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小儿科。
几百里的小山，更加排不上号，屏山就是这些排不上号的山，不过山虽然小，风景却秀丽独绝，多产美玉，于是有了个名，若非如此，寻常小山是没有名号的。
吕杨驾驭遁光来到屏山，八百里山区，不过一刻钟便转了一圈，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山峰一览无余。
其中偏北的一座小山谷里，一片雷息浩浩荡荡冲上天空，散入云层。
一个白衣女子，就这么盘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的岩石上，对着天空吐纳，一枚绽放银色雷光的雷霆符召悬在半空，随着白衣女子的呼吸闪烁着光芒。
小溪之中，银色的雷霆电光嗤嗤嗤游动，遍布整条小溪，一条条游鱼早就翻了白肚子浮在水面上，靠得近的鱼甚至直接化为白灰，随水漂流，有此可见女子修炼的雷霆电光何等霸道。
吕杨眼中露出一丝惊奇，只觉得这雷霆和大混沌雷霆虽然有些差距，但绝对同源而生。
“这一定就是白帝一族的长公主了！”吕杨身形一纵，如同九天神龙，化一道遁光落到小溪对面的青石上。
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观看着对方炼法，很显然，对方正炼到关键处，想要收功，估计还要一会儿。
白霓这个时候也不着急，好整以暇打量了吕杨一番，只觉第一印象不错，年少俊逸，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没有让她反感。再多看几眼时，越发觉得吕杨有些气度，特别是一股锦绣文章之气特别浓烈，几乎达到了无形之中渗透出体外，遍布于山野的地步。
这还是吕杨没有运转文气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气息，可了不得，若是真正释放出文气来，不知道是何等光景！
吕杨负手而立，欣赏起屏山的风光来，一时间两人默然无语，气氛倒是有些微妙。
白霓也不收功，皱眉道：“你便是那位毅勇伯？”
“正是，小可吕杨！”吕杨郑重地揖了一礼，询问：“姑娘可是姓白，单名一个霓字？”
“哈哈，正是本公主！”白霓朗声笑着，神色一转，道：“你们大匡皇朝的儒生，都如你这般吗？”
吕杨眉毛一挑，笑道：“我这般是哪般？是礼多迂腐，还是潇洒俊秀，卓尔不凡，亦或是故作清高，傲岸不群？”
白霓脸顿时拉下来，冷声道：“都不是，是口齿伶俐、自吹自擂！”
“呃……”
吕杨有些尴尬。不过到底是读书人，涵养还是有的，吕杨咳嗽两声，衣袖一挥，拂去脚下巨石上的灰尘，干脆坐下来，衣袖一拂，一张楚琴陈在身前。
也不待对方反对，手指翻飞，拨弦抚奏起来，一开始抚奏的清新的曲调，有着山野之风，到了吕杨这个境界，已经能够随着心情和周边的景致随心抚奏，自然而然奏出来的都是天籁之音。
礼乐射御书数，吕杨对于乐艺也是研究过的，随着道业的激进，乐艺自然而言水涨船高，虽然他平时摸琴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日常之中，养就胸中一腔儒气，自然越发深得六艺之要。
这琴音一出，天地似乎俱寂，行云流水的琴音让人听到，确实能直接拨动人心，刚刚还有些心情不爽的白霓也感觉顺心平静了许多。
“白姑娘且修炼着，吕某唐突，且为姑娘抚奏一曲，聊表存心，权当赔罪！”吕杨越发用上心力，抚奏出来的琴声仿佛蕴藏着某种魔力，动人心也就罢了，关键是白霓修炼雷法的凛冽杀伐之气竟然被完美掩盖住了。
吕杨身上，若有若无的太苍浩然气勃发，这浩然气一分为五，五色之气，散逸到四面八方，很快就笼罩整个小山谷，无形的琴音，由五色之气凝聚，隐隐约约显化音气地形迹，随着吕杨的精气神微妙而动。
一片片优美的锦绣华章竟然从吕杨四周逐渐凝聚起来，汇聚在四周的文气之中，白霓抬眼看去，读了一两篇诗文，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足足……足足足……”
