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论是兽人的好战,或是人族彼此间争夺势力所引发的无尽战火,真正最受各方所关切注目的焦点,却是三年多来一直隐而未动的神秘魔族。
尤其是当秃鹰之堡东进,扼守人魔两界的唯一关口再不设防,本该是魔族趁机进入云梦的大好机会,却不见魔族有任何动作。
魔族低调的行动让人想也想不透,有人说魔族正在等待人族与兽人两败俱伤的大好机会。
也有人说其实魔族早已化整为零进入云梦,这三年间的战火蔓延正是魔族所一手策画。
魔族真正意图如何却无人知道,但众人深信一旦魔族要是进入云梦,那早已混乱的局面势必更加混乱,而经历三年战火的各方势力恐怕也再无力挡住魔族的大军压境。
远在黑雾迷林黑暗的地境,万年以来不曾有过丝毫的阳光射入,一望无尽的黑暗沼泽之上,虽被层层浓厚的毒雾所覆盖,然而从毒雾之中透射出的一双像两颗小火球般的血红大眼,却犹如警告着擅闯者,里头暗藏着未知的极度危险。
而被层层黑云覆盖的天空不时闪动靛蓝的电光,电光一闪隐约可见无数黑色怪鸟,正一边发出尖锐的鸣叫一边在天空盘旋。
沼泽中央高高隆起的尖壁岛屿笔直的穿入云层之中,岛屿最尖端宽广平台之上,静静矗立着一座拥有万年历史的黑色古老城堡。
从黑色的古堡里头不时传出一声声低沉的龙吼,城墙上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双翼恶魔雕像,更是直接说明了这黑色古堡的存在之地。
古堡空旷的大厅里头,昔日华丽的装潢早已布上一层厚厚的尘灰,密布的蜘蛛网、早已失修的窗台、桌椅,更让知道的人直觉这古堡犹如城堡的名字一般贴切,而这座古堡正是存在于魔界、只拥有魔族最高地位的魔界之主,方能住进的恶灵之堡。
今日古堡之内,魔族地位仅次于魔界之主的七大罪,共处阴暗的宽广大厅之内,尽管如今魔界之主仍旧下落不明,然而这魔族七大罪却仍是不敢越矩,乖乖的待在大厅下方,刻画着一张巨形恶魔脸孔的地砖之上。
对拥有千年寿命的魔族而言,人族的三年不过是弹指之间的短暂岁月,然而外界情势的变化对魔族七大罪而言,这短短的三年等待,却成了这七大罪近千年来最漫长的煎熬。
七大罪之首的魔兽撒旦,静静蹲伏在靠近大厅上古老王位的下方,黑色强壮的魔兽之躯密布着难以细数的蓝色伤口,只见从蓝色伤口处不断滴落黑色粘稠的液体,当每次伤口附近的肌肉蠕动准备再生之际,伤口处就窜射出蓝色的光箭,把正在愈合的伤口再度烧开,而这些伤口正是三年前苏芸所留着魔兽撒旦的永远烙印。
大厅之内一阵阵阴风不时由窗口钻入,冰寒的冷风之中掺杂着外头毒雾所有的死亡沼气。
每当外头电闪瞬间,大厅中齐聚的魔族七大强者的影子被投射在刻画着战乱、杀戮的古壁之上,那就好像是七名破坏神即将降临云梦的恐怖预言。
四周犹如鬼嚎的风声不停,古老失修的建筑直给风吹的吱吱作响,大厅之下低沉的龙吼,有节奏的震动整座古堡,而七大罪彼此间的沉默也只是短暂,趁着一声龙吼刚落,魔族黑暗模仿师阿斯莫德看了看撒旦身上的伤口之后讶异说,“没想到过了三年,强如你撒旦,竟也逼不出神圣光之焰,看来神界除了元素诸神以外,还有我魔族必须忌惮的人物存在。”
这三年来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圣焰灼身的撒旦,听阿斯莫德一说起自己身上的伤口,当即不甘心的低吼抱怨说,“哼,没想到那小ㄚ头竟然会是雅典娜的分身,都怪当时忌惮那白发小子失控,因此害我留手,要不然只要我全力施展,不等那ㄚ头施展圣光之焰,我早一爪把她撕裂成两半。”
