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支支吾吾难以启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出来,“我怕会怀孕,嗯,你应该知道流产对身体影响很大。”
“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事后避孕药,你就放心吧!”他身躯绷紧,其实他自己也从没想到过要孩子,但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反应令他莫名烦躁,“今天是我疏忽了,抱歉。”
“你怎么了?”林静和刚从法国留学归来的大学好友吃晚饭,在预定的餐厅一落座,她便发现林静有些异样。
“啊,没什么,刚才在咖啡馆好像丢了唇膏。”
陆欣然打趣着:“哎约,你现在可是上市公司主席的太太,掉了支唇膏有什么关系?”
“少取笑我了。”她挤出一个笑容,将脸埋在菜单后。
刚回国的欣然还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有好多名人来吃饭哦,你看那边是不是刚出演《感情线》的孟婉啊。”
“好像是。”林静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是黑色星期五,为什么运气这么差,连吃顿饭也会碰见雷拓。
陆欣然继续咨询着爱看电视的好朋友,“她的男伴也是演员吗?长得好帅!”
“我……不认识。”看到雷拓亲昵地握住女明星的玉手,她实在没有勇气承认那是自己的丈夫。
“同学们都说你老公也很英俊哎,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啊?”
“你别听他们乱讲,他最近工作很忙,过段时间再说吧。”手臂撑在桌边,她开始祈祷这个夜晚快点过去。
“小静,”欣然促狭地装出一脸严肃,“从实招来,是不是怕我抢走你的好老公啊,对我还要遮遮掩掩。”
她被柳橙汁呛了一口,心急地解释:“当然不是。”
“是也没关系,反正我才没时间勾引别人呢,”她夸张地长叹一声,“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那个工作狂上司每天都要我加班,就连和你出来吃顿饭都要排一个星期。”
林静暗自庆幸过了一关,饶有兴致地听她讲起公司里被暴君压迫的种种可怜。
快吃完主菜时,雷拓过来打招呼,林静被吓得只能愣坐原地,看他风度翩翩地和欣然寒暄:“你是林静的朋友?我是她丈夫雷拓。”
“呃?”欣然不确定地看了对面一眼,“小静刚才说不认识你啊。”
“她又在和我赌气,嫌我抽不出时间陪她,”雷拓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眼中的温柔一泻千里,“有空的话,多约她出来玩玩,老是闷在家里我也担心。”
林静实在恨不得掐死这个混淆黑白的臭男人,把她说得像闺中怨妇一般,孟婉还在门口等着呢,他也能这么坦然地过来打招呼。
“多吃一点,你已经够瘦了不用减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她面前还剩一大半的奶烩龙虾,“我还要谈生意就先告辞了,你们慢慢吃,记在我账上。”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陆欣然还傻傻地问林静:“他真是你丈夫?”
“别跟我提这个人。”她恶狠狠地用刀叉将龙虾凌迟,却一口也不想吃,“waiter,给我结账。”
穿着西装背心的侍者微笑着鞠躬,“女士,您的账刚才有位先生已经结过了。”
“我就要结,怎么样?”她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侍者在威逼下只好又收了一次钱。
午夜两点。
“别装睡了,林静。”在床的左侧躺下,他忽然悠悠出声。
她确实睡不着,欣然当然没有再追问他和孟婉的关系,只是用一种了然同情的眼光看着她,被他这一搅和,两年多没见的好友聚会不欢而散。
在心中诅咒了雷拓八千遍,要金屋藏娇也做得漂亮一点,何必到她眼前招摇。还回来得这么晚。谈生意?多半是谈到床上去了吧。
沉沉黑暗笼罩四周,她背对着他决心装睡到底。
等不到回应,雷拓直接将手放到她腰间轻轻一捏。
“啊。”她条件反射地坐起身,那里是她最怕痒的死穴。
“这下醒了吗?”雷拓在她耳畔得意地呢喃,“你还要和我离婚吗?”
他一直再也没和林静好好谈过。对于她,他充满欢喜与恐惧,害怕遭到拒绝。可不知为何,夜夜笙歌到两三点钟,他的双手总似不能控制地将车开回公寓楼下。
如果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是好的,能看着她睡觉的样子也是好的。
第8章(2)
她瞪着他,可惜夜色深浓,什么也看不清楚,语气微微尖锐:“你准备和我离婚吗?”
雷拓沉默一会,“如果你坚持,那我就和你离婚。”
“哦,真的?”她将信将疑,觉得呼吸困难。
“你不是说‘不自由、勿宁死’吗?只要你活着,无论和谁在一起,我都可以接受。”
她还来不及感动,就听到他继续说:“不过,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哈,我有什么好舍不得?”
“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吃饭都嫉妒,还说什么离婚呢?”他将双手枕在脑后。
“我才不会生这种闲气。”
听到他愉悦的笑声,林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在气急败坏,“我……你明知道我朋友在旁边还跑过来,存心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丈夫有外遇,这么丢脸我当然生气,根本不是嫉妒。”
“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他静静地说,“你心情差的时候就不爱吃东西对吧?我走过去,是想看看你吃了多少。”
被戳穿了心事,她开始慌乱,“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心脏都快要提到喉咙里了,他却还在这里曲折迂回,优哉游哉。
“我们谈和吧。”把她搂回怀中躺下,“林静,你是第一个让我谈和的人。”
“谁知道你和多少人说过。”她还不至于相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没准刚才他就在对那个女明星说这样的台词呢。
“孟婉刚出道,明星总是需要制造绯闻提高上镜率,和我虚于伪蛇无非就为了出名。我们真的没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林静,你真的不懂吗?”
