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无颜见人……
一回到扬州境内,小毛子和小夏子分别敲锣打鼓的叫喊——
“欢迎大少奶奶回来!欢迎大少爷回来!”
“你们……”应该晓得她有负众望呀,为什么还灿烂地笑开怀呢?
单奕阳点点她的鼻尖,假装吃醋,“这两个小家伙先问候你这大少奶奶呢,我这大少爷好像是你的附属品。”
润润虚弱地勉力一笑,“我失败了,连第三名都拿不着。”
“不准再自责,否则我一把大火把饼铺给烧了。”
“相公。”她又一次痛快地把眼泪抹在他的衣襟上。
此时,北门口饼铺外站了一列奴仆,每一个人一见到单氏夫妻一致高声呼喊:“大少奶奶万岁、万岁、万万岁。”
润润被逗笑了,“我又不是皇帝爷,胡说可是会惹祸。”
小桩子开心地拍手,“大少奶奶笑了!终于笑了!”
小红大声地说:“咱们说的万岁、万万岁指的是大少奶奶长命多福嘛!”
单奕阳拥着娇妻进门,低声训她:“不准再掉泪!我的衣服都让你哭湿了。”
“……”她还是想哭呀,怎么是好?她真是太幸运、太幸福了。
单忠亲自沏茶来,“大少奶奶请喝茶,这是老夫人特别交代的吓杀人香茶,名贵得很。”
“是挺名贵!我这个当孙子的也没能尝过一口。”
“奶奶她……她一定很失望。”润润一颗头低垂。
“大少奶奶错想了!老夫人疼你疼得很哪。”
所有仆役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行一个大礼。
“大少奶奶永远是我们的当家,北门口饼铺只有你能够带领我们。”
“老师傅、单管事、小夏子、小毛子、小桩子、小红、小绿……”她向他们弯腰行礼,哽咽着说:“谢谢你们的支持。”
单奕阳由衷地笑了,对他而言,润润的低落情绪才是他生命中的要紧事。
夜,静静的。
润润躺靠在丈夫怀侧,他让她枕在他的臂弯。
“原来奶奶是因为当初我披在你身上的外袍,自以为是地视你为长孙媳人选,难怪她会把饼铺交由那时仍是‘来历不明,的你。”
“如果不是小红把这袍子找出来,我真的忘了它的存在。”
他吻了她的羽睫,“你哦,居然把袍子随手塞在床榻下,幸好小红清扫得仔细。”
她羞涩得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你想,当时是不是老奶奶把我的衣裳剥了,好嫁祸给你?”
“这是悬案喽,问不出来的啦。单家的老夫人多精明。”他倏地翻过身,含情脉脉地瞅向她,“说到脱衣裳嘛,娘子,为夫的我已经忍耐许久。”
润润撒娇的一瞟。
“咦?”他的动作忽止。
“怎么?”他干嘛尽是瞧着她的小抹胸瞧呢?
“你的牡丹花小衣……”
“就是小衣裳嘛!”人家会害臊,“是我娘亲手为我绣的……”
他跳下床,把放在暗格中的手绢取出。“这两朵牡丹花的绣工一模一样,连布料子也雷同。”
她也不禁一震,然后和他对视半晌,“藏……宝图!”
解下她的小抹胸,他仔细检查一番,“这是由两件不同的布料子所裁缝出来的兜衣。”
她接过手用小剪刃拆开,绣着牡丹的小块布料果然是手绢儿。
两块手绢拼接起,背后的图案果然是藏宝图。山峰和流水,以及批注的小文字。
“这个地方……”
“是饼铺后的白壁山峰!”她低呼:“天啊!宋威想了多少年的黄金珠子竟然埋在……”
开挖出来的黄金珠子居然有着十一大箱!
亮橙橙的黄金灿烂得几乎使人睁不开眼睛。
“娘子,你将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女子。”
“这笔钱我另有用途。”
润润把三箱的黄金珠子拿来接济贫穷,余下的八箱黄金珠子做为开设百间铺子的开销费用和教育人才的学堂。
她免费亲自教授有心学习的人做饼,这还不够,她让困穷的人拥有自己的饼铺,当然喽,大江南北的百来间店肆,全部挂上北门口的匾额和迎风招摇的大布旗帜。
由于润润所研发的饼食不但可口,而且种类多,即使天天饮茶配食也不觉腻,所以饼铺的每一间分店均是生意兴隆,单单是仆役人数就有三千人。
位于扬州总店的铺子请一百个仆役,润润把整条街全买下,做为仆役们的居所和扩建的厨房。
小毛子等三个人升格为小管事,他们的工资优厚到比个七品官还多上三倍。
单老夫人时常看着大布旗帜喜极而泣,老泪纵横的她总是说着:“我这老太婆可以安心,而且高傲地去见老太爷了!”
