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当下呼啸而去,一头撞在王怀志腰上,将其顶晕了过去。朱睿伺机赶来扛起王怀志,跟着一路杀到罗什的队伍里,和其一同退入了沁州城。
“我的心为何这么痛?”王怀志不知为何会心痛,只是猛然间觉得宛若刀绞。他奋力睁开双眼,发现周围一群人正瞧着自己,甚至连赵匡胤都在列,于是忙起身参拜。谁知腰间一阵剧痛传来,王怀志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慌忙道:“败军之将,怎敢劳皇上看护,小臣罪该万死。”
赵匡胤面带愠色道:“你这孩子好没骨气,堂堂九尺之躯,受此小小挫折,便欲拔剑自刎。须知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理当能屈能伸。连朕都未曾绝望,你何以轻生?”
王怀志羞愧难当道:“小臣战败,无颜面对死去的兄弟们,更无颜面对皇上,唯有一死以示忠心。”赵匡胤敛容道:“被后人尊为‘战神’的项羽,尚有垓下之败。一生谨慎的诸葛孔明,亦有街亭之失。何况汝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朱睿跟着道:“男儿大丈夫,疆场御敌,除非马革裹尸,否则绝不言死。”江心月道:“王大哥,你在小月心中可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哦!”花弄影却安慰道:“王大哥,若是你不想打仗了,就跟影儿走吧!这血雨腥风的日子,未必就适合你。”
王怀志难过道:“可是经此惨败,我军元气势必大伤,将无力再战。罪臣领兵无方,陷皇上于绝境,该当车裂于市,还请皇上发落。”
“哼!你这是在逃避责任。”赵匡胤闻言大怒,当即拂袖责骂了一声,跟着负手感叹道:“昔刘秀,本农夫,得二十八宿将而定天下;唐肃宗,碌无为,亦有郭李重拾河山。如今我大宋昌盛,欲再创太平盛世,竟无人能助朕,平四海,定九州。何其可悲也。”
石守信怒斥王怀志道:“臭小子,枉你空有一身本事,却是个无为懦夫。你不配做王审琦的儿子,更不配做我大宋的子民。”王怀志闻言心惊胆战,羞愧难当。
一直未说话的李之突然道:“大当家,不知你可听过俞大哥父亲的故事?”王怀志茫然道:“愿闻其详。”李之于是畅谈道:“当年刘知远举起抗辽大旗,称帝建汉时,俞大哥父亲俞文韬便已追随大将卫重洋,驻守在雁门关了。那卫重洋有一结义兄弟,名叫商定初,乃是朝中有名的诤臣,为人忠厚,敢于直言。却不想因此得罪了权臣冯道和杜良,从而召来杀身之祸……”
石守信颔首道:“卫重洋老夫认识,乃是一等一的好汉。当他得知义弟商定初遇害,悲愤交加,几次上书刘知远未果,于是轻率十万大军星夜赶赴汴京,欲拿冯道和杜良问罪。但刘知远唯恐其借机造反,于是紧闭城门不敢出谈。这卫重洋为人忠义,他深知擅自领兵包围京城乃是死罪,于是对刘知远说:只要皇上杀了冯道和杜良,臣立刻命副将领兵回边戍防,然后自刎谢罪。”
李之接着道:“不错,当时俞大哥也随军而行。那卫重洋见刘知远杀了杜良,将头悬于城门前,于是对郭威、俞文韬等亲信道:如果皇上守信,便是明君,尔等当尽心扶持。如若不然,当可取而代之。他说完这番话,当即拔剑自刎,以全忠义。可谁知冯道巧言令色,竟说动刘知远,保下了性命。俞文韬和郭威等将士得知情况,愤慨不已,于是回兵打下了汴京。不想此后又生变故。郭威当上皇帝后,利用冯道稳住朝廷,接着便开始迫害俞文韬等人。其实自从卫重洋死后,俞文韬早已萌生退隐之心,哪里还会去争权夺利。当他得知郭威欲行加害,便悄悄逃出汴京,举家归隐于太行山中。”
