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恩帝走了进来,手指比着桌上那只紫色小水晶瓶。“一会儿婚礼上的重头戏。”
“喔。”黎安轻应了声,连忙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入瓶中,将瓶子交给了岳恩帝。接过戒指,岳恩帝准备离开。“季岚呢?”他俊脸上闪过复杂神情,有点腼腆的问。
黎安眨跟看着他,不确定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事实。
岳恩帝会有腼腆的表情!?
“她去洗手间。”大眼眨都不眨,黎安直勾勾地看着他。
“算了,也没什么事。”耸耸肩,岳恩帝犹豫的眼神让黎安觉得更怀疑。“没什么事,不用告诉她,我找她。”他轻哼了声,随即走了出去。
看着他,黎安聪颖的心里有了不同的想法。
婚礼顺利的进行着,牧师喃喃念着证辞。
“新郎,你可以帮新娘戴上婚戒了!”老牧师一脸慈祥笑意,催促着邵子霁为黎安套上婚戒。
一旁的岳恩帝将小水晶瓶递到邵子霁手中。
接过水晶瓶,邵子霁一手执着黎安的小手,一手缓拉开水晶瓶盖,他倒出瓶中的戒指——
两道银色的光泽同时落入他眼中,震慑了他的灵魂,握着掌中的戒指,他的脸色渐转暗沉。
深炯黧黑的眸光看向黎安,眸底满溢浓浓的哀伤。
为什么?为什么!?
他付出了所有的真情,却还是抹不去她心底的人影?
视线回移到宽大的掌中,其中一枚泛着银光的戒指,似在嘲笑着他的痴傻!缓缓的,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两只戒指内面的“JA”镌字,在他眼前放大,嘲讽、耻笑着他的不死心!他的思绪飘回与黎安的初遇——
这戒指对她而言,视为生命;而曾赠予这戒指的主人,是否也将永镌于她的心底呢?
他要一具没有心的躯壳做什么?
邵子霁看向牧师,嘴角飘起的笑纹,有股释然、有股凄潋。
时间仿佛定格,而岳恩帝则频频瞟眼示意。“快戴戒指!”他小声的嚷着。
观礼的众人眸光皆投在邵子霁身上,谁也没注意到教堂外静声走入的女子身影。
她穿着一件红纱礼服,手中捧着一束雪白的百合花,缓缓地走向神坛前的新郎、新娘。
事情仿佛在刹那间失控,那女子上前推开了邵子霁,由雪白的百合花束中抽出一柄闪着银光的小刀,握着刀柄的手直接刺向黎安的胸口——
“不!”一旁的季岚尖叫。
电光石火间,一个男子由人群中窜出,他挡在黎安面前,扑倒了那女子。
“唔!”男子沉沉闷哼了声,银色刀锋没入他的胸口。
百合花束掉落,鲜血沿着刀缘一滴滴缓缓滑落,染红了持刀女子的手,她低头看着双掌,双腿无意识的不断后退。“不、我、我……哥我没杀你、不是我、不是我……”
泪水涌出黎安的眼眶。“救、救他,快叫救护车!”她的嘶喊声震醒了众人。“慕大哥,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她紧紧地抱着那男子。
“我对你的亏欠,都还给你了!”慕仲扬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气息渐弱——
汨汨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旁掉落的百合花,染红了黎安一身雪白的新娘礼服。
“不,我不是要伤你,哥、哥……”摇着头,纤掌染血的慕奕瑶,抖着手,失魂的后退、再后退,她瑟缩起身子,抱头蹲身哭泣。
邵子霁郁沉的双眸,定在黎安泪湿的小脸上,移至她染红的雪白礼服、她抱在怀中的慕仲扬。
他转身提步,淡然地走出教堂。
对于黎安,他已失了自信,没把握能得到她的心、她的真爱!
