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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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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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叔,也就是水柔的父亲,在他家庭发生事故时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担,放弃自己原本的教书工作来牧场帮忙,一待就是五年没支半分薪水,甚至还拿出退休俸购买仪器。
  在这五年内,殷叔教会他牧场该注意的事项,如何挑选适当的牧草分养幼牛和成牛,肉牛及乳牛也有不同的饲草喂养不可混淆等基本知识,帮他由刚起步的小毛头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牧场主人。
  “……直到医生宣称他罹患了血癌不久人世,这位待我如亲生子的殷叔,才放手让我接管牧场的事务。”
  因为发现得晚已到了末期,当年骨髓移植的风气并不盛,所以殷叔所做的化疗只是在拖时间。不到三个月光景,他便撒手人寰,独留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女儿乏人照料。
  “而他唯一的遗愿是看女儿有个好归宿吧!在他死前先替她找个可靠的好丈夫才走得安心?”很八卦的剧情,通俗得他不必一口讲完,她也知晓结局。
  赵英汉苦笑的撩捉头发,为她说得正确而怔了一下。“我们订完婚的第三天,他就过世了,死得很安详。”
  殷叔晓得他是重信守诺的人,一旦允诺的事一定会鞠躬尽瘁的做到没有遗憾,即使他们之间并没有爱的存在,他要的只是有个人能照顾他女儿一生,不让她生活困苦的拥有安全无虞的避风港。
  一直以来他都信守承诺的照顾水柔,供她念书、供她日常所需、供她富裕的生活,该给她的一切他总是尽可能满足她。
  唯独感情一事他真的无能为力,他无法像她爱他一般的付出。
  “你跟她上过床没?”一个女人最难忘记的是夺走她童贞的人。
  不过她是例外,她的那一个是意大利人,非常帅,也非常滥情,她不记得他的长相和声音,但他的温柔体贴和技巧真的很不错,让第一次体会男女欢乐的她不曾感受撕裂般的痛苦。
  赵英汉表情略显不自在的一咳。“我是男人,而且当时笃定她日后必定是我的妻子,我总不能为了生理欲望而去找别的女人发泄。”
  男人无爱也可以做那档事,水柔很不安又怕他会丢下她,所以在她十八岁那年和他发生关系,那时她才开始对他要求越来越多。
  她不喜欢和她针锋相对的小妹,认为小妹会是恶小姑,而要求他把她送到寄宿学校,没有必要就毋需接回牧场。
  水柔不喜欢他话太少不懂甜言蜜语,以为他故意冷落她另外有别的女人,要求他每天都要跟她同床共枕,而且早晚一句“我爱你”。
  她不喜欢他和牛只相处的时间比她长,要求他陪她到各大旅游景点游玩,不能说不的有违她父亲托付他的事。
  那几年他真的心神俱疲难以允诺她的要求,她在一天又一天的不满中开始往外跑,常夜不归营的抗议他对她的忽略。
  “怪了,那你们为什么没结成婚?以你们的亲密关系早该儿女成群……”喔!他有个女儿,差点忘了算计在内。
  瞪了她一眼,赵英汉不高兴的将她拉下来并躺身侧。“你很想和有妇之夫偷情是不是?”
  “啊!被你看穿了。”冬天没一丝心虚的笑倒在他裸胸上,在他的乳晕四周画圈圈。“看来我的演技有待琢磨。”
  “别玩火,我没力气再来一回。”他不是超人,而且工作了一上午。
  她笑着要他把结局说完,手指还淘气的爬上他的眉毛,像弹钢琴的弹奏着小蜜蜂。
  拿她没辙的赵英汉只好把最后的一段说出,了却他心里的一件负担。
  殷水柔就是在没有回牧场的夜里邂逅来自大都会的雅痞,一开始她是抱持着交朋友的心态和对方在一起,不怎么认真看待此事的发展。
  但是人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在心爱的男人身边得不到慰藉,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找到她要的关心和热情。
  “小叮当就是她和那个男人所生的?”
  “嗯!那个人是企业家的二代祖,好象是和她在一起的第二年时,另娶门户相当的富家千金,而她成了地下情人。”见不得光的那种。
  “那她的残缺不会是大老婆打出来的吧?”根据剧情的走向应该是如此。
  赵英汉没好气的捉住她乱点火的手轻轻一弹。“别乱编故事,水柔的伤是车祸导致,和人家的妻子没关系。”
  企业家联姻并无任何感情因素存在,对方的妻子根本不在乎丈夫在外头有多少女人,事情发生时她正在国外度假,和她的法国籍男友。
  “是吗?为什么医院通知的是你,而不是她的情夫?”该负责的另有其人吧!干卿底事?
  “冬天,留点口德,死者为大。”这是大家绝口不提的私密。
  除了他,水柔再无其它亲友,医院不通知他还能通知谁,死人是帮不上忙的。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活该累死没人替。
  “小姐,能不能拜托你手下留情,别让我精尽人亡。”换个时间、地点,他一定满足她。
  表情微惑的冬天不懂他为何转移话题?她玩她的相机带子又没妨碍到他,干么一脸痛苦的盯着她的手,这次她真的没做坏事,不能赖到她头上……
  喔噢!好象放错位置了,她明明转弄的是条状啊,怎么变成一柱擎天的“棍子”咧。
  “你的生理结构很正常,左右对称十分得体,如果你不那么爱现宝的话,我的手也不会不小心拐错了弯。”不是她的错。
  “我爱现宝?!”这种话只有她说得出口。
  冬天轻笑的拿起相机对准他的宝贝一照,然后像位林间精灵轻巧的逃开。
  “谁叫你不穿衣服,羞羞脸喔!”
