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她刚到蒋家的时候,他曾帮她布置了一问像是童话故事中公主才能住的房间。
那时候,她傻傻的以为他这样是对她好、傻傻的以为她真能拥有一个家、一个哥哥,可事后她才发现,原来他只是想用这个法子让她明白——一个孤女该过的生活,跟上流社会是有多么大的差距。
他让她在小小年纪时,便懂得什么叫做“相形见绌”的真义。
而他现在要她进群益就读,难道又是想再提醒她她的身分,以及确定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吗?
尚恩无力去猜测,也懒得去猜测了。
进群益是吗?
如果她有能力,她早就逃了,可问题是,她没有,所以她必须事事忍耐,而目前最重要的课题,是她该不该进群益?
是不是只要她进群益,她就能得到短暂的安宁,不再被他骚扰?
如果真的非得那样,那——好吧!
“我答应。]
她决定进群益,暂时按兵不动,省得打草惊蛇,惹毛了蒋择言,那可是她不乐见的事。
第四章
白马王子
等了许久,
等不到你说声爱我,
难道,
必须等到海枯石烂,
你才会正视,
我的存在吗?
毕业后,尚恩因为不需要面对可怕的联考,所以在朋友与打工中过了一个还算轻松的暑假。
暑假期间,她打工——为钱,也是为了要逃避蒋择言;总之,不管理由是什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她跟蒋家两爷孙两个月下来见不到三次面。
很快的,暑假过去,尚恩换上制服,终于成了群益这一届的新生之一。
三年没跟蒋择言读同一所学校了,现在同处一个校园中,她才知道原来蒋择言在群益算是有名的风云人物,不是因为蒋家财大势大,而是他优秀的表现跟迷人的外表。
蒋择言迷人吗?
老实说,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尚恩只觉得蒋择言莫测高深,从小就懂得要与他保持距离,至于蒋择言迷不迷人——说句老实话,她真的不清楚。只不过,她班上的女同学才入学不到一个礼拜,便对蒋择言崇拜有加。
这情形实在有点诡异,因为蒋择言再怎么魅力无边,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礼拜内,就收服她们班上女生二十一颗芳心——除了她之外,那些女生每天、每节下课,总是围在一起聊蒋择言。
据她观察——其实是她不动声色地,每天拉长了耳朵偷听班上女同学聊天,她才知道上流社会世界之小的。
原来蒋择言之所以名气大,之所以不到一个礼拜就虏获少女芳心,原因不在于他神通广大,事实上,他的名气早在社交界传开来,而她们班上的女生大都是慕蒋择言之名而来读群益的。
哇~~得知此事,尚恩这才知道蒋家那块金字招牌多有魅力啊!蒋择言今年才刚升上高三呢!竟然已经有这么多新娘人选等著他垂涎了。
尚恩突然想到那天撞见的画面……
如果这些人知道蒋择言年纪轻轻行为就如此放浪,她们还会视他为白马王子、如意郎君吗?
吓!她怎么又想到那天的事了!尚恩蓦然心惊。她还以为自己早忘了呢!她连忙甩甩头,想挥去那可怕的一幕。
“蒋尚恩。”
有人唤她。
尚恩收回心神,抬起头来。叫她的是她们班上的一个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像个白面书生。
她对他礼貌性的颔首一笑。
在群益这种贵族学校就是这一点麻烦,不能动不动的就问人家:干嘛,好像“干嘛”两字多粗鄙似的。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这种虚伪的环境给逼得透不过气来,唉~~她果真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
尚恩悄悄地叹了口气。
“你新生舞会时有男伴了吗?”白面书生型的男同学暗示著他想邀尚恩的意图。
但问题是,尚恩根本就不想参加什么迎新舞会。一来她没钱、没礼服;二来她没时间,那天她要打工赚coco,所以,她想都不想的就回答人家:“有啊!]声音既活泼又轻快,明显的告诉那个男同学,她早已名花有主,请他以后不要再来烦她了。
她来群益是逼不得已的,更何况,在群益待了将近一个礼拜,她总算是看清群益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
没错,它的升学率是超前的,但进群益来的每一个人——除了她之外,全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群益对全校的女同学而言,是所新娘学校,她们在这里,除了普通高中学业外,还得学习相夫教子的本领。她们最奢侈的打算是,在群益三年就能顺便找到个如意郎君,一来顺了她们的少女梦,一来圆了家里交予她们的神圣任务——完成政商联姻。
今年新生中十个有九个把目标锁定在蒋择言身上,所以,像她这种明显对蒋择言没兴趣的女孩,很快便会被别的男孩相中,成为他们理想对象中的一员。
唉~~很可惜的是,这个白面书生显然没把功课做好,不知她是误入天鹅群中的一只丑小鸭。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之所以能进群益,全拜蒋择言一时兴之所致,因此,如果他是要找对象的话,可就找错人、表错情了。
尚恩很有技巧的赶走一只苍蝇。
她根本就不想参加今晚的迎新晚会。但是——
但是,尚恩回到家之后,照例从后门闪身进去。在厨房,尚恩遇见一直对她不错的文嫂。
文嫂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在蒋家帮佣,负责煮三餐,跟司机文叔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儿子在蒋氏企业工作,等于是—家三口全卖给蒋家了。
文嫂在她进蒋家的时候已经在这儿了,文嫂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就像她的妈妈一样。这一天,文嫂看到尚恩回来,便神秘兮兮的朝著尚恩招手要她过去,她跟她讲悄悄话。
“什么事?”尚恩凑了过去。
文嫂拉著尚恩的手,要她跟她走。
文嫂把尚恩带到她的房间,从衣橱里拿出一个大包裹递给尚恩。
[这是什么?“
[今天寄来的包裹,我不敢让老爷看见,所以把它藏在我屋里,快打开看看。“她也很好奇呢!
