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未央突然发觉,她想多跟他相处一会儿,就算多说一句话都好,才刚分开而已,马上又渴望见到他。
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心思,可是,她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的心,好像已经遗落在他的身上了。
隔天,展毅然不慎染上风寒,却坚持前来燕府见莫未央。
燕祥悉正要出门,见到展毅然又来骚扰嫂子,毫不客气的数落他。“展毅然,你怎么又来了?我嫂子已经被你彻底利用过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是嫌她的遭遇还不够凄惨吗?”他忿忿不平的握紧双拳,很想揍他一事泄恨。
他与他,有新仇也有旧恨。
“关于这点,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决定用我的下半辈子弥补她。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让她回到我的身边。”展毅然自信满满的拍胸脯保证。
“你少自以为是了,我嫂子怎么可能回到你身边,她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你把她害得这么惨,她怎么还肯听你的话?”燕祥悉冷嗤一声,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话。
“这阵子,我常常跟她碰面,她已经原谅我当初对她的伤害,我又重新得到她的感情及信任了。”他言之凿凿,对自己相当有自信。
“瞧你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没事吧?是不是在做白日梦?”他这些话拿来骗小孩可以,但他可不会轻易相信。
“你先请人通报一声,未央一定会见我的。”他想硬闯,却被燕祥悉挡下。
“谁都不许告诉大少奶奶。”燕祥悉正色下令。
四周的奴仆们全都乖顺的低下头来,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未央真的原谅我了,所以,请你不要阻止我见她。”他锲而不舍的劝说。
他明白燕祥悉是故意找他麻烦,可是,他不想跟他撕破脸,以免让未央为难。
燕祥悉推了他的胸膛一下。“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原谅你了,我一定要阻止你们两人继续见面。”
嫂子的身份特殊,万一踏错一步,整个人生就毁了。
“我要见未央,我非见到她不可。”现在的他,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
燕祥悉的固执不亚于他,不论他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放行。
两人僵持了好半晌,刚好莫未央要出门巡铺子,碰到火药味浓重的两人,她赶紧出声缓颊。
“祥悉,你不是急着出门,怎么还杵在这里?”她看了看两人,知道他们一向不对盘。
“我是为了你,想替你赶走讨人厌的苍蝇。”他的眼神直视着展毅然。
展毅然不以为意的耸肩。“我只不过是想见你一面,见完之后,我马上走。”
“祥悉,你有事忙就快去吧!来者是客,我会好好招呼展爷的。”她的话语轻柔,但话中却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威严。
燕祥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展爷,祥悉年轻气盛,请你不要责怪他。”她有礼的赔罪。
“我不怪他,毕竟,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好。”他冷静的分析。
“外面风大,咱们先进屋里再说。”她想,他可能在外面站了好一阵子,吹了不少冷风了。
当她旋身欲走,眼角余光却瞄到他身子不稳的晃了一下。“你没事吧?”她赶紧冲过来扶住他。
当她一碰触到他的手,就发觉他的体温似乎有点高。“你发烧了。”
他不以为意的低语。“大概是昨天淋太多雨,再加上晚上没有睡好,才会染上风寒,不碍事的。”
“怎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莫未央随口抱怨。
“好怀念你这种又像骂人,又像抱怨,实际上是发自内心关心我的语气。”展毅然的眼神直盯着远方,似乎在缅怀过去。
被直接道破心事,她有点羞赧的涨红双颊。她的确是很怀念从前当他贴身婢女的日子。
“好了,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你先跟我进来,我差小婢去煮一碗姜汤,替你去去寒。”她没想太多,就拉着他的手往内走。
即便沿途有不少质疑的眼光投来,她却完全沉浸在过往甜蜜的氛围中,无视那些怪异的眼神。
当小婢端来姜汤后,他虽然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把一碗姜汤喝完。
见此情景,莫未央大感诧异。“展爷从前不喜欢喝姜汤的,怎么现在改变口味了?”
“不是改变口味,而是这碗姜汤是你对我的心意,我若不喝,岂不是糟塌了你的心意?”他坦率的回望着她。
心想,就算要捏着鼻子喝,他也会做到。
她为他的改变感到惊喜。“没想到,我能够对你产生些微的影响力?”