仿佛是被吕杨的琴音招惹，一只凰鸟竟从山中飞来，在山谷中绕了一圈，发出欢快的鸣叫，然后落下来，站在小溪边的一块青石上，说来也怪，那一方青石两人高，直径两三丈，被凰鸟之足一站，立刻有一重宝光透入，青石顿时变成青翠欲滴的美玉。
“足足……”凰鸟扑扇着翅膀，又鸣叫两声，不一会，百鸟飞来，竟然落到了溪边，就像是百鸟朝凰。
吕杨神色虽然自若，但是心里实是激动，他刚才无意之中使出了乐艺中的百鸟音符，没有想到竟然召来了凰鸟？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正在炼法的白霓却不淡定了，原先她还想观察观察吕杨，若是吕杨让她不顺眼，她便狠狠教训他一顿，然后让他知难而退。
没有想到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形。
白霓虽然对自己的雷法非常自信，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乐艺之妙处能够如此震动人心。不单单让人心弦有所动，还能召来凰鸟引发百鸟共鸣。
这是雷法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的事情。
这世上，力量多种多样，有浮于表面有形有质的，有藏于深处无形无质的，还有狂暴的，也有安安静静的，这乐艺，明显已经超出了单纯力量的范畴，可撩拨人心，可共鸣百鸟。
这样的力量确实匪夷所思，让她耳目一新。
白霓没有见过，这乍一见到，却是被惊艳到了，特别是配合上吕杨散发出来的文气和锦绣华章，白霓一刹那便感觉圣道力量的不同。
这不同于赤裸裸、以力破力、以暴制暴的力量，圣道的力量更加玄妙不可言喻，非常深邃，不同于她的认知和理解。
越是神秘，越是不理解的，越是美好深邃的，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的错觉，一瞬间，白霓心底生出一丝对神秘莫测的圣道向往来。
吕杨还不知道，他的装酷，已经成功让白霓去了对自己的敌意。
白霓将雷霆大赦符召收入体内，在吕杨身上打量着，又不时将目光转向凰鸟，充满了激动。
她在焰狱荒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凰鸟，但是青鸾、朱雀却见过许多，后者还是凡鸟，但是凤和凰却明显奇妙许多，听说凤凰和真龙一样，均是这个世间的神物，有诸多奥妙。
白霓能够感觉到凰鸟隐藏地力量，那是一股充满了毁灭和重生的浩然之力，凛冽无比，这样的力量让她忌惮。
……
不多时，吕杨的琴音渐入为生，凰鸟飞起来，绕着山谷足足鸣叫，然后远去了，百鸟也飞起，追在凰鸟身后，呼吸着凰鸟散发出来的气息，这估计就是百鸟朝凰的缘由。
吕杨呵呵一笑，一个跳跃，来到了凰鸟站立的青玉前，用手敲敲，然后这摸一摸，那摸一摸，一脸欣喜。
白霓跃起，落到青玉上，猛地一跺脚，银色闪电涌出，包裹整块青玉，附近的岩石立刻化为齑粉，到那时青玉却丝毫不损。
吕杨退后两步，太苍浩然气运转，及体的雷霆立刻消弭于无形。
“这原本是寻一块常的青石，没有想到凰鸟踏足，竟然变成了凰玉，看来传说竟然是真的……这石头本公主要了，你可有意见？”白霓居高临下说道。
“没有意见！”吕杨摇摇头，说实话，他确实对凰玉感兴趣，但是也仅仅是感兴趣而已，一块凰玉，虽然有了凰鸟不死的气息，但是石头就是石头，远远比不上凰鸟本身珍贵。
白霓略微紧张的俏脸顿时露出微笑，她跳下来，手一扬，整块巨石立刻浮动起来，白霓靠近了，敲打了一下，仔细观察一会，心中惊喜，浑然不理会在一旁站着的吕杨。
过了好一会，白霓意识到自己有些忘乎所以，转头看了一眼吕杨，发现吕杨只在一旁安安静静站着，没有任何不耐烦之意。
“还算识相！”白霓突然感觉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情绪在滋生，非常安宁，仿佛站在一旁的吕杨，就像是多了的故交，默默契契。