只有一个人常常一边揉拌面粉团,一边猛叹息。他的落腮胡子又蓄留了。
惟一能够令他朗朗大笑的时候,便是润润偶尔为他温柔地刮除落腮胡……
他的娘子太忙、太忙了!他这闺中怨夫总是唠叨着与她相处时光被饼铺给瓜分许多。
不过他揉面团的功夫可以称得上高手!然而他已经好久不再耍刀舞剑……
忙啊!
忙得充实、愉快,他的唠叨只要单大少奶奶亲吻他一下即刻停止。
一大队官兵进入扬州城,人人惊惶。
队伍停在饼铺之前,坐于轿内的老太监拿着圣旨。
“跪——”老太监一进饼铺锐目一扫,众人连忙趴跪下。
“奉天——”老太监一一念出圣意,语毕,每个人都呆怔住。
“元润润接旨。”
润润起身,接过圣旨。过了半晌,她忍不住请问一下下——
“公公大人,敢问一声,皇帝爷为什么会赐封北门口为天下第一香?”
老太监依然很严肃,他沉声道:“贵妃娘娘的亲戚时常带些糕饼进宫,某日,娘娘吃着北门口位于京城的圆凸饼,娘娘惊喜地献给太后,太后一尝立刻嘴不离饼。”
顿了顿,老太监一不注意便泄漏笑意,“因此,太后吃遍北门口的每一种饼食,当她吃到以酒香和青嫩芽、茶碎渣末所做成的饼食,不但脾胃大开,连夜里亦是好眠着。所以圣上特下圣旨。”
“哦。”应该高兴的嘛,可是她只是牢牢地紧抓着圣旨。
单奕阳知道她心中的喜悦是笔墨无法形容,他搂抱她的腰,顺便提供她一个随时可以抹眼泪的胸膛。
老太监大手一扬,几个官兵把一块大面匾额抬捧过来。
天赋异饼
“这是当今圣上御笔亲封,单大公子、单大少奶奶,这份圣恩可是大大的荣耀。”
看着烙印着“天赋异饼”四个大字的匾额挂吊上北门口店肆之上,润润整个人投入单奕阳的怀抱中又哭又笑——
“相公,我拿到了!这圣恩要比全国做饼大赛还要响当当!”
“是啊!”他拂起她飘垂在颊边的一绺发丝,“你这单大少奶奶的名号一定是举国皆知了。”
她的喜悦也感染了他,一直以来他的烈性子全让她给磨成似水柔了。
“恭喜大少奶奶!贺喜大少奶奶!”小毛子、小桩子和小夏子笑咧开大嘴。
整条街锣鼓喧天,隐约中,似乎有人笑得极为用心畅怀——
“大少奶奶当家做主,北门口天下第一香!”
尾声
今儿个是单老夫人的寿诞之日,单府上下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远从各地前来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当然也包括了单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和孙媳妇们喽。
“相公,再陪你揉下去,咱们肯定赶不及给奶奶祝寿了!”润润笑着将烤好的小甜饼一个个排在木桌上。
“哼,我偏不信,一个小小的面团竟然能折煞我这个英雄。”单奕阳满是怒气地盯着粘在手上的面糊瞧。
“唉,我的好相公,奶奶期待的大礼岂是几块饼就能了结的?”况且你的饼她也没那个胆吃啊!
“什么礼你快说,我这就上街买去!”闻言,他随即甩掉手上的面糊。
“别急,这礼可买不到的。”拿湿布轻擦他的手,润润故做神秘地笑着。“不过我保证奶奶一定乐开怀。”她拉着他往外走去。
“唉!”在大厅上,喝了口吓杀人香茶,单老夫人再叹了口长气。
“老夫人,今儿个是你的寿诞,万万别再唉声叹气下去了啊!”单仁忧心地说着。
“你不懂啊!”她语重心长地说:“瞧瞧别的老婆子,到我这个岁数哪个人不儿孙满堂的?哪像我只有干瞪眼的分!”
亏她还费尽心思帮四个孙子讨了四个孙媳妇回来,结果连个耗子也没瞧见!
“老夫人,四位少奶奶给你送礼来了!”一位丫环兴冲冲开门进来。“她们这会全在外头候着呢!”
“唉,还不是送些珍奇古玩嘛!”单老夫人无奈地点点头。“也罢,让她们进来吧!”
四位美丽的少奶奶笑着踏入大厅。
“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真乖!”单老夫人笑得有点力不从心。“礼搁着就好,你们破费了!”
“奶奶,这礼不用破费,也搁不得哪!”她们有默契地比比自己的肚子。
“咦……啥意……”顺着她们的手势望去,精明的单老夫人随即明了。
“哈哈哈!太好了,我老婆子终于有曾孙抱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