夜这样深黑,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心跳声,听着他胸膛有力的跳动,林静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是不懂,这样一个男人,哪里是自己所能揣测。
“给你看样东西。”雷拓伸手从床侧打开壁灯。
朦胧灯光下,她看到他握着一只水晶球。
那是去年他生日的隔天,她跑到施华洛士奇的专柜买回来的。
当时他有点奇怪,“要补送礼物也不必和天依买同样的。”
“不是的。你把天依送你的那只水晶球摔碎了,万一她日后问起来你怎么说?多伤人家的心啊?我挑的这颗和她选的一样大小,就用它假装一下好了。”她边说边将水晶球举在手中对着窗外看,“而且水晶多好看,晶莹剔透。”
阳光透过水晶在他们身上洒下七彩光晕,他不知为什么,就一直把它留在身边。
“刚刚去办公室拿回来,我没有丢掉你送的东西。”
“谁知道这是不是临时买来假装一下的。”为了掩饰笑意,她故意一脸傲慢。
“我才没你那么无聊。”
无聊?
她气呼呼地想塞回他手里,被趁机握住手腕搂到怀里,拉扯间水晶球跌在地板上,清脆的破裂声惊得她跳下床去看。
“又摔碎了!都是你害的。”林静惋惜不已,自己只送过他这一件东西呢,“你说这会不会是什么不祥之兆?”
“别管了,”他担心她会扎到脚,“碎碎平安才对。要不明天你再去买一个送给我?”
“算了吧,水晶杀手!”
有着柔和微风的清晨,夏日暖阳斜映入房内,窗外吹来淡淡青草的气息,混着不知何处传来的咖啡香,她将脸埋在雪白柔软的枕头上。
“还想赖床?”雷拓的声音懒洋洋,从门口走进来,“这里可没有王子来吻醒睡美人。”
“你没去上班?”她打了个哈欠,今天是礼拜一哎。
“不想去了。”
“那你——想干什么?”
“想请你吃早餐。”他俯身贴近,捏捏她鼻子,“我做了培根蛋和水果松饼,配抹茶咖啡。”
刚起床的林静反应有些迟钝地看着他,突然拉起凉被蜷缩在内遮住半边脸,天哪,她现在一定蓬头垢面苍白浮肿外加黑眼圈,不要让他看到啦。
可是他却低头吻住她。
我们一定会幸福
“你做蚝油牛肉的时候不要放青椒好不好,我特别不喜欢吃青椒哎,总觉得好像有股怪怪的味道。”
“谁做听谁的。”雷拓动作娴熟地处理着手中的材料,将几滴柚子汁洒到电饭煲的米中,以增加米饭的色泽和香味。
“那么你吃青椒,我吃牛肉。”
“大小姐要求还真高,”他转身看看正坐在和厨房相通的餐厅里的林静,“不如你自己来动手。”
她放下手中的早报,替自己争辩着:“虽然我是不会动手做,可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
“那就请用你丰富的理论知识把起司蛋糕烤熟吧?”
争吵不能解决问题,林静决定来软的,谄媚一番,“因为你做菜的样子很好看,所以我就在这边欣赏嘛。”
“你拖地的姿势还像跳芭蕾舞呢,下次换我欣赏。”
“小气鬼,”红唇不满地噘起,“你就不能让我一回吗?”
他将双臂环绕胸前,一副君临天下的姿势,“吃我的饭还敢和我顶嘴?”
“哼,”她可不吃这套,“不知多委屈我的胃呢,要不是你把钟点工辞掉了,我才不食周粟。”
“我做的比起那位大嫂不知好多少倍,你到底有没有味觉啊?”
她这回没反驳,只是微微地笑着。看他在流理台前利落地切菜,居然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雷拓是个无可挑剔的好情人,会在清晨做好早餐叫她起床,半夜三更搂紧她讲鬼故事,这样的生活,应该就叫幸福吧。
可是,他喜欢自己什么呢?
尹月,周心璧,还有那个女明星,个个才貌双全,若是那样好的女人都牵引不住他的心,自己又凭什么呢?
这个夏天就快要过去了,每天醒来她都觉得心慌,仿佛少女时代害怕假期结束的心情。
对他而言,她也不过只是一段假期吧,不知道哪天他就会继续去过正常的生活。红颜未老恩先断,而她……甚至不是红颜。
一只手自后蒙住她的眼,“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抓下阻挡视线的手,随口闲扯着,“你真的可以不到公司上班?”
本来以为他会在家通过网路和电话指导公司运营,可是这半个月,他们天天醉生梦死的挥霍时光,根本没有一天想到过公司。
“都半个月了,你现在才开始关心?”他将两碗米饭放到桌上,“还是帮我摆餐具吧。”
她听话地动手铺餐巾摆碗筷,“全公司的人都会被你气疯的!”
“无所谓,大不了让他们把我踢出董事局好了,”他不以为意,“与其在办公室里看报表,我宁可天天看你。”
“真肉麻。”她捧住脸,缩起肩膀作出浑身发抖的样子。
饭菜汤都摆上桌,清脆红艳,香气扑鼻,家常菜做得好最能体现水准,雷拓确实精通烹饪。
直到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要把他的形象和厨房联系在一起实在有难度。当她第一次睡眼迷蒙地站在他做好的早餐前时,惊讶得连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居家男人,竟然也会做菜。”
“你看起来倒像居家女人,结果是个十指不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