“且只是些微,你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大到我每天都不得不来燕府报到,大到为了见你,我可以忍受燕祥悉的挖苦。”
她微噘嘴,故意瞠道:“你以为我高兴你来吗?你常来燕府,对我造成不小的困扰。”
展毅然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但为了见她,他无法考虑太多。
“就因为会造成你的困扰,所以,我更要常来见你,唯有如此,才能让你跟大家看到我的真心。”他认真的凝视着她。
“就怕你将来会落得两头空。”她意有所指的暗示。
世人对寡妇的批判总是特别严格,她根本是没有将来的人。
“就算落空也无所谓,至少证明我曾经努力过,再者,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努力争取。”他的口气淡淡的,眼神却很坚决。
第9章(2)
“我怕你将来会后悔。”她不值得他花费心思在自己的身上。
“会不会后悔,该由我来论断。”展毅然固执己见。
“沧州有许多家世人品都相当不错的闺女等着嫁你,你该好好把握才是。”
“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其他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他直视着她的双眼,仿佛这样可以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你……”莫未央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
“好了,既然如愿见到你了,我该走了,明日我会再来。”他跨步,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等一下。”她招来小婢,朝她低声交代。
“怎么?太想我,舍不得我太早离开吗?”展毅然边说边笑,心情愉悦。
“生病发烧的人还能开玩笑,我看你应该没事了。”她压低声嗓道。
“男子汉大丈夫,不会把这种小病小痛看在眼里。”他状似不在乎的摆手。
“原本,我是想拿一件外袍给你披上的,既然你已经不碍事了,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她不以为意的撇撇唇。
展毅然在心里喊糟,赶紧改口。“我突然觉得身子有点发寒,还是向你借一件外袍比较妥当。”他夸张的用双手搓了搓手臂。
明知道这是他一贯的伎俩,但她还是自愿上当。
“好吧!我就先将要送给祥悉当生辰礼的外袍,拿来借你穿。”
反正,祥悉还不知道她偷偷做了一件外袍给他当生辰礼,大不了再买一件更华丽的外袍给他穿就好了。
当莫未央亲手将外袍披在展毅然身上的时候,他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流。
他抓紧外袍,深深的体会到她带给他的温暖与快乐,远比赚钱更让他感到充实与幸福。
隔天一早,展毅然又来燕府见莫未央,每天来见她,似乎成了他的例行公事。
而燕祥悉为了防止他前来纠缠嫂子,一大早就找来两名差役,一起站在大门口等待他。
一想到最近嫂子时常心不在焉,或傻笑、或沉思,仿佛陷入热恋当中,他就一肚子火。
他暗恋嫂子许久,却无法得到她的芳心,凭什么曾经伤害过她的展毅然,可以重新得到她的心?
当他一见到展毅然出现,马上使唤两名差役将他架住。
“燕祥悉,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口气不善的质问。
“你私闯燕府,我要将你关入地牢候审。”燕祥悉说得理所当然。
“你凭什么将我关入地牢,我犯了哪一条罪?”他根本就是滥用官权,仗势欺人。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良家妇女,我有职责将你逮捕入狱,以确保百姓们的安全。”他表面上镇定自如,实际上,内心汹涌澎湃。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尤其看到展毅然身上披的那件外袍,他的怒气濒临爆发边缘。
他曾经偷偷看到嫂子在缝这件外袍,以外袍的大小来看,有可能是缝给他当生辰礼的,他等这件礼物已经等了好久,没想到,到头来,原本属于他的礼物却转送给展毅然。
这就好像他心仪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一样。
“我跟未央是彼此相爱,你只是找名目破坏我们两人的感情。”展毅然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眼中燃起一簇火苗。
“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眼?你一肚子坏水,接近我嫂子绝对是有目的的,我不会再让你接近她!”他双眼发红,大吼出声。
“未央那么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对她是真心,亦或是假意?”展毅然不以为然的冷嗤。
“这很难说,像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心眼特别多,就算再精明的女人,也防不胜防。”燕祥悉激动的反驳,认为嫂子再次被他给骗了。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未央,你是因为嫉妒我,才给我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展毅然的口吻带着讥诮,一脸轻蔑与不屑。
“你公然侮辱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来人呀!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恼羞成怒,大手一挥,命令差役动手。
其中一名差役马上拿着粗木棍,往他的肚子打下去。
他当场痛到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当差役想再挥下第二棍时,得到小婢通风报信的莫未央,赶紧奔出来急喊:“住手!”
“嫂子,我这是在为你赶走讨人厌的苍蝇。”燕祥悉急急的解释,不希望自己的行为在她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莫未央对他的解释充耳不闻,迳自从他的身旁走过去,连瞧他一眼都没有。“展爷,你没事吧?”
她一脸焦急,连额际都因为紧张而冒出汗水。
展毅然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来。“我没事,你别担心。”
为了不让莫未央担心,他吃力的想站起来,无奈,腹部传来阵阵的疼痛,让他连站都无法站稳。
莫未央想过去扶他,却被燕祥悉给拉到另一边。
“嫂子,展毅然太可恶了!居然三番两次来骚扰你,我先让人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再将他关进地牢,这样一来,他以后就不敢太嚣张了。”最好让他一辈子都关在地牢里,以泄他心头之恨。
“不!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待他!”她边喊边扭动身子挣扎着。
自从祥悉当上朝廷官员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可理喻,甚至蛮不讲理,凡事都为所欲为。
这根本不是当初她希望祥悉入仕的本意。
如果,为官会让他丧失本性,那她宁愿他别做官。
“来人呀!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求饶为止。”燕祥悉双眼发红,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火光。
被他视为敌人的展毅然,终于要得到报应了。
差役们毫不留情的用粗木棍打他,每打一棍,莫未央的心就紧紧揪痛着,她好希望这些木棍是落在她的身上。
“够了!别再打了。”她使尽全力,奋力挣脱燕祥悉的箝制,冲到展毅然的身前护住他。“要打就打我,我愿意替他受过。”
众人闻言,全都以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