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踢了出去,那人又躺在了地上。
“看不出个子小,力气还挺大的。那就陪你玩玩好了。”四周的三个大汉立刻围了上来,殊不知犯了他的大忌。
除了一个人有这样的特权,其他提到这个禁忌的人都不可原谅!
等到袅歌注意到有骚乱而赶过来的时候,五人已经在混战了。
虽然不赞成以暴制暴,但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阻止。一把将真澄从混战中拉了出来,再顺路赏了其余四人一人一个脚印。
“不要欺负小孩子啊。”像是宣告所有权一样顺势把真澄搂在怀中,亲密的动作惹得少年的脸不断升温。
“哟,还要姐姐保护啊。”大汉之一擦了擦脸上的脚印嘲讽道。
“她不是我姐姐!”真澄在袅歌怀里争辩。
“啊?难道是阿姨?”四周的人发出哄笑声,这次连袅歌的脸也沉了下来。即使说了要退隐江湖之类的话;但她是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忍气吞声的。
两人联手当然不会有落败的可能,直到老板带了人过来阻止才住手,四个挑衅的人已经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了。
本来以为老板会找他们的麻烦,没想到老板看到袅歌反而还向她鞠躬,又狠狠地教训了那四个人一顿才罢休。
“哎呀,真的是无聊呢。”从游戏室出来,袅歌对着初夏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你认识那老板吗?”真澄问。他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那个老板会露出一副很怕袅歌的样子。
“不认识啊。”袅歌装傻。
“那他为什么帮我们?”
“那是鬼组的地方,大概是因为我和他们的大小姐弥生是好朋友吧。”这个时候还有弥生这个幌子可以用。总不能说她名义上还是鬼组少主的女人吧。
“哦。”
“现在去哪儿呢?”袅歌问。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她对于在天黑以前的娱乐都不太在行。既然曾经叫做午夜修罗,那当然是习惯在晚上活动了。
“去看电影吧。”刚刚被误认为姐弟的沮丧一扫而空,真澄念念不忘在寒假约她去看电影被拒绝的事。
“也好。”既然自己找不到“活动”,去看电影也无妨。而且,她也比较喜欢黑暗的地方。
两人相携走到电影院前,面前是巨大的宣传板。
“要看什么片子呢?”真澄问。
“如果要看电影的话……”袅歌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阴森,“那一定是恐怖片啊!呵呵呵呵……”
身边的真澄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
虽然恐怖片被称为最适合情侣看的电影之一,但这个标准只适用于一般人。
放映厅充斥着女子的尖叫声。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被尖叫的女子抱住的男伴的目光也没有盯在屏幕上,而是游走在天花板之类的地方,说到底只是在满足保护与被保护的欲望,真正看电影的人没有几个。
但袅歌一点也没有要尖叫的意思,反而看得津津有味,还随着剧情的发展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惊得旁边的真澄一直发抖。
但显然袅歌是不会放过他的。
“喂。”袅歌推他的手,“你怎么了?”看到他一直低着头,袅歌还以为他不舒服。
“没什么。”抬起头想表明自己没事,但是眼角还是不小心看到了屏幕上的“东西”——血红的背景下一颗人头在嘿嘿发笑。
“哇——”真澄跟着一群女人尖叫起来,连忙又把头埋了下去。
“喂,不至于吧。你是男人吧?”袅歌劝说无效以后并没有坏心眼地强迫他,而是安静地自己看电影,但是真澄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不时地尖叫、
堂堂北武神呀,居然会看恐怖片?
好不容易电影结束,袅歌和惊魂未定的真澄走了出来。
重新看到阳光真是太幸福了。真澄禁不住有了这样的想法。
“你真是太没用了。”袅歌看了看自己近乎红肿的手臂和身边少年青紫的脸色,摇了摇头。
“是你自己兴趣异与常人才对。”真澄小声地反驳。
“哼哼哼,刚才吓得尖叫的人可没有反驳的权利。”袅歌打了个呵欠,“肚子饿了呢。”她看了看真澄,那意思就是说“男朋友,该找地方吃饭了”。
即使有人付账,袅歌也没有恶毒地选择什么很高档昂贵的地方用餐,随便找了家拉面店就走了进去。反倒是真澄很不习惯在这种路边的餐馆用餐。
袅歌叫了冬菇拉面和啤酒,真澄也跟着要了一样的。
说实话,夏天确实不适合吃这么热滚滚的东西,但是袅歌从来不在乎形象。
端上来的面要比想象中的好吃,真澄又喝了一口汤,转头看了吃得大汗淋漓的女友一眼。
早在蹲在路边吃排骨饭的时候,他就知道袅歌的吃相不好。但那个时候在路边,晚上灯光灰暗也看不大清楚。现在换在灯光明亮的地方,才看明白。
并不能说是粗俗,只是和一般的斯文、秀气的动作无缘,给人一种很有气势的感觉。
大力地咀嚼,很干脆地饮酒,如果再穿上和服,就像十足的黑道大姐了——一瞬间,真澄有了这样的感觉。
“你怎么不吃?”注意到真澄的目光,袅歌停了下来,“吃不习惯?”
