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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永清真情流露道:“这只是我夫妇的一点心意,礼重礼轻倒在其次。想当年彭老爹收留在下月余,救命之恩天高地厚,结果却因此惨遭杀害。江某赎罪都唯恐不及,又岂是一块石头能报此恩情的。老爹弥留之际,最大心愿便是希望大哥能早日娶妻,为彭家传宗接代。若是没有些财物,岂不寒碜了未来嫂嫂。”
彭大鱼感激道:“那就多谢江兄弟了,待大鱼办完这趟差事,便回故乡定居,顺便娶房媳妇过那太平日子,不再出门闯荡了。”江永清赞赏道:“如此甚好,相信老爹在天有灵,也能够安息了。”
江永清夫妇怕彭大鱼太过辛苦,于是相帮着做了不少事情,一直忙到深夜,才歇工睡去。第二天三人又起了个早,继续赶工制作着衣物。待到午间,公孙婷随便弄了些饭菜,三人对付着吃过,又加班加点地干起活来。
谁知到了傍晚时分,院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跟着便有人砸门道:“我说彭裁缝,交代你的活路都干完没有?我家老爷可还等着交货呢!若是迟了,朝廷怪罪下来,第一个便送你去砍头。”
彭大鱼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开门迎了出去,不停地赔笑道:“还请二位转告尹老爷,小人这边已经加班加点,马上就能全部置办妥当。请他老人家宽心,三日后小人定能交货。”
江永清见来人气焰嚣张,有心出门一看,却见是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丁。其中那胖家丁一听彭大鱼要三日后才交货,立刻破口大骂道:“嘿!我说你这小裁缝还真会顺杆往上爬啊!尹老爷要你七日交货你就七日交货啊?看来不给你他娘的点教训,你小子是不会长记性的。”
那瘦家丁撂起袖口,一把揪住彭大鱼的领子,恶狠狠地道:“这金陵城里的裁缝,就数你她娘的最蹩脚。别人都干完了,你小子居然还要三天。你当本大爷好糊弄不成,简直是找打。”
彭大鱼忙央求道:“小人已经尽力了,还请两位大爷高抬贵手,多宽限些时日。要知道尹老爷交待小人的活路,可足足比别人多一倍啊!您就算是让小人不吃不睡,这短短四天里也干不完啊!”
胖家丁扬起手中马鞭,叫嚣道:“嘿!我说你小子没能及时交货,难道还有理了不成?谁叫你彭大鱼手艺比别人好,干得自然要比别人多了。如今军情紧急,你竟敢耽搁尹老爷赚银子,看来不抽上几鞭,你是不会长教训的。”胖家丁挥动鞭子,狠狠抽向彭大鱼的背脊。谁知那鞭子行到半空,却反向抽在瘦家丁的脸上。
“哇呀!你他娘的打老子干嘛?”瘦家丁无缘无故挨了打,脸上顿时肿起一条红印。他心中窝火,当下抡拳干了过去。胖家丁被其一拳打得鼻血横流,不由哇哇乱叫道:“老子明明抽的是彭大鱼,怎会打到你脸上了,一定是有人在捣鬼。”
瘦家丁扭头一看,发现江永清夫妇站在房门口,于是厉声问道:“这两个乡巴佬是做什么的?见到大爷也不行礼,鬼鬼祟祟站在那里干嘛?”彭大鱼生怕两人找江永清夫妇麻烦,于是横身阻拦道:“二位爷勿怪,我这兄弟刚从乡下来金陵,所以不识礼数,还请两位爷多多包涵。”
胖家丁一掌推开彭大鱼,指着江永清咆哮道:“不懂规矩,老子就打到你懂规矩为止。”他说着又挥鞭朝江永清抽去,谁知那鞭子行到半空,确突然调转方向,狠狠抽在了自己脸上。胖家丁惨叫道:“哇呀!真她娘撞邪了,是那个鸟人在暗中捣鬼?”
