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超缓缓睁开眼,只感四肢无法动弹,挣扎数下,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捆死了。
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双人床上,在一间颇具欧式风格的卧室里,浓郁的玫瑰花香,古典的欧式家具,意大利纯羊毛地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壁画,水晶玻璃窗外天空阴霾,飘雪无声,一切亦幻亦真。
床侧有个女人,背对张星超而坐,唱着阴郁的歌。
“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女人缓缓转过身,是林君。
“老婆?!”张星超惊诧万分。
“老公,两月不见,你消瘦了许多。”林君穿着睡衣,在粉唇上均匀地图着口红。
此刻张星超似乎明白了一切,“是你杀了李浪他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一心想着去救你,而你……”
“我们俩夫妻见面,你不感到兴奋吗?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吧。”林君顺了顺黑亮的秀发,妩媚地一笑。
“这一切都是骗局!从我们俩认识那一刻起,我就陷入了你的骗局……”
“哈哈哈。老公,不要这么说。至少在我们这几个月的短暂夫妻生活中,我是很投入的,不是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张星超怒极而泣:“一切都是骗局……”
他心乱如麻,一幕幕往事在脑海里激荡,一切美好的回忆都被撕成碎片,像雪花一样变得惨白冰凉。与林君的初次相遇,是在七个月前,那时她和模特公司受到黑社会的骚扰和威胁。她到临江市公安局报案时,“偶然”遇到当时尚未调到刑侦处而还在治安处的张星超。市局出面之后,黑社会不敢再找麻烦,而张星超也认识了林君,她为感谢张星超,多次约他吃饭,打保龄球,两人很谈得来,引为知己。
后来两人的感情升华,走向了婚姻与家庭的结合。
“哈哈哈哈……”张星超哭笑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哈哈哈!一见如故,彼此知心?哈哈哈……”他这时才猛然醒悟:一个能了解特工并且被特工视为知心的人,必然也是一个特工。
一幕幕往事牵扯着他的神经,熟悉的面容,亲切的声音,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和可怕。
婚礼上……
“祝张大哥和嫂子白头偕老!”周群侠那天特别高兴,从不喝酒的他那天一醉方休。
“张大哥和嫂子,祝你们早生贵子!哈哈,小弟敬大哥和嫂子一杯。这些年,张大哥把我当亲兄弟一样照着,能看到大哥成个好家有人照顾了,小弟就是死也无憾了!”李浪永远是那么豪爽耿直,张星超想到这里,心如刀绞:“死而无憾……李浪啊,你的那句‘死而无憾’让老哥痛心疾首啊……是我害了你,都是为了我啊……”
林君冷笑道:“张星超,你和你的组织没有想到吧?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
此时的张星超目露凶光:“林君,你们这些卑鄙的日本人,你们毁了临江市,十万无辜的人啊!!我会报仇的,我会让你们日本人十倍百倍地偿还!”
林君狂笑道:“张星超,请不要污辱我。那些日本猪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呵呵,下一步死的就是他们。”
张星超目光犀利:“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
“这个嘛,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不过话说回来,这三个月的夫妻生活让我有点爱上你了。和你做爱时的那种感觉是任何男人都无法给我的。”
“无耻!”
林君缓缓脱下睡衣,娇美的身体一丝不挂:“老公,明天之前,我们还是夫妻。到了明天,你就要上路了。”她轻抚着张星超的身体,挑弄着他的下体:“你是唯一能让我在床上神魂颠倒的男人。”
“尸毒计划,棺材村,到底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林君笑而不答。
此时有人敲门,“报告长官。”
林君大怒:“我不是交待过你们不准打扰吗?滚!!”
“报告长官,有一队人马突袭我营。”
林君听后一惊,赶紧穿上睡衣,隔着门对外面的手下说道:“他们是什么人?来了多少人?”
“身份及数量不明。现能判断他们肯定不是中国军方的人。”
“不是中国军人?”
“不像是中国军队,因为他们中还有白人。”
“白人?!”
“长官,是否下令全营戒备。”
“废话!我看你们在朝鲜呆久了,都被金正日那个卷毛王八给训傻了,快迎战啊!”林君咆哮道。
“林君,收手吧……”张星超几乎是以乞求的语气说道。
林君冷峻的面庞转而变得妖媚:“你还爱着我,对吗?”
张星超无语,爱恨交加的心绪已经让他丧失了一名特工应有的杀气。
林君扑在张星超身上,狂热地吻着他。
“砰!”一声枪响,林君一怔,眼神流露出狐疑与绝望,她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栽头就断气了。她的太阳穴上有个弹孔,鲜血流淌。
只见窗外有个女人举着枪,她一头棕色的瀑布发,精巧而挺直的鼻梁上戴着墨镜。她的皮肤、脸型、身材、很像俄罗斯人。
张星超心中一片空白,闭上眼,等着她开枪。
“雪狼,久闻大名,想不到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被女人绑了手脚摆在床上强行做爱的特工,哈哈,真是天下奇闻!”她以一口流利的中文讥讽道,“不用我帮忙,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脱身吧。后会有期!”她闪身不见,窗外依旧大雪茫茫。
张星超两手两脚都被绑着,他侧滚向窗户,耸脚蹬烂玻璃窗,两手夹起碎玻璃片,割断手脚上的捆索。赶紧去救伊娜和丫头。正当他拿了林君的手枪要出门之时,门却从外面打开了,来者正是伊娜,她牵着丫头,满脸狐疑地看着张星超。
“你们怎么跑出来的?”张星超问道。
“有个外国女人救了我们。”
“她人呢?”
