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培凯有办法在短短的两个月让娟娟点头嫁他。
来到淡海,吹着海风,喝着啤酒,任酒精怎么刺激,都麻痹不了心痛的感觉,被掏空了吧!他终于体会到程志新当日为何会想让自己醉死,不想感觉那种失落的淹煎,所以想用另一种痛掩盖。
十 二 年。一个人有多少十 二 年?爱一个人爱了十 二 年,突然之间要割断,爱不到很难受,更残忍的是从此连爱都不能再爱,连默默关怀人家都不许,自己也不该再继续爱,对这位不能得到回 应的爱他不曾后悔,但再不能爱了让他无助。
他来回 地走在沙滩上,每一脚印都印下了足迹,而潮水一过,足迹也都平了。
激烈的情绪表达,从来都不是他利思晟所习惯的,因此他有满腔的躁动,却无从逸泄,就只是这么来来回 回 地走着,任初秋的夜吞噬着,让刺骨的海风扑打着他单薄的衣衫。
在海边有狂欢的成群年轻人,也有热恋的俪影双双,什么时候淡海的夜变得如此热闹?这些年来他太专注于工作,情感则专注于娟娟身上,周围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不太知道。远离喧闹,他看着人群,突然感到自己无比的孤单。
已经有了中年危机了,害怕孤单。三 十 五 岁了,二 十 二 岁那年暑假回 国爱上十七 岁的娟娟,但她喜欢的是哥哥思昀,所以他黯然回 学校。一年后哥哥逃婚,他再度回 国,陪伤痛难已的娟娟一个暑假,到她上了大学,搬离利家,他才回 学校。
从此就这么飞来飞去地一有空就回 来陪她,看她日渐复原,其实她一直没好,所以才把心封闭,培凯打得开她封闭的心,是值得为她高兴的。
只是为什么是培凯?他陪了她十 二 年呀!守了十 二 年不得结果,培凯几个月就得到她的心了。叫他的感情可以往哪摆?无助地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没有答案,放眼望向苍冥的大海,涛涛的海潮声中,也没有回 音,远处的欢腾声,刺骨的海风再再地显露他的无所依从。
不属于欢乐。他从来就不曾笑得开怀过,从小就是本本分分、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事,飞扬跋扈,得到父母绝大多数关注的是哥哥思昀,他因为太安静、太乖巧、太让人放心,所以被忽视了。
也不属于叛逆。太激烈的事会议他感觉不舒服,即使生气他也是闷在心里,顶多脸色凝重地表达自己的意见而已,所以每个人都说他没脾气,好商量,太好说话,所以经常是不被在乎而被遗忘的。
就如同现在,心裹悲怆异常,也只是拎着酒罐来来回 回 地走着,不哭不闹慢慢等着心情平复,他知道自己挺得过去,到了天亮时就会没事的。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一群人渐渐缩减他疏离人群的距离。
“崔姐,前面那个人,好像你的医生朋友。”一个娇脆的声音隐约这么说。
“嗯!你们自己玩玩,我过去看看。”崔心婷和公司的下属交代一下,走向利思晟。
“真的是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想事情?”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崔心婷直觉他心情很不好,这人从来没有斯文以外的其他感觉在人前出现过,但此刻他让人觉得难过,说不出为什么。
“你怎么三 更半夜在外面游荡。这么不自爱。”看她一眼,他一出口就训人。
他失态了,平常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翩翩风度和善客气都不见了,崔心婷打量着他,一身的酒气,单薄的衣服,凌乱的头发,颓丧的神色,这男人失意,而他惟一会失意的,应该是情场,那么是静娟点头嫁给危险人物了。
汪静娟在接受靳培凯求婚后,告诉过她,她要求好友暂缓,先不要下决定,因为靳培凯太强了,不是静娟驽驭得了的。也许这就是姻缘吧,明明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姻缘薄上没登录,不搭轧的两个人却吵吵闹闹地进礼堂。
叹口气,这男人实在运背,“你很难过吧!走我带你去散散心!”她拉着他。
“小韩!你负责把女孩们安全送回 家,明天大家起不来就请假,车子帮我开回去。”她远远地喊完话后,也不管利思晟的意愿,就拖着他离开海边。
“放开我,我不想走。”利思晟挣脱她的手。
“那你想怎么样?”崔心婷双臂环胸看着他。
他答不上来,他没想怎么样。
“没主意就让我安排。”崔心婷再度拉起他的手,快步地跑离沙滩到停车场,从他裤袋中拿出钥匙,打开他的车门,塞他进去,自己再绕到另一门坐上驾驶座。
“先把衣服穿上。”她把他挂在车内的休闲外套替他穿上,“然后系好安全带。”她横过他的手,拉了安全带替他系上。
接着她自己也系上安全带,“现在你说东西南北任何一个方向,我就载你去那个地方。”
“我哪裹都不想去。”
“那你难过得想死对不对?”她正经地看着他说,没得到他任何的回 应,“不回 答就是默认喽!”数到十 没见他回 答,“好!我现在带你去死!”话说完她油门一踩就冲向公路,往淡金公路开去,一路飙飞的狠劲吓坏所有飙车族,当然也惹来和她较劲的不服者,她只是一味地加速,并打开车窗,让冷风灌人车内,彻底感受速度的快感。
身为一个女人,她胆识太过了,飙车是回 事,惹来后面成串的叫嚣又是另一回事,她知不知道现在的青少年多么不知轻重?一个白眼会惹来杀身之祸,何况她冲入别人飘车行列,又超越别人的狂飙,她的夜生活都是这样的吗?不是和男人狂欢,就是如此招惹血腥暴力吗?