江永清夫妇一直面带微笑,从容不迫。胖家丁捂着脸哇哇乱叫,却不想马鞭突然离手而去,跟着兜头打来。两个家丁见马鞭竟然会自行打人,又是恐惧又是不解,当下抱头鼠窜,鬼哭狼嚎。
“有鬼,有鬼呀!”廋家丁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吓破了胆,当即踉跄而逃。岂料那鞭子像长了眼睛般,狠狠抽在廋家丁脚上,将其撂倒在地,继续抽打着。胖家丁借机而逃,也被鞭子追回,当即一顿好打。
彭大鱼见鞭子无人握持,竟然也能灵活自如地打人,不由惊愕道:“难道世上真的有鬼怪不成?”
江永清把手一指,那马鞭便乖乖地落到了彭大鱼手上。只听他沉声道:“国难当头,你家老爷不思杀敌报国,却强人所难,发这国难财。此等禽兽行径,简直猪狗不如。你二人为虎作伥,欺压良民,合该受此教训。赶紧向我彭大哥磕头谢罪,然后带路去找你家老爷,否则决不轻饶。”
彭大鱼一脸惊讶地瞧着江永清,结结巴巴道:“江……江兄弟,你究竟是人还是神?”江永清微笑道:“在人面前,小弟就是人。在鬼面前,小弟就是阎王老子。”
两名家丁被江永清打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加之吓破了胆,只管一个劲地朝彭大鱼磕头道:“小人不知彭裁……大爷是……是神仙爷的朋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还请神仙爷宽宥。不过小人也只是个跑腿的,求神仙爷爷饶命。只要神仙爷不杀我兄弟,我二人愿鞍前马后地伺候彭大爷。”
江永清冷冷道:“你们想活命也行,只要带我去见你家老爷,我便放了汝二人。”胖家丁急忙摇头道:“嗳哟!我的神仙爷啊!您这不是将咱兄弟往绝路上逼吗!就算您不杀咱两,尹老爷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求神仙爷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小的,放我兄弟一条生路吧!”
彭大鱼也劝道:“是啊!江兄弟,尹老爷在金陵城中可是赫赫有名的权贵。他仗着表妹小周后的裙带关系,在金陵一代横行无忌,怕是无人敢招惹。愚兄这就收拾行头,咱们赶快逃命去吧!”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彭大鱼便一阵后怕,竟对江永清这个“神仙”也不再看好。
江永清淡淡一笑道:“除暴安良,乃我辈中人的职责。岳父大人留有遗训,小弟怎敢忘怀。似这等十恶不赦之人,小弟倒真想去会会。彭大哥无须害怕,有我夫妇在此,保准你全身而退。”公孙婷捉着彭大鱼的袖子,示意他不必惊慌。
彭大鱼见江永清夫妇态度坚决,也不由来了狠劲,于是咬牙道:“罢了,罢了。想我彭大鱼卑躬屈膝三十载,一直都在唯唯诺诺地做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儿大丈夫。今日得贤伉俪撑腰,大鱼就当一回英雄好汉试试。贤弟少候,待愚兄拿把菜刀,也好与你一同去讨公道。”
江永清朗笑道:“如此甚好,彭大哥总算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不过至于拿菜刀嘛!我看就不必了。走吧!咱们这就去找那恶霸算帐如何?”
事到临头,彭大鱼又担忧道:“这样行吗?”公孙婷拉起他的手,翘着大指头表示可以放心。彭大鱼这才壮起胆子,与江永清夫妇押着两个家丁,向城郊的秦淮河而去。
五人乘船由水道出了金陵内城,却突然听见城外杀声震天。江永清见远方江面上多了一座浮桥,一队队宋军正冲过浮桥,杀奔南岸而来,不由惊叹道:“大哥好利索,竟然一天一夜便搭起了浮桥,实在是令人佩服。”
彭大鱼闻言吃惊道:“江兄