“她帮我们开锁后就不知去向了。”
“她是不是戴着墨镜,棕色的头发,很像俄罗斯人?”
“对!你说的没错。你认识她?”
“不认识。”
“来救我们的人根本不是我军的人,这点很奇怪。”伊娜大惑不解。
“我们赶紧弄几支枪突围。”
“不用了。”
“?什么意思?”
“这里除了你我和丫头之外,再无活人了。那些从天而降的营救者已经将这里杀了个精光,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张星超很是诧异:“这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对我们暂时没有敌意,而又将这里的敌特组织尽数杀绝以灭口,看来他们并不想给我们留下线索活口。”
“他们训练有素,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而现在又像幽灵一样消失了。”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回南岭市复命。”
张星超无神地一笑:“本以为事情就快要结束,想不到而今又陷入另一个深邃的噩梦之中。”他失魂落魄地扶起林君,将她拥在怀中,理顺她的头发。
“这个女人是谁啊?”
“不要问了,出去!你们都出去!”张星超欲哭无泪。
伊娜似乎看出了些端倪,“丫头,我们出去一下……”
张星超将林君平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好好睡吧,对于你来说一切都过去了。”
项链?林君还戴着去年她生日时张星超送给她的项链。张星超取下那条项链,毕竟这是林君最后的遗物。他发现链坠不一样,好像被林君换过。链坠是椭圆形的一块紫水晶,而张星超送她的那条链坠呈圆形,还要小一点。水晶坠之侧有一个很小的钮,就和电子表的主菜单按钮一样,那个扭需要用细针点插才能启动。
雪停了,风雾漫天。
张星超提着枪在前开道,伊娜和丫头紧跟在他后面。
他们循着雪地上的脚印往北走。张星超判断这些脚印就是那队神秘的人马奇袭而来时留下的,顺着脚印走就肯定有出路。
几小时之后,前方出现一条柏油路。
“那些人不可能坐直升机来此地,那样既会被潜伏在这里的敌特发现而先发制人,也容易被我军驻川西地区的雷达站等发现。”张星超说道。
“你是说他们乔装打扮,乘货车或者客车而来,完成任务后又驾车而去?”
“不错!这条路不是艰险的川藏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通往九寨县的一条支路。”
“九寨县?这里离九寨沟不是很远?”
“一两百公里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条路上拦车?”
张星超指了指伊娜左腰侧别着的手雷:“跑长途车的老司机,都不会在荒山野岭搭客的,你去拦车,他们反而加速。依我看啊,用手雷炸塌一处岩石,车到了这里就只能停下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强行登车了,枪杆子在手,很多事就好办了。”
伊娜掷雷炸塌了一处山岩,大大小小的碎石滚了一地。
他们坐在路边守株待兔。
临傍晚时,果有一辆东风卡车驶来,见前路坍塌,就停了下来。
张星超趁机冲过去,拉开车门,只见车内有两个男的,开长途车的一般是两人轮换。他举枪说道:“得罪二位师傅了,我们只想搭顺风车,不会伤害你们的。麻烦你们调头,去康定市。到了那里,自然会重酬二位。”
张星超他们乘车往甘孜州首府康定市而去,到达之后,联系当地军分区,再乘直升机直飞南岭市。
第六章 西伯利亚的猎人
12月9日,夜22点17分。南岭市。
夏黎暮雪接到张星超他们之后,将他们安排到南方酒店。
张星超痛快地洗了个澡,换上夏黎暮雪给他买的衣裤,靠在床上吃夜宵。
“两月不见,想不到张帅哥居然长本事了,带了个少妇回来也就罢了,还领了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啊?”夏黎暮雪调侃道。
“暮雪,不要乱说话,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吃我的醋。”
“本小姐不会吃你这种人的醋。”
“这次你们对我如此献殷情,不会又和上次一样,先把我安排进宾馆,好吃好在,然后就把我给抓了……我警告你和龙老狐狸,要是你们再敢这样对待我,老子就去投靠台湾,反正都是中国人,我也没有卖国。”
“哈哈哈……放心吧,这次不会了。”
“这次不会了?那你是说还有下次?我再次严正声明强烈抗议郑重警告你们,休想!你真狠啊,最毒妇人心啊!在军事法庭的那天,你那么冷酷,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嘛,其实我的心在流泪。嘿嘿。”
“哈哈哈哈!你在流泪?你是在想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可以被你欺负了吧?”
“呵呵。你把三眼鹰马越给捉弄惨了。他发誓要把‘雪狼’捉回去‘就地正法’。”
“那只老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全军区二十多万人,你们还是找其他人去陪他玩吧。老子累了。”
“你看到林君了吧?”
张星超心里一凉,神情变得冷峻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是龙司令带走了她。”
“据我方情报显示,林君的‘过去’完全是空白的,身份值得怀疑。我们必须对每一位情报人员的家庭作详细调查。”
“临江市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控制下来了。两个月间,我军调动了两万人去临江市。目前的经验表明,用火焰喷射器和燃烧弹,能有效地对尸群进行大面积杀伤。唉…就算是替他们火葬吧。”
张星超低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