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古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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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古代篇)-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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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的威力竟有如一支箭,将他一箭穿心,往后射退好几步。他、他好像不能呼吸。
  他想解释他的本意,告诉她,他不是想羞辱她,他这么做只是想让她高兴。但她的眼神摆明了她不想听任何解释,这让他原本已跨出的脚步,顿时僵住。
  他,殷仲威,天下第一首富,京城著名的美男子,竟然沦落到要向一个女人解释的地步,这对他的自尊心不啻是一个最大的讽刺。
  “我恨你!”石破军哭得柔肠寸断,而他的脚步也跟着断,定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就是不想顺从命运当别人的小妾,才宁可选择不嫁,遁入空门。可你就一定要我当妾,一定要改变我的命运,我恨你!呜……”石破军哭得身子都缩起来,殷仲威的心也在这一刻缩紧。
  “我……”他说不出抱歉,他向来不会说抱歉,他只会——掠夺……
  “我!”他无法说,他也受伤了,被她无情的话打伤。
  既说不出抱歉,又无法喊疼,他只有回房间治疗自己的伤口,任由石破军一个人在大厅哭泣。
  回到房间后,殷仲威的脑中仍忘不了客厅那一幕,石破军用着怨恨的眼光说她恨他。
  我恨你!
  这三个字像最强烈的诅咒,诅咒他的灵魂,几乎使他元神脱窍。
  他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前方的墙壁,墙壁上挂着画,那是他偷偷命人为石破军画的画像,此刻正对着他微笑。
  你又在偷看我了。
  殷仲威彷佛听得见她用无奈的语气娇瞋,那是他花了大半年才换来的娇颜,直到最近她才肯放松的对他,而那是在发生珠儿自杀的事情之前。
  你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就像登徒子在说的,敢问你是登徒子吗?
  殷仲威的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他们第一次在客栈会面时她所说的话,当时他就为她的胆识折服。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殷仲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还有名誉可言?
  去庙当天,她便把天下人都不敢当着他面讲的话,分析得一清二楚,那时他虽想笑,但总带有一些生气,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如此对他。
  她的大胆,她的冷静,都是她吸引他的原因。然而最让他心系的,却是她恬淡的性格,在她身边,没有负担。她不会为了得到什么东西而讨好你,不会因为对方生气就改变原来的决定,她和他见过的女人,完全不同。
  让我离开!我答应你,就算我离开你,我也不会属于别人。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
  她唯一要的,只有自由。只想他放手,让她长伴青灯,这就是她唯一的愿望,这是他万万做不到的事情。
  我就是不想顺从命运当别人的小奏,才宁可选择不嫁,遁入空门。可你就一定要我当妾,一定要改变我的命运,我恨你!
  这也是她恨他的理由,她不想顺服命运,所以从小习佛,想藉此改变她既定的命运,没想到还是被他破坏了。
  我恨你……恨你……
  石破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说得清清楚楚,却字字句句插入他心扉。
  她恨他……不,他爱她。
  爱恨之间的界线太模糊,曾经他以为他分得清这条界线,可现在看起来,却不再那么肯定了。
  他爱上了石破军,这他早就知道。他唯一不知道的,是他竟爱她爱到不需武器,仅仅一句话就能把他击倒的地步,他是不是太脆弱了?
  不,也不是。他不是脆弱,只是爱她爱得入骨,爱到愿意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只求与她携手共度余生。
  “哈哈哈……”他不由地仰天狂笑,笑到无法抑制。原来爱人是这种滋味,难怪坊间许多章回小说会劝人不要陷入爱情,免得成为道地的傻瓜。
  就算他是傻瓜好了。
  殷仲威倏然冻结脸上的笑意,掉头走出房间。
  他会给她想要的东西。
  殷仲威转回到客厅找石破军,但她不在那儿,于是他转向她居住的院落。
  他会让她明白,他保有她的决心有多强,就算是天地神鬼,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你赢了。”他在石破军的房间找到她,她已恢复冷静,此刻正错愕不已的看着他。
  “你说不想顺从命运当妾,那我就不让你当妾,我让你当我的正室。”殷仲威宣布。
  “你听见了吗,破军?我说你赢了。”他微笑。“我会娶你为妻,冠上殷夫人的尊号,这样你就能摆脱命运,外面的人再也不能耻笑你的身分,一切皆大欢喜。”
  殷仲威将他今生所做最大让步说出来,原本以为石破军会高兴地跳起来,没想到她却慌乱的说——
  “你误会了,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脸色惨白的解释。
  “你不想当我的正室?”这次换殷仲威的脸色发白。
  “对。”她点点头。“我一点都不想当你的正室。”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挫败的问。“这已经是我所能给你最大的极限。”
  “我想要我以前的日子。”答案很简单,也很无情。“我只想过回我以前的生活。”
  也就是没有遇见他以前的生活。
  简短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指控、太多渴望,这些他都不能忍受。
  “我不可能答应你的请求。”他想也不想地拒绝。
  “你……”
  “我不可能让你回到没有我的生活,如果你是在跟我说这个,想都别想!”他不可能应许。
  “殷仲威——”
  “该死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漠视我的感情?我爱你啊,破军!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他捉住她双肩,痛苦地吶喊。“也许你会觉得我很讨厌,或许还会恨我——不,你本来就恨我,你已清楚地表达出这一点。”
  殷仲威的笑容凄楚,而石破军觉得很抱歉,她不是故意要这么说。
  “殷——”
  “但不论你是否恨我,我都不会让你走。我们的姻缘是上天注定好的,你我注定要在一起。”说是孽缘也好,是上天开的玩笑也罢,至少他们相遇了,并且有过一段甜蜜时光,这点谁也无法否认。
  石破军苦笑,她无意否认任何事,只是这样的感觉太痛苦,活着在不知不觉中竟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既提不起,又放不下,人生真的很难。
  “让我走吧!”她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这样过活。“我们两个不应该在一起,这点你应当知道。”
  她早听说过太虚道长来访的事,连他都劝他要放弃她了,他又何苦执着于一个“情”字,肯放下的话,一切不就海阔天空?