这女人拥有法学博士候选人资格,也有律师执照,更考上过检察官特考,却没见她安分过一天这些符合她的职业生活。
“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其实很有前途的。”利思晟的悲痛感觉已被操心她所取代。
“是啊!我还役拿博士学位呢!你知道吗?在这铁皮裹面包两个前途光明的优秀肉馅,撒旦应该很期待我们这好吃的点心。”她没放慢速度,还转过头朝他甜甜一笑。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生命?小心!前面有车。”利思晟心脏差点停止。
崔心婷轻松地闪过,“喂!是你想死的,我是舍命陪君子,我很怕痛的,哪会不爱惜生命?”
“是你这女暴君擅自决定读我的心,谁想死了。开慢一点。”服她了,被她这么一搅和什么难过都被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冲淡了,他全身充满警戒的求生本能。
“真要命才不能开慢,被那群小恶煞追上,我会被轮暴你会被鸡奸,我们现在是亡命鸳鸯。不想死不早说,何必连累我?”崔心婷故作姿态地横他一眼,加足马力。
“女孩子讲话别这么难听,你受过高等教育的。”利思晟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那随便的态度,讲话随便,行为也随便,明明拥有最好的内外在条件,却自甘堕落。
“这就是现代社会,大医生,你成天躲在医院襄面,只知道救人,只晓得作些不切实际的纯情梦,不晓得这是个吃人的社会,到处都是暴力色情。”她好心他替他做一节 社会报导。
“偏激!好人还是占多数的。”他身边就没看见什么坏人。
“随你,哪天吃亏了刖找我哭诉。”崔心婷注意了一下后面的状况,她开往小径,宜向山顶奔去。
到了山顶一座豪华别宅院门口,她下了车,“我打开门就把车子开进来。”
交代完毕她就爬上大门,三 两下就跳进去。
她还算女孩子吗?穿着高跟鞋和迷你窄裙就这么当他的面爬上跳下的,利思晟还很绅土地别开脸,她敲敲警卫的门,打开了电动门,让利思晟把车子开进大门。
“崔小姐,要来怎么不先通知呢?我们好给你等门。”警卫惶恐地说,大小姐难得光临,却让她自己跳进门来,老板知道了可不得了,老板巴不得大小姐肯来。
“别麻烦了,也不要吵醒别人,给我两个房间,有事我自会交代,别让人知道我来了。”崔心婷俐落地交代后,转身上车,指导利思晟把车子开到车库。
“这是什么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大富豪的宅院,她好像很熟,警卫叫她崔小姐,那么就不是自家人。
“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的地方。”她淡淡地回 答,脸上有些复杂神情。
她的男人吗?她也有在意的男人吗?肯定是的,如果不是被负了,这么好的女子怎会行事如此乖张?利思晟觉得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那个负她的男人。
“我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既而他想到了现实,虽然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可是他毕竟是个男的,谁知道别人怎么想?
带一个男人到她男人的地方,她这女人还做得真失败。
“你以为你谁呀?”不料她丢了这么一句血淋淋的话,就领着他进华宅。
“这房间还算干净,没有野女人睡过,你就在这里,衣厨裹面有换洗的衣物,你们身型相近,应该可以穿,内衣裤就用新的好了,我在隔壁房,有事到隔壁找我。”她简单地交代完,就关上门了。
要他穿她男人的衣服!呕!觉得不舒服,可是一身风沙,不换洗也不舒服,两洁癖相权取其轻,精神洁癖比物质洁癖来得抽象一点,反正她又不是他的女友,就当作穿朋友男朋友的衣服,幸好内衣裤有新的。
第三章
当利思晟一 睁开眼睛,就对上一 双充满泪光的慈爱老眼,眼前有一 个老妇人端详地看着他,表情是幸福快乐,泪却簌簌地落。
“小伙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的?”老妇人虽哽咽,问题却很多。
“我叫利思晟,在医院工作。”利思晟连忙扶老人坐在床边,并拿床头的面纸替她擦泪。
好体贴的孩子啊!又长得那么好,阿婷还真是会挑,“是医生啊?那最好了,以后可以说来给我看病,常把阿婷带回 来啊!”老妇人执起他的手,慈爱地要求。
利思晟微皱眉峰,不明所以。
马上有两个白衣看护前来搀扶她,“老夫人!该吃药了。”
“喔!那我先去吃药了,小伙子,一 会儿你和阿婷下来一 起吃饭啊!告诉她那坏男人被我一 早赶走了,叫她一 定要多留几天哦!”说完,老妇人蹒跚地离开。
利思晟莫名所以地愣了一 下,先盥洗毕再说吧!
把自己打理好后,他走到隔壁敲敲崔心婷的门,不一 会儿她就开门了,“这么早起,睡得好吗?”
“还好!”利思晟看她一 眼,她似乎一 夜无眠,看起来很疲惫。
那个男人咋晚在这儿,睡哪呢?虽然探人隐私很无聊,但他非常想知道可以让她在乎的是怎样的男人。
“刚才有个老奶奶说,希望你下去一 起用餐,你不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
“嗯!”她看到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一 早就让奶奶赶走了。
“她是我奶奶,你可以叫她周奶奶,奶奶有点痴呆症,时好时坏,有什么状况别见怪才好。”崔心婷淡淡地说。
“这裹是你家?”他讶异地问。
“我没有家!”崔心婷说得绝然,很快又回 复那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先行下楼。
通常会这么说的人,不会想让人再探问了,他不是来挖人隐私的,所以也不再多问了,安静地跟着下楼。
周奶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