  “你……”这可爱又可恨的恶魔女。“你别跑,等我逮到你就惨了。”
  一跃而起的赵英汉轻恼的追了她两步,忽然脚一停的看看光溜溜的身子为之失笑。他的确知羞的遮蔽身体,要不人畜有何分别?
  万一有人经过瞧见可就不妙了,肯定是一番风风雨雨,保守的民情可受不了这样的大刺激。
  拾起衣裤匆匆套上,他才惊觉天色已晚,天边的晚霞已没入山的另一边,霭霭岚气弥漫山间,沁凉的夜露将接管大地。
  而她只穿了一件薄外套。
  “什么,水柔从楼上摔下来?!”
  闹烘烘的吵杂声音犹如菜市场,你一言、我一句争着要描述当时的情景,可人多嘴杂反而听不清楚,越听越乱根本听不出到底发生什么事。
  只知道不知因何缘故,殷水柔突然连人带轮椅的从二楼跌落,砰的一声非常响亮,让附近整理牛舍的工人以为“坠机”了,赶紧冲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个仔细。
  因为花东一带常有滑翔翼俱乐部的会员在此试飞,三天两头就有操控不佳的新手往赵家的牧场掉落,次数一多他们以为又有人掉下来,三步并两步赶着来救人。
  谁知入目的画面是殷水柔被压在轮椅底下,她的小腿划破一个大口正在流血,手的姿态似乎有点弯曲,好象骨折了。
  看到这个情形他们当然不敢乱动,连忙用扩音器找老板回来处理,生怕擅自移动会闹出人命。
  所幸并无大碍,伤口包扎好没多久便不再流血了,弯曲的手肘稍微外弯是骨折现象,但不致留下永久伤害,上几天支架固定自然会痊愈。
  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没人知道,工人们来的时候,她早已躺在泥地上不省人事。
  不过有人说,看到窗户旁闪过一道人影,因为没什么注意只是大概瞄了一眼,所以看不清是何人在上头走动,隐约可知是个女人。
  想当然耳,在牧场上除了煮饭的阿婶和向来霸道的赵英妹是女人外,其它的两人根本没有嫌疑,一个躺在床上尚未清醒,一个刚和老板从外头回来,唯一的犯人还能有谁呢?
  可是这种事谁也没胆乱讲,面对老板的质疑人人三噤其口,万一搞错了岂不是得罪牧场小霸王,以后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冬天,我先送医生回诊所,麻烦你替我看着她,有事打我的手机。”
  我?!有没有搞错,她像白衣天使吗?看护病人的工作应该找她大姐才是,她没什么爱心。
  可是她仍一脸平静的点点头,拾起一块拭镜布擦拭她宝贝的相机。
  “我保证你回来之前她还有呼吸。”绝不会因为她面目可憎而用枕头蒙死她。
  “冬天,你能不能正经一次?!”他已经够烦了,她还火上加油。
  “是,大老板,拜托你开车小心点别撞断腿,我绝对会弃你于不顾的找个姘夫快活。”够正经了吧!不用他替她操心,她会自找乐子。
  “你……”他干么自找苦吃?她这张嘴被下了咒,只会说气死人的话。“我走了,你记得待会儿加件衣服,天凉。”
  “说完,赵英汉看了脸色苍白的殷水柔一眼,一脸黯涩的送出诊的医生出门。
  其实他只要用心一瞧,不难发觉床上的人儿并未昏迷,浮动的眼皮微微的泄漏出一丝紧张,未受伤的手正在凉被底下捉痒。
  可惜他对她本无心,关心归关心却没有切肤之痛,他之所以忧心忡忡是怕愧对死去的殷叔,若对象换成是他心爱的女人,恐怕他会心急如焚的寸步不离,哪还记得医生在不在。
  为了实现当初的承诺,他着实下了一番工夫改建主屋,一楼到二楼全采无障碍空间的设施,另设一台轮椅专用的电梯供她上下楼使用,可说是仁至义尽了。
  但他的责任感重仍觉得不够,以至于矫枉过正而让自己难以脱身,越陷越深的造成目前摆不平的为难处境。
  套句冬天的话:他活该!
  “唔!我的头好痛,我想喝水。”
  谁理你呀!她的宝贝相机比她重要。
  埋首调整相机快门的冬天听若未闻,连一眼也懒得施舍,她对人的喜恶十分分明,绝不会因为别人的请托而改变原则。
  尤其是无举足轻重的“情敌”,她要是对她好不代表自己度量大,而是无药可医的笨,人家不会因她一时的善心而有所感激,反而会得寸进尺的攻城掠地。
  兵家有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自私如她怎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帮我倒杯水,我嘴巴很干。”以为她没听见,殷水柔稍微提高音量,但仍一副虚弱的模样拜托她。
  “不可以。”等她的价值比相机还高的时候再说。
  “嗄?!”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这女人居然拒绝帮忙。
  “水就在你旁边不会自己拿呀!不要凡事都要依赖别人,我不是赵英汉那个笨蛋,承诺对我而言还不如一张底片重要。”
  何况承诺要照顾她的人不是她,她只是临时被捉来顶替的倒霉鬼,没有义务伺候手一伸就能拿到开水的她。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不过浑身没力气才请你帮忙……”殷水柔故意装得有气无力,非常需要别人帮忙的样子来让别人产生愧疚。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是每一个人都为她柔弱的外表所骗,身为杰出的摄影师有一双能透视的敏锐利眸,可以由一个人眼中看出真实与虚伪。
  “没力气拿杯水却有力气将枕头拉高,你没瞧见脚上还插着针,一瓶点滴正在补充你体内流失的水分。”喝什么水,真是笑话。
  好歹她家阿姐是一问医院的护理长,她多少懂一些基本的护理知识。
  “可是我口渴是事实,床头的水摆得太高,我手一举全身就开始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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