只是撒旦的抱怨并未引起众魔的同情,当撒旦声音一停,大厅内罪阴暗的角落边,随即传出刺耳的难听笑声,接着调侃说﹕“哈,撒旦你虽身为我们七大罪之首,但你的能力到何地步,我利未安森可是清楚得很,那时的你真没用尽全力吗?相信别说是我,一旁的路西弗也看的一清二楚。”
在魔族的阶层制度中,决定地位的高低往往取决于自身力量的强弱,今日撒旦贵为魔界之主之下的七大罪之首,变相来说,论实力也足以堪称魔族第二,所以当自身能力竟遭受质疑,撒旦自觉遭受到的侮辱,比身上圣焰灼身痛苦更让自己生气好几倍。
所以当利未安森话才说完,撒旦愤而站起,随着背上双翼一张、身上魔焰再涨,愤怒的撒旦毫不客气的怒斥吼道,“利未安森你的意思是我撒旦不及那ㄚ头啰!你也不看看你们,当日要不是我们早在女神之塔四周布下结界,恐怕那几个不成熟的神兵战士早已把你们杀得大败。”
一直以来保持沉默的路西弗当下连忙制止说﹕“撒旦、利未安森够了,三年前之战的结果早已说明一切,今日我们七大罪聚首目的,不是想讨论这三年来,本该成功的魔化大计未见成效的原因吗?”
原来今日七大罪齐聚的目的,正是想讨论三年过去,为何本该降临云梦的主人阿兹撒克,竟是不见任何动作,他们疑惑当日魔化大计是否出现了无可预知的变数,导致这百年大计功败垂成。
撒旦虽然身为七大罪之首,但要是跟眼前这曾经和龙骑士打成平手的路西弗打了起来,就算一向自负的撒旦也自认没有绝对的胜算,所以当路西弗开口阻止争吵,撒旦随即冷哼一声再不答腔。
趁着争吵一停,七大罪中最负巧智的魔族智者玛门,很快针对路西弗方才提出的问题回应说,“路西弗,当日我们真的成功了吗?大家心知肚明当日白发魔剑士连同神兵战士硬闯女神之塔的一切,是特亚修的将计就计,以他的智慧、心计,恐怕我们七大罪加上人族智者六韬的智慧,也要逊上一筹。
“我在想会不会一开始我们把脑筋动在白发小子身上,要让主人的意识控制上古魔道的力量,早就给特亚修洞悉,要不然当日为何白发小子硬闯险境,却不见特亚修解除白发小子身上的神之枷锁。”
听完智者玛门的分析之后,路西弗点了点头继续说﹕“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神之枷锁的功用,我们都只认定在于限制上古魔道的毁灭力量,然而我们千算万算却忽略了一点,既然神之枷锁拥有能限制白发小子吸纳释放天地元素的异能,说不定神之枷锁本身对我魔族力量也有决定性的抑制作用,要不然以主人无上的威能,纵使白发小子给禁锢在神界,我们也不可能直到现在还感受不到主人的任何力量波动。”
玛门与路西弗两人一番精辟讨论过后,虽然真正的事实仍未经考证,但其余五大罪对玛门与路西弗的智慧却也是百分百的信任,因此路西弗话才说完,身材巨大的别西卜愤而大叫道,“靠!原来我们处心积虑安排这一切,竟然落入他人算计之中,干脆我们发动大军直接踏平云梦、杀上神界算了。”
“冷静下来,别西卜!如今云梦好不容易才被我们挑起掀起战焰,要是我魔族在这时趁机大举出动,恐怕会让原本分裂的情势又再度凝聚起来。”
七大罪之中论冲动就数象征暴食的别西卜,眼看别西卜一副气愤不平就要往外冲出去的模样,玛门连忙出言阻止说着。
“等!等!到底要等多久,就算脆弱的人族团结起来又如何,在我别西卜的眼中还不就像是蚂蚁一般的小虫。”别西卜接近嘶吼的怒叫,让整座大厅微微震动。
别西卜的举动看在玛门眼中,他知道有着这样想法的不只是别西卜,其实就五族而言,最歧视其余种族的就当属自身魔族,而这一点就单从魔族好杀天性便可看出。
