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幸好,现在已经治好了。
“叔叔也很替我担心,就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我是精神分裂的幻听,但治疗了一年多,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我听到的声音更多了……”脑袋在双臂中揉摇着,彷佛想抹去那时的痛苦记忆。“最后,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人家真的在跟我说话的声音,哪些是我幻听的声音了!”
“老公……”裴璃看得心痛,忙将他揽在怀里安抚。“嘘,嘘,没事了,没事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对吧?我们应该活在当下,没有必要再去回顾过去的痛苦了,那没有任何意义,对吧,对吧?”
对,那一切都过去了!
一如以往,裴璃总是能带给他精神上最需要的助力,无论是生活上的活力,或是对抗痛苦回忆的精神力。
于是,唐书槐离开她的怀抱,深深吸了口气,振起精神,再继续往下述说。
“然后,当我开始‘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影像时,医生就建议叔叔让我住院治疗,叔叔愤怒的拒绝了,他不想让他唯一的孩子被送进精神病院里去,于是辗转打听到德国有一位十分权威的心理医生,立刻带我去找那位医生,希望能得到不同的诊断或治疗方式,而那位斯得曼医生也果然诊断出我的真正毛病了……”
真正的毛病?
不是精神分裂吗?
“是什么?”裴璃急急脱口问。
“是……”唐书槐又迟疑了好半晌后,才自暴自弃似的叹了口气。“你听过读心术吗?”
读心术?
“咦?”现在又是说到哪里去了?
“就是可以接收到他人的思想波。”唐书槐不情不愿的解释。“那就是我所听到的声音,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话,而是人家心里面所想的话——也就是在我周遭旁人的思想,所以我才会听到那么多的说话声,一般人除非是睡着,否则清醒的时候,就算不说话,心里多少也会想些什么的……”
“……”老天,这已经完全脱离她所能理解的范畴了好不好,她还宁愿他是精神分裂,至少那一听就懂。
唐书槐看着她,皱了皱眉。“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比较好,按照斯得曼医生的说法,就是除了五种以生理作用为基础的感官之外,我们人类还有第六种不同于有形感官的无形感官为沟通管道,就像无线电波一样,可以接受到一般人接收不到的讯息……”
“好好好,算我懂了,算我懂了!”愈听头愈痛,裴璃呻吟着。“就是所谓的第六感,对不对?”
好,这种“名词”她能接受,毕竟也不是头一次听见,听说大陆那边头上顶着这种“名词”的人多得是,连叶剑英、江泽民身边也跟随着一些特异功能的人担任保健、保安或是读心术等工作,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居然是她认识的人,而且还是跟她最亲密的老公拥有这种“名词”,这个……
请原谅她需要一点消化的时间。
“外国人是把它归类于超心理学。”
“更简单的说法就是……”裴璃喃喃道。“心灵感应。”
“那也是另一种名词。”唐书槐顿了顿。“但就算斯得曼医生诊断出我是有读心术,那又怎样?那是没办法治疗的,虽然他也说过随着年岁渐长,我应该逐渐能够控制那种能力,可是当时我已经受不了了,我甚至尝试要……”
“怎样?”裴璃狐疑地问。
两眼飘开,“自……自杀……”唐书槐嗫嚅道。
裴璃倒抽一口冷气,“老公!”失声惊叫,立刻吓出一头湿淋淋的冷汗来。
“那年我才十二岁,要等到能够控制那种能力不晓得还要多久,为免我一直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下挣扎不出来,搞不好我会因此而真的发疯了,斯得曼医生决定用催眠暗示来封印住我那种能力,”唐书槐用一种感恩的语气说。
“终于,我再也听不到那些我不应该听到的声音了!”
幸好!幸好!
裴璃也松了一口气,但转个眼,她又觉得不对。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现在还要提起那件事呢?
“我一直很庆幸能够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唐书槐低喃。“直到那天,你要离开我的那一天……”
“咦咦咦?你……你知道?”裴璃万分意外的惊呼。
“也许你没注意到,就算只是回去拿个东西,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我一定是找你,那已经变成我的习惯了。”唐书槐紧紧握住她的手。
“那天也是,我回家后就先找你,却只找到你留下来的离婚证书和护照机票,虽然非常震惊,但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再回来拿护照机票,所以决定装作不知道,先设法把你留下来再说……”
“难怪那回你的哮喘会发作得那么严重,”裴璃恍然大悟地反握住他。“还住院了!”原来他早就知道她要离开他了。
“我知道不能直接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会认为我不够在意你,可是我也不能让你真的离开我,因此,我只能……”唐书槐无奈地叹了口气。“请斯得曼医生替我解开催眠禁制,恢复我读心的能力……”
“可是你为了那种能力差点自杀耶!”裴璃愤怒地尖叫。
不是差点自杀,是自杀没成功。
不过他不敢“纠正”她的说法,免得她当下就忍不住先亲手描死他,再追究其它问题。
“我知道,但……”唐书槐苦笑。“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第9章(2)
裴璃说不出话来了,是感动,也是愤怒。
不敢直接问她理由,只好冒着精神再度崩溃的危险去恢复读心的能力,只为了留住她。
不够在意她?