文嫂怂恿尚恩把包裹打开。
尚恩拿把剪刀将瓦楞纸对中裁开,打开纸箱,里头静静地躺著一件小礼服。
“哇~~这么漂亮的晚礼服,是谁送的?”文嫂惊呼。
尚恩在纸箱里里外外全找过了,就是没一张字条,连她都不知道这衣服是谁送的。
“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
[花这么大的手笔来恶作剧!“文嫂咋舌。[这人铁定是有钱到没处挥霍。”
“会是谁呢?”尚恩还是想不出谁会送她晚礼服,但那人好像知道她今天有迎斩舞会似的。“究竟是谁送来的?”
“快递公司的人。”
“住址呢?”尚恩在瓦楞纸上翻找。“怎么没见到对方的地址?”
“是哟~~真奇怪。”瓦楞纸上面只有一张盖著快递公司的印章,以及写了蒋家地址的纸张。这下好了吧!收了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尚恩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收到礼物的喜悦。
“哎呀!别想了,东西收了就收了,总之,能解决你今天的问题就是件好礼物。]文嫂兴奋的说。
“解决我什么问题?”
“你今天不是有个迎新Papty吗?而且,你不是正愁没件正式一点的衣服穿,这件衣服你试试看,如果不合穿,我立刻帮你改还来得及。”文嫂热心过头了,一点都不觉得收下这件来历不明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对尚恩来说,是个大好的契机。“快换下吧!”文嫂动手就要帮尚恩扒衣服。
尚恩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衣裳,反抗著。“可是我没打算去参加迎新派对。”
“为什么不去?”文嫂停下粗鲁的动作,瞪著尚恩,责怪她自闭。“你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躲在家里做什么?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不出去外面多看看、多交些朋友?]文嫂不由分说地便帮尚恩把衣服给换了。
神奇的是,那件礼服就好像是为尚恩量身订做的一样,合适得很。
“看来,你也有一个长腿叔叔,而且,你的长腿叔叔还对你了解得不得了,帮你买的衣服竟如此合身。”文嫂打量著穿著礼服的尚恩,脸上的神情有一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倒是穿著合身礼服的尚恩别扭得不得了,动手就想把身上的礼服给脱下来。
“不要脱!为什么要脱?”文嫂像个老母鸡似的对尚恩管东管西的,尚恩之于文嫂而言,就像是她另一个孩子。
尚恩一向不太愿意忤逆文嫂的意思,因为不管文嫂做什么,都是出于好心的为她著想。
但是——唯有这件事下行,她不能答应!“群益是一问贵族学校,进那所学校的每一个人都是天之骄子——”
“你也是。”文嫂不喜欢尚恩妄自菲薄的语气。
“文嫂,你知道我下是,我只是蒋家收养的一个孤儿,纵使打扮得再怎么像那群人,骨子里、实际上还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没错,我是收到一件礼服了,但我没办法把南瓜变成礼车,你要我穿这个样子走路去参加舞会吗?]
“你是在担心交通工具的问题?”文嫂误会尚恩的意思了。
尚恩真正想表达的是,她根本不想踏进那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大环境,但文嫂却一厢情愿的替尚恩排忧解难。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鲁直,你忘了你文叔是在蒋家做什么工作的啦?要一部车子还不简单。”
蒋家的车于在车库里一宇排开,光是B字开头的就有七辆,更别说是那些收藏用的骨董车,他们家老头就是爱要派头。
“我让你文叔偷偷的开一辆送你去参加派对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文嫂豪气的要尚恩安啦、安啦!于是,尚恩在文嫂的半强迫下,参加了她本来就不打算参加的迎新派对。
“少爷。”一直随侍在蒋择言身边的文政廉是文嫂、文叔唯一的儿子,虚长蒋择言十岁。表面上他虽像是卖给蒋家的家奴,但暗地里,蒋老太爷对他的栽培方法却不输给一般企业培养继承人的模式。
文政廉从小就接受蒋老爷的恩惠,十二岁那年,就被蒋老太爷送去英国读书,一直待到两年多前,蒋择言不愿赴英就读,文政廉才回来待在蒋择言身边当他的左右手。
文政廉虽跟著蒋择言的时间不长,但对蒋择言的忠诚度却无人可比,这都跟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有关。
在他赴英那年,他就明白,他之所以能接受良好的教育,都是靠蒋择言的庇荫。蒋老太爷当年就曾不讳言的告诉他,他会帮他安排这一切,都是为了蒋择言;老太爷要他当蒋择言的臂膀、要他当蒋择言的兄弟,甚至是当蒋择言的奴才:总之,只要蒋择言要他扮演什么角色,他都必须全力以赴:纵使今天蒋择言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足以领导蒋氏企业,那么,文政廉都必须力挺蒋择言到底,帮他撑起他无力撑起的世界。
而事实证明,是老太爷忧心了,因为以文政廉跟著蒋择言这两年多来的时间,他发现对于商界,蒋择言有极大的天分,很多事他几乎是一接触就立刻能进入状况,于是,他对这个自己必须誓死效忠的主子就更加佩服了。
就是这份忠心,让文政廉比蒋家的任何人都要来得贴近蒋择言。因为蒋择言信任他,当他是自己的哥哥——虽然文政廉觉得有点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