只是玛门也知要是过度抬举其他各族实力来贬低自族,恐怕从此被冠上个叛族的罪名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就在玛门感到两难之际,好在一旁的路西弗开口说,“但是就算我们灭了人族、兽人族,别忘了还有龙族与一直隐而未出的妖精一族,还有居处天外神界的诸神,要是三族势力团结起来,相信纵使我们魔族再强,也势必再吞下当年黎明之战的败仗。”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一直等下去吗?我阿斯莫德渴望着畅饮人族鲜红的热血已经很久了。”
阿斯莫德沙哑的声音埋怨的响起,讨论至今,七大罪中除了未表态的撒旦之外,其余六魔除了路西弗与玛门外,都希望杀入云梦。
这时一直未表态的撒旦,看了看大厅内分成两派各持己见的六大罪,虽然主战的四大罪已经超越半数,但撒旦却毅然的说,“阿斯莫德再忍耐一下吧!只要等到曼特雷斯灭亡的那一天到来,届时就是我魔族踏平云梦的日子。”
七大罪之首撒旦的表明立场,让其余六大罪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任谁也不相信一向好战、酷杀的撒旦,此时竟也会赞成等待时机的到来。
路西弗与玛门彼此对望了一眼,双方互相交换了眼神之后,玛门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出言说,“说到曼特雷斯,就让我想到人族六韬,他的智慧全然出乎我意料之外,恐怕过不了几年他便能参透恶魔之书,届时我再也控制不了他。”
对智者玛门所担心之事,撒旦眼中露出嘲弄之意,一个挥手作态要玛门别担心外,出奇轻松的语气更是得意的解释说,“玛门别担心,就算他脱离我们的掌控又如何,当他参透恶魔之书的那一天到来,只是让我魔族多增添一名智者,恶魔之书背后的蕴藏力量将会彻底改变他的想法与作风。”
“但是恶魔之书……”
面对撒旦嘲弄眼神,玛门正想再提出见解之时,路西弗抢先一步阻止说﹕“撒旦所说也是没错,玛门你就别再分心,专心的为我魔族入主云梦之事好好计画吧!”
在四处燃起战火的云梦大陆,远在西北方一处隐僻鲜少人烟的遥远山地,经过了长达三年的时光,几乎早已经被人遗忘这曾是通往修道院的神秘入口——天空之门。
如今杂乱生长的野草,覆盖了原本的平地,改变了四周原有的景象,微风徐徐轻舞草浪,一阵阵吱吱的虫叫声不断在草野之间回荡,看似表面的荒凉却象征生机的盎然,在这如今四处战火延烧的云梦大陆之中,这地界若要堪称是最平静的一块净土倒也没人会否认。
当啷!当啷!
突然间一连串诡异的锁链拖动声不知从何传出,不断在天地间回响,诡异的声音让人心生恐惧。
伴随锁链传来的一声声沉重喘息声,更是压过了四周呼啸风声,也让虫鸣声为之一止。
此时天空原来的蓝天白云被远方急涌来的黑云所笼罩,当天空刺眼的太阳跟着被黑云所吞噬,大片阴影快速覆盖原本明亮的青翠大地,野原之上比人高的野草给不知来自何处的强大劲风压得往两侧躺去。
而当两条锈黑的粗大锁链接着从空无一物的空间猛然穿出,地上所有野草连根抽起,在半空中自焚化作乌有,同一时间,整整封闭三年多的天空之门,竟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由内强行打开。
当啷!当啷!
天空之门的开启,让人轻易可以发现锁链声正是从门内由远至近逐渐传来。
而当天空之门内一双沉重的脚步拖着锁链缓缓走出,披乱的白色长发之下,消瘦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