向北方虎牢关的方向而去,张须陀默然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
回转身来,见到罗士信秦叔宝都是望着自己,见到张须陀回头,都是移开了目光,张须陀奇怪问,“你们有事吗?”
秦叔宝摇头,罗士信却是问了句,“张将军,就算击溃了瓦岗的翟让、李密又能如何?”
张须陀微怔,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良久才道:“我方才说了,盗匪就是盗匪,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我们即为大隋兵士,就应保百姓安宁。”
罗士信还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换了个话题,“将军,吃饭吧。”
张须陀点头,传令下去埋锅做饭,等到饭熟,张须陀却是先去巡营,见到兵士三人一伙,五人一群的默默吃饭,随意找个人群凑过去,蹲下来。
众兵士见到是张须陀,纷纷站起,低声道:“将军……”
张须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