他根本就是在冒生命危险了,谁敢说他不在意她!
即使如此,他怎能为了她冒这种险,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她怎么办?女儿又该怎么办?
他真的是没脑筋的大白痴!
“对不起,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唐书槐低声下气的祈求她的谅解。
狗屁!
“无论如何,”裴璃怒吼。“你都不应该……”不对,这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应该是……
她硬吞回怒气。“好吧,好吧,我能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可是我不想在往后的每一天,都要担心你是不是又要精神崩溃了,”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所以,我要你再去找那个什么曼的医生,叫他再把你的能力封印起来!”
不怕他看穿她的心思,就怕他精神暴走,一时兴起,又想去找死神玩俄罗斯轮盘了!
“这……”唐书槐满眼为难,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当斯得曼医生替我解除封印的时候就警告过我了,当年我还小,要向我下催眠暗示很简单,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有成年人的意志力,想要再用催眠暗示来下禁制就……”咽了口唾沫,真怕她又生气了。“不太可能了……”
“耶?没办法了?”裴璃张牙舞爪,咆哮。
就知道她会生气!
唐书槐瑟缩一下,“不过,当年他说得也没错,”忙道。“这种能力能够随着年岁增长而逐渐有办法控制它,我现在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这种能力了,当我想‘听’的时候才‘听’得到,我不想‘听’的时候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这么好,有开关啦?
“真的?”裴璃不放心地寻求确认。“不会再出现那种会让你精神崩溃的情形了?”
“再也不会了!”唐书槐肯定的颔首。
“你确定?”
“我保证!”
“那就好。”裴璃这才挥去一头冷汗,安下心来。“那今天又是怎样了?”
“记得吗?昨晚我们在咖啡馆的时候,我们后面桌位是两个阿拉伯人,我就是从他们那里‘听’到他们计划要在国庆节前一晚进行恐怖攻击的……”
“难怪你会突然那么急着要离开法国。”
“可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离开,总得警告他们一下……”
“结果好心被狗咬,反而被法国人当作可疑人物抓来审问!”裴璃恨恨道。
“对不起,小璃,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唐书槐满眼歉疚地瞅她。
“狗屁啦,你不好!”裴璃不耐烦地挥挥手。“明明是他们种族歧视,忘恩负义,可恶,就算原来想帮他们的,现在也没兴趣帮了,看他们比真正的恐怖份子还像恐怖份子咧!”
“最重要的是……”唐书槐轻声道。“斯得曼医生说过,最好不要让人家知道我有这种能力,否则会为我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我同意,这种事你知我知就好!”裴璃也压低了声音。“想要请你帮忙的人就不用说了,一般人绝对不喜欢随随便便就被人家看穿心思,尤其是那种有很多秘密的人……”
“我也不想知道人家的秘密,那是一种既可怕又沉重的负担,说不定还会带来危险呢!”唐书槐咕哝。“所以,真有必要的时候我才会去‘听’,一般时候,我都会封锁住自己的能力不去‘听’的。”
“等等,那如果是外国人!就是讲那种你不懂的语言的外国人,那你就算接收到人家的想法了,也还是不懂人家在想什么啰?”裴璃好奇地问。
“不对。”唐书槐叹道。
“哪里不对了?”裴璃不服气地再问。
“我接收到的是思想波,不是语言波,”唐书槐更耐心地详细解释。“应该说是我的脑子接收到思想波,经过解读后,再以我所能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就变成我所‘听’到的声音了,所以,无论对方是哪一国人,我‘听’到的一定是中文,懂吗?”
谁会懂啊!
“不懂!”
“好吧,那我举例来说,国语说:你好吗?台语说:哩贺某?语言不同,但意思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那句话不管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它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因此,它的思想波也都是一样的,这跟语言是无关的,这么说,你总该懂了吧?”
好像有一点了了,但又不是很了……
“算了,就算我懂了好了,”裴璃喃喃道。“反正就是说,对你那种读心能力来讲,没有语言上的问题就是了!”
“也可以这么说。”唐书槐颔首。
不然还能怎么说?
“不管怎样,”裴璃不耐烦地摆摆手。“等一下就由我来应付,最多告诉他们说是昨天晚上,从那两个在咖啡馆里的阿拉伯人那里听到的,那也是实话——只是那个‘听’和这个听不一样而已,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追查吧!”
“小璃,”唐书槐感激地圈拥住她。“谢谢你的谅解,我一直好担心你知道实情之后会……”
“离开你?”裴璃不以为然地翻了一下眼。“我又不怕被你看透我的心思!”
“不,我是说,在那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但我真的不是不在意你,”唐书槐呐呐道。“而是……”
“好好好,我知道了!”裴璃了解了。“我想,也许是我那种想法太偏执了,有的时候,事情真的必须要说出来才有办法沟通,毕竟,每个人的个性不同,生长环境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我在意的事,也许你不在意,勉强你一定要明白我的思考方式,这也是没道理的。”
“小璃……”唐书槐拥紧了她,唇瓣贴在她额际呢喃。“我真的好爱你!”
“我也爱你!”裴璃也抱紧了他的腰,满足的贴在他胸前叹息。
即使不使用读心术,他就不知道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