尾声
三日后邵家大宅里
“董……董事长!”岳恩帝打破沉默先开口,他身后站着黎安和季岚。
“你们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邢玟佩坐在沙发上叹息,锐利的眸光投向黎安。
她也不知哪儿出了问题,好好的一场婚礼,搞得满城风雨,以血腥收场;然后儿子跑了,把所有应付媒体记者的事全丢给了她。
她还不够烦、不够乱吗?
“伯母,子霁跟黎安之间有误会!”季岚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邢玟佩还是无动于衷,单眼瞥向一旁的管家。“老刘,送客!”她疲惫的轻揉眉结。
“妈。”黎安突然跪了下来。“也许你不认我是邵家的媳妇,但求求你告诉我,子霁去了哪儿好吗?”她激动的啜泣。
“安安,不行呀,你别跪呀!”季岚急忙地欲扶起她。“你肚子里有孩子……”她说溜了嘴。
前两日她陪着黎安在医院里守候伤势严重的慕仲扬,因医师看黎安的气色不好,帮她做了检查,才知道她已怀孕。
“孩子?”邢玟佩的眼角闪出惊讶的光芒。“快起来!”她向前拉起了黎安。“孩子多大了?”
谢天谢地呀!她邵家可是一向人丁单薄呀!
“二个月。”黎安垂低头。“妈,你能告诉我,子霁去哪儿了吗?”半晌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问。
“札幌。”深叹了口气,邢玟佩也不晓得儿子到底是怎么了,跑去札幌做什么?
“札幌。”黎安低念了声,她想起邵子霁与她谈过的话。“妈,子霁在札幌有幢小屋吧!”难掩心里的感动。
她比谁都了解子霁到札幌做什么,他还是忘不了她!
“老刘,把地址给少奶奶吧!”她向前握住黎安的手。“把那浑蛋给我找回来,那些恼人的记者他得自己去面对!”
“妈,谢谢你!”黎安咬着唇,眸里含泪。
“你怀孕了,别一个人去,让恩帝和季岚陪你。”邢玟佩转向岳恩帝,投眼示意。
“不,我自己去!”虽知是好意,黎安却异常坚持。“我会与他一起回来。”
接过管家的便笺,黎安转身疾步往外走。
“老刘,送少奶奶去机场。”
宽大的宅第传来邢玟佩的声音。
四月的札幌,冬雪初融,接近零度的气温,寒彻骨里。
入夜后,狂扫悲鸣的夜风,徒增了夜里的寂寥。
邵子霁窝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发呆,宽大掌中握着两只戒指,视线迷离,流连于银光戒面里的IA镌字上。
微弱的敲门声,拉回了他的思绪,看向墙上的钟。
又到了送餐的时间,他到这儿的三日来,都是委托车站旁的一家小餐馆帮他送来餐点。
来到门旁,他拉开门没看屋外的人,径自低着头由西裤口袋中抽出一张万元纸钞,递给门外的人。
对方却没伸手接钱,邵子霁低视的眸光逐渐上移——
小小的脚穿着厚厚的靴子,黑色的及膝大衣里裹着一个娇小的身子,她手中没有提着任何东西。
视线再往上移,他对住了她的眼、她冻僵微红的俏鼻、她紧抿微颤的小嘴。
黎安看着他,呆然地说不出一句话,泛红的眼眶,垂下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说过会要我,说过会要我一辈子!”她揉揉鼻、揉揉眼,冲入他怀中啜泣。“你说谎骗我,你骗人!”小小的手掌,拍打着他硕硬的胸膛。
“安。”搂紧她,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眼前之人并非幻影。
搂着她进入屋内,邵子霁推上门,将她拉至温暖的壁炉边,黧亮的眸光未曾离开过她的脸,修长的指头轻抚着她冻僵的唇瓣。
“为什么来看我?”似乎是思考了很久后,他才鼓起勇气问。
他居然问她来做什么?为什么来看他?