这种感觉很好，似乎从未有过，白霓嘴唇动了动，半晌又道：“你这人……还不错！”
吕杨也不觉受宠若惊，只是下意识的摸摸鼻梁，心安理得笑道：“我本来就是一个不错的人！”
“你们读书人都这样臭美吧？”白霓笑了，一直楚琴：“你那琴艺也不错，我听说你们读书人要修什么礼乐射御书数，现在看来，你的乐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招百鸟！”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入殿
“乐艺只是六艺之一，而且乐艺可不单单只能招来百鸟！”吕杨微笑着，简单讲述其乐音的奥妙。
白霓听着，感觉有些新鲜，在她们白帝一族，还没有修炼音乐的功法，自然不知道乐音的妙用。
过了一会，吕杨咳嗽一声，转而问道：“不知道白姑娘唤我过来，有什么事？”
“无事，就是随便看看……”白霓道。
“那就好！”吕杨松了口气，笑道：“我原以为白姑娘是来找我算账的，这下我就放心了，这样吧，既然白姑娘对乐艺有兴趣，不如到我那菩提书院参观一下，我那书院珍藏有不少圣道典籍，或许对姑娘的修行有帮助！”
“可有白帝的传承之书？”白霓眼神一亮。
“白姑娘想看白帝之书？”吕杨诧异，笑容展开道：“这没有问题，白帝之书虽然菩提书院没有，但是我那圣殿还是有的，白姑娘想看，吕某自然欢迎之至！”
吕杨推了推头上高冠，一股太苍浩然气冲出，圣殿就在浩然正气中逐渐壮大，直到圣殿壮大到百丈高，有了巍巍庄严的气势，吕杨才一指圣殿道：“若是白姑娘信得过我，且随我进去好了！”
白霓抬头望着圣殿，心中震惊，因为眼前这一座圣殿为她平生仅见。光从圣殿的造型来看，充满了玄妙，透过神殿的大门，可以看到其中宽敞的大殿上，漂浮着无数绚烂的华章，浩瀚庄严的读书声从中传出来，伴随着清澈透亮的乳白色白光，就这样从圣殿中流淌出来，神而圣之。
“这就是圣道的气息？”白霓惊疑不定，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气息，中正、平和、堂堂正正，光明如故，沛沛然，浩荡如天地山河，让她感觉心胸开阔，心旷神怡。
“这是你的法宝吗？”白霓抬头道。
“不仅仅是法宝，还是性命，圣道中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圣物，或一支笔，或一卷书，或一列书架，或一座圣殿，或天地万象，或星辰宇宙。总之，圣道中人的圣物，代表着他的道，他的精气神，乃至其万世不朽之意志。想要了解圣道中人，莫过于看他的圣物，从某种意义上说，圣物便是他的所思所想，是其一切！”
吕杨摊开手，一脸真诚，落在白霓的眼中，就是一种光明磊落。圣物自然是圣道中人性命交修的法宝，一般人都是珍而重之的藏着，哪里像吕杨这样，随随便便就放出来暴露在人前，就不怕被歹人不计后果地打伤损毁？
白霓不知道，吕杨对圣殿的坚固程度信心十足，哪里怕被人损毁？
吕杨足下一点，人已经跃入圣殿。白霓本来还有戏犹豫，但是转念一想，若是退却，平白让吕杨看不起，虽然她从来不立危墙之下，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咬咬牙，身形一纵，也化一道遁光进入圣殿。
圣殿的大殿中，吕杨和白霓一前一后落下来，白霓抬头仰望，恢宏大气的圣殿映入眼帘，仿佛整个圣殿便是整个世界。
四千华章在圣殿中交映生辉，浩瀚的读书声此起彼伏，若是仔细听，便能够听清楚任何一个声音。
一瞬间，圣殿的光影声色冲击着白霓的感官，这种震撼的感觉没有亲身体会则难以描述其万一。
白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发现无论说什么，言语都苍白无比。
眼前所见，确实千言万语难以描述。
一股浩瀚磅礴，中正浩荡的意志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