  “我没有你那么放得开,我没有研习佛法,不晓得当佛祖面临同样的局面时,都教人怎么做,但我知道无论訑如何教导,我都不会听弛的。”殷仲威心意已决。
  “我爱你,破军。”而这点对她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多少日子以来,我问自己为什么爱你?但或许答案早在你第一天昏倒的时候,就已经浮现。不然没有理由解释,我为什么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一整夜,而不干脆把你交由女仆照顾就算了,遗憾的是我到现在才懂。”
  这不单是殷仲威个人的遗憾,也是石破军的遗憾。原来她寻找了大半年的人,一直在她眼前,她却浑然不知。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不能嫁给他,不能打破她对她爹的承诺。她爹或许不要她这个女儿了,但她还是他老人家的女儿,这一点,到她死都不能改变。
  “请你让我离开。”就当她今生负他,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守住承诺,否则就是负了自己。
  “绝不可能!”殷仲威听了脸色大变,把她一把抄起,抱上床。
  既然言语沟通无效,索性让身体代替他说话,他们之间的吸引力无人能及,相信她很快便能明白这一点。
  床上瞬间刮起情欲风暴,殷仲威且用无与伦比的热情让她明白,他们才是最合适的,永远都是如此。
  脆亮悠远的钟声,透过风的传送,远远地飘进石破军的耳际。
  “锵!锵!锵!”
  天还未亮,佛寺的和尚们却已早早起床敲钟做早课,虔诚地敬拜佛祖。
  石破军被这一阵钟声惊醒。她猛然睁眼,天际仍是一片灰蒙,但再过一、两个时辰,应该就有曙光。
  她悄悄坐直了身体,垂眼注视她身边的男人。他睡着的脸看起来特别平静,五官显得格外分明,和他醒着的时候完全不同。
  我爱你,破军。
  他竟能毫不隐藏地说出对她的爱。
  多少日子以来,我问自己为什么爱你?但或许答案早在你第一天昏倒的时候,就已经浮现。
  他的爱竟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萌芽,那时她尚且为他的蛮横举止恨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动心。
  但事实上是如此吗?
  她问自己。
  她一直以为自己清心寡欲,也一度认定,她天生就是一个淡漠的人,除了佛祖之外,没人能让她倾心,可他却强行改变了一切。
  脑海里升起和他恩爱的画面,情到浓时不由自主的喘息,石破军的心忍不住颤抖,思绪却又不由得转到爹亲的身上,和他那不屑的口吻。
  我没有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我没有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莫非是她的眼神变了,眼睛里面装满了太多的爱欲,让她爹不由地摇头?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我落得如此下场!
  又,她的爱欲伤害到了别人,使得一个不相干的人从天堂坠落到地狱,嘴里塞满了诅咒。
  我要让你们一辈子后悔,让你们一辈子忘不了这一幕,这是你们欠我的!
  她好累!
  太多的感情搅在一起,像漩涡,又像方向不同的马匹,把她撕得四分五裂,她完全失去了方向。
  “锵!锵!”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音,这声音平时听不清楚,今天却格外清晰,彷佛像给她指引一条道路似的在她耳际不断地盘旋。
  她不禁想起她从小到大的志愿,她老挂在嘴边的话。
  “等您老人家百年之后,女儿就要皈依佛门了。”每当那时候,她的笑容总是充满幸福。
  为什么不呢?
  石破军的眼光透过窗棂,飘向远方,隐约可以看见大殿的屋脊。
  她累了,也倦了,再也不想背负这么沉重的感情过活。如果佛祖能大慈悲,为她洗去一身烦恼,那么她为何不立刻跪在祂的面前,承接佛光,让她从这个打不开的死结逃脱出来?
  下定决心后,她悄悄溜下床穿好衣服,简单地拿了条带子绾住头发,便要离开。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殷仲威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眷恋,可却是佛祖不容许,也不是她所需要的。
  “再见了,仲威。”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他名字。“这些日子,真的很谢谢你。无论你带给我的是痛苦,或是我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摆脱的眷恋,都感谢你陪我走过这一程。”
  她的人生,一直是云淡风轻,是他带她领会狂风暴雨,明白爱欲的本质。遗憾的是,她不够坚强,承受不了那么多复杂的压力。旁人看或许很简单,只要点头就可以,但对她来说却很困难,因为他的爱,是她最不愿承受,也最承受不起的东西。
  收回眼神,关上门,石破军的视线定在更远的远方。
  三个时辰后,“静心庵”前来了一个长相绝美、气质高雅的女人。
  “住持,请帮我剃度。”石破军的表情,非常坚决。
  有一股奇怪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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