“没,没有。”真澄又把头转了回去,“只是觉得你……好厉害的样子。”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什么觉得啊,我本来就很厉害啊。”这么回答的人完全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很直接地就把他的话当做赞美接受了。
玩了一整天,终于夜幕降临,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袅歌直接回宿舍。真澄作为男友本来打算送她回去的,但在袅歌说了“算了吧,我不抢人就算仁慈了,你跟来也没用”之后,两人决定在地铁站分手。
等车的时候,两人并立在明亮的站台上。早过了下班的高峰期,地铁站上人并不多。
“喂。”真澄碰了碰她的手。
“什么事?”虽然被人握住了手,袅歌也没有挣扎。一旦确定他是她的所有物以后,她变得和颜悦色多了。
“我想……”真澄犹豫着该怎么说。
“想什么?”袅歌转过头,看着他困窘的样子。
“想要约会的纪念品呢。”微微脸红了一下,真澄小声地回答。
顿了一下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是十四五岁的小女生吗?居然会提出这么诡异的要求。也许松井是对的,这个貌似邪恶的人真的很单纯呢。
注视着那个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而不敢看她的人,袅歌的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容。
“纪念品吗?”飞快地捧住身边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少年的脸——虽然有性别错位的感觉,但还是吻了下去。
四唇相接的柔软的触感,呼吸间可以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牛奶香气。这不是她第一次与人接吻,却出乎意料地有了感觉。
另一面,真澄睁大了眼睛,大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而全面罢工。
连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果然是纯洁的好孩子啊。袅歌退开来,舔了舔嘴角,“你喜欢这个样子的……还是这样的呢?”话音刚落,在真澄作出反应之前,第二个吻到来了。
和之前小孩子似的亲亲不同,第二个吻猛烈到让他难以承受的地步。那种陌生又让人眩晕的快感,几乎让他停止了呼吸。
远远地听到有车驶来,然后是刹车的声音。
“车来了。”袅歌放开他,用手背拭了下他嘴角残留的唾液,“路上小心哦。”
恍惚之间被推上了车,真澄只来得及看到车窗外袅歌向他挥手告别的身影渐渐远去。
刚刚……她吻了他呢。
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真澄直觉地用手捂住了嘴。
双唇还是充血,那种极度甜腻又令人战栗的触感还留在上面。
对真澄而言,心理上所受的冲击远大于感官上的冲击。
那种无法抑制的心脏的狂跳,唇上残余的温度——他和袅歌接吻了,虽然主动与被动的关系和预想的有些不同,但是……血液这才冲上脸庞,唔,这是他的初吻呢。
盛夏。
中午时分,正是日光最猛烈的时候。
冢本弥生把车停在路边,深色的挡风玻璃反射出刺目的光线。
马路边是城山高等补习学校的校门。正值放学的时候,成群的学生在往外涌。这所补习学校在本市小有名气,主要招收高中生和重考生。
为什么她非得在这样的天气到这样的地方等人不可呢?本来以为很轻易地就可以找到袅歌的——因为是暑假,在“修罗”泡几个晚上总会遇到她。
但是没想到居然白等了一个星期,问了舞才知道袅歌终于决定改邪归正弃暗投明走正道了,但也不至于在这么热的天气来上补习班吧——即使现在享受着车内的空调,弥生还是不满意。
大概过了有十多分钟,她要等的人才姗姗从校门口走了出来,单肩挎着书包,因为烈日的直射而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
弥生把车窗摇了下来,刺目的阳光立刻就照射进来,她顺手又从手袋里摸出一副墨镜来戴上。已经做好了打招呼的表情,但是袅歌像没看到她一样,径直就走了过去。
喂,这也太离谱了吧,她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才几个月没见,她连她的脸都忘了?
把车顺着袅歌走的方向倒了过去,弥生不死心地喊道:“你没那么无情吧!”
袅歌这才停了下来。
当然,一出校门她就看到弥生的车了,但这又怎么样,她可没有要跟她打招呼的义务——而且弥生来找她准没好事。
“知趣就不该叫住我。”袅歌冷冷地回答。已经很久没见到弥生了。她会主动来找她,一定又是鬼组出了什么事吧。
“太过分了,好歹我们也算半个亲戚。”弥生并不在意,打开车门让她进来。
“谁跟你是亲戚谁才是真的不幸。”话虽这么说,袅歌还是弯腰坐进车里。冷气迎面袭来,舒服。
“好久不见了。”弥生关上车窗发动车子。
“哼,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发生什么事了?”
袅歌不跟她客套。弥生这女人,外表看上去是很有书卷气的知性女子,骨子里却全部是恶魔的因子。
“听说你换口味了,”弥生不着边际地说,“什么时候喜欢幼齿了?”袅歌以前交往的男人往往都是道上的什么大哥之类的人,想不到这次居然看上一个小男生。
“听说?”袅歌冷笑。只怕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鬼组的监视下吧。
“唔……我是从春人那里听来的。”弥生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春人是袅歌的未婚夫,鬼组下一任头目的候选人。
但她和春人大概是没有成为夫妻的缘分了。丝毫没有红杏出墙失风被逮的羞愧,袅歌只是冷笑着威胁:“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否则即使是未来的头目,我也一样不会手软的。”她好歹也是现任组长指定的下一任头目的正妻,并不见得会输给弥生和春人。
“你的独占欲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可惜对象已经不是她了。弥生突然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
“我是被未婚夫抛弃的可怜的女人,当然要找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慰藉一下。”袅歌说着哀怨的话语,脸上却全然是不在乎的表情。
车开向郊外。这个方向,应该是去看望她正在休养中的未婚夫吧。
“抛弃你的未婚夫要和你破镜重圆呢!”弥生突然这么问。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