晶莹的泪滴又淌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放任泪水在脸上泛滥,她紧紧抱住他,小脸摩蹭着他宽阔胸膛,害怕会失去他。
“安。”他推开她,大掌烦躁地耙梳过一头短发,然后开始在室内踱步。“我没把握……没把握能面对心里只容载着别的男人的你!”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又开口。
“我没把握能获得你的心,让你只爱我!”他痛苦的在一旁坐下,声音里有些微的哽咽。
看着他,黎安走近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除了Baby之外,以后我的心里就只有你!”拉起他,她将纤小的身子挤入他怀中。“你会不会不要我跟Baby?”眨着眼,她拉着他宽厚的大掌贴上尚平坦的小腹。
Baby!?
“你……”邵子霁皓亮的眼中闪现了错愕。
黎安看着他,微微点头。
“你会不要我了吗?”她急忙问,紧扯着他衬衫衣袖的小手,透露了她的紧张。
“你真确定要跟我在一起吗?”皱起眉结,邵子霁反问。脑中闪过那日黎安拥紧慕仲扬的画面,胸口窜出无名的沉痛。
那日若不是慕奕瑶推开了他,他绝对会帮黎安挡下那一刀,他多希望那柄刀是插在自己胸口,而不是慕仲扬。
“他的伤还好吗?”他指慕仲扬。
黎安点点头,如她所猜测,邵子霁果真是因那日婚礼上,她紧搂着伤重的慕仲扬而误解。
“虽然伤及右肺叶,但开刀后已无大碍,不过……医生交代得休息半年。至于奕瑶,精神科医生说她有躁郁症倾向,法院检察官应该会网开一面。”
邵子霁根本听不下有关慕奕瑶的事,他在乎的只是黎安心头的那个人影。
“半年?你为何没留下来照顾他?”他心里泛起浓浓的苦涩,强烈的妒意正一点一滴的侵蚀着他的理智,掠夺着他的灵魂。
照顾他?
她试着解开他心头疑窦。“他有赵忻苹,还有凤伶阿姨能照顾他,不需要多我一个。”
“你不在乎吗?”他哼笑着问,抽动嘴角溢满自嘲。
她怎会在乎呢?她与慕仲扬的一切已成过往了,现在占据她的心房的唯有他!她小小的心里只容得下他了!
“我在乎的是你,你……是不是不要我?”犹豫了下,黎安小手捧起他的俊脸。“如果是,你就坦白告诉我……我……”伤心哽上喉头,她再也无法将声音道出口。
“我要你,但是你真的……真的要陪我一辈子吗?”这次邵子霁由口袋中掏出那两枚戒指,要黎安由中选择一枚。
她的小手贴上他的大掌。“季岚要我把它丢掉,但是我不舍得。”纤细的手指轻碰了下那枚银质戒指,然后又移至那枚白金戒指上。“因为它不只是我跟慕大哥的婚戒,更是因为它……我才认识了你!”
她发亮的眼睛紧盯着他,青葱细指轻拧起那枚属于两人的婚戒,将它递到邵子霁手中。
“新郎,你还没帮新娘套上戒指!”她开口催促他。
错愕、讶异,盈满邵子霁的俊脸,而后心头的疑云一闪而逝,有型的嘴角上飘起一抹让人心动的笑。
“快点,否则不许你亲新娘了!”黎安俏皮地催促。
他拉起她纤细的左手。“说你爱我,否则我宁可丧失亲你的权利。”他炽热的眸光在等待着她的答复,等待她将心永远交给他!
“我爱你!”她故意将声音说得犹如蚊蚋。
“新娘,牧师说他没听到。”邵子霁眼角闪过一抹邪气,故意逗她。
黎安将他拉近,双臂攀上他的颈项。
“我、爱、你!”她附在他耳旁,声音道得极细极柔。
“恭喜你了,正式成为邵太太!”他拉起她左手无名指,温柔地将戒指套人。“不久的将来也将升格为邵妈妈!”他的大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然后侧首吻上她的红唇。
深情绵长的吻,道尽了两人间的情意,再无芥蒂。
“谁陪你来?”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