王怀志感叹道:“卫重洋大名,我早有耳闻。只是想不到当年的神风将军,打下汴京城的英雄,竟是二当家的父亲。”李之怒道:“可就是这样的英雄,他唯一的儿子却因为你的不负责任,而深陷敌营,性命朝不保夕。俞叔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大丈夫不可畏生。”
“大丈夫不可畏生……”王怀志默念了几遍,心中豁然开朗,于是一把抓住李之追问道:“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罗什于是将阵亡的义士名单,以及失散被俘的义士名单,悉数交给了王怀志。王怀志放眼望去,却是字字触目惊心,不由垂泪道:“我若就此死去,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朱睿握着王怀志的肩膀道:“为了那些死难的弟兄,我们也应该血战到底。”王怀志忙朝赵匡胤请命道:“恳请皇上再给罪臣次机会,让罪臣戴罪立功,救出所有俘虏。待驱除鞑虏之后,罪臣再向皇上请罪。”
赵匡胤的脸色稍显缓和道:“这才是朕想要的将军,一个不屈不挠的英雄。至于搭救俘虏一事,汝可与石爱卿商量着办。”赵匡胤说完便拂袖而去,众人忙稽首相送。
“为今之计,若无此子护佑,朕姓名堪忧。”赵匡胤出了王怀志的房间,忽然展颜一笑道。石守信忙附和道:“皇上所言不差。这浑小子若是死了,城中那帮武林高手必然不受节制,从而散去。届时两军交战,便无人可以确保皇上安然撤退了。”赵匡胤叹道:“想不到朕纵横半生,也有如此落魄之时。”石守信道:“皇上英明神武,自有苍天护佑,定能渡此难关。”两人一路窃窃私语,自回行辕不提。
赵匡胤走后,王怀志突然朝江心月和花弄影道:“你俩还是回太岁山吧!”花弄影慌忙道:“可是皇上要我留下来照看你的。”江心月将下巴搭在花弄影肩头,嬉笑道:“既然王大哥已经无恙,你别说,我还真想回去看看大师伯呢!只可惜哩!你想让我们回去,城外二十万敌人可未必答应哦!”
王怀志是笑非笑道:“就你爱耍嘴皮子,说俏皮话。还不快去照看别的伤员,是否想要我关你俩三天禁闭。”听见此话,花弄影唬得转身便走,江心月却不以为然道:“我说王大哥,你要是有本事,自个来抓我们呀!”王怀志正待起身下床拿人,那知腰上剧痛传来,也只得瞧着两个丫头嘻笑而去。
罗什扶住王怀志道:“待我运功替你疗伤。”朱睿道:“我负责护法,不让人进来打扰。”王怀志朝李之道:“待我伤势有所好转,一定去救二当家他们。”李之微笑道:“只要大当家不气馁,小弟为你马首是瞻。”
在罗什的帮助下,兼有花弄影精心调配的药物治疗,王怀志可谓恢复迅速,不到两日便能下床行走了。
这天商议完军机大事,众人散去,王怀志难以入眠,于是来到城墙下徘徊。他见伤兵满城,哀嚎声不绝于耳,一时心如刀绞,便索性上了城楼。沁州城外可谓是灯火通明,犹如一条火龙般,绵延数十里。
王怀志心头苦闷,不禁想起了乐隐娘,于是从怀中取出那只香囊。他见“勿忘我”三个字沾上了血迹,于是忙放于鼻前嗅了嗅,好在芳香依旧。王怀志深吸了一口气,久久不愿吐出,就那么静静地闭目遐想着。
第三十一章 巧施妙计 第五节
乐隐娘偎依在石云飞胸前,幽幽道:“将军,乐姬不喜欢这等偷偷摸摸的日子,好辛苦的。再说这仗也快打完了,将军不如上书朝廷,遣人来替。也好携妾身同返太原,做对正式夫妻。”
石云飞笑道:“本帅这一生有两大愿望,其中第二个愿望已经实现,便是取个如你般的美娇娘。”他说着捉起乐隐娘的秀发,在脸上轻抚了几下,又跟着道:“但第一个愿望还没实现,自当奋勇向前,直到生擒赵匡胤,剿灭大宋朝,为我主一统九州,方能雪洗家门耻辱,成为千古名将。”
乐隐娘道:“将军此言差矣!这打仗有什么好?争来争去也不知究竟是为了谁。还少不了流血牺牲,埋骨他乡。其实乐姬没什么奢望,只求能和心上人白头偕老,长相厮守。将军留在军营一日,乐姬便多一日担忧,如何能快乐得起来。”
石云飞轻吻着乐隐娘的额头,调笑道:“小娘子想和我花前月下,也不必急于一时嘛!这儿女情长,怎可以和军国大事相提并论?待我功成名就后,你我自然落得逍遥快活。”
乐隐娘不由想起王怀志来,如何遇到的男人功名心都如此之强,心中顿感一阵无奈。她自觉讨了没趣,于是问道:“我听你身边的亲兵说,宋军中有一员虎将,手持钢刀所向披靡,就连将军也曾败于其手。不知前日将军大胜,可有擒获此人?乐姬到想看看,他是否长了三头六臂,竟如此厉害。”
“那个多嘴的家伙,竟敢品评本帅?”石云飞面露愠色,忿然道:“不过是个绿林豪杰,仗着有些武艺,便想趁机建功立业。可恨前日未能拿到这厮,否则本帅定要将他剥皮抽筋,点了天灯。”
乐隐娘听到这话,心头多少宽慰了些,于是故意叮嘱道:“那将军还须小心从事,遇见此人千万避开。”石云飞抚着乐隐娘的背心安慰道:“娘子尽管放心,本帅虽说武艺不如他,但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却是不在话下。”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帐外有人禀报道:“将军,耶律元帅请您前往中军大帐,共商破城大计。”石云飞忙对乐隐娘道:“我且去看看,你一人在营里还需小心,勿要暴露了身份。”石云飞穿戴整齐,取过马鞭自行去了。
“啊呀!敢踹我。小蹄子忒狠了吧!”只见那嘴边长痔的亲兵从一顶帐篷里摔了出来,坐在地上摸着屁股一通乱骂。另一名亲兵过来道:“你喋喋不休地骂谁呢?将军要去中军大营,还不快跟上。”那亲兵朝帐篷啐了口唾沫,嘟囔道:“你就是匹野马,老子迟早也要把你驯服喽!”
两个亲兵走后,只见奚若临从帐篷里探出个头,左右瞧瞧没人监视,这才掀开账帘,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她一面拢着头发,一面朝亲兵的背影啐道:“死猴子也敢占你家姑奶奶便宜,下次再来我就阉了你。哼!”骂骂咧咧地往乐隐娘的帐篷而去。
乐隐娘见奚若临衣衫不整地跑了进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奚若临摔脸骂道:“那兵头想占我便宜,于是在我茶里放了春药。不是我及时发现,还险些就让他得逞了。”乐隐娘苦笑道:“叫你别跟来你偏不听,现在可有得你受的了。”
奚若临翻着白眼道:“我虽没姐姐懂得应付臭男人,可那些家伙想吃我豆腐,也没这么容易。”乐隐娘拉奚若临坐下,问道:“不知先生现在伤势如何?”奚若临道:“基本无碍了。他要我转告姐姐,该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乐隐娘道:“那好,我负责去查探俘虏的踪迹,你设法到辽营散播消息吧!”奚若临应声道:“姐姐不会武功,千万小心。”奚若临回到自己的帐篷,稍微乔装打扮了一番,立刻变成了个地道的汉兵。她找了柄长矛提在手中,搭上几个巡哨,便大摇大摆地巡营去了。
奚若临见一个哨兵生得猥琐,于是上前搭讪道:“喂!兄弟那儿人呐?”卫兵道:“山西大同人。你呢?”奚若临回道:“太行山人。”哨兵瞧奚若临模样清秀,嘲笑道:“山里也能生出你这等小白脸?”奚若临讪笑道:“我听说大同出力士。可瞧兄台这单薄的模样,小弟实在不敢恭维。”
哨兵故意弯了弯胳膊,鼓起两块肌肉,打趣道:“你可别小瞧俺,马瘦也有百斤肉。真要打起仗来,我可比你小子管用。”奚若临也不想得罪人,忙陪笑道:“那是,我一瞧兄台就知是老兵。军中常言,新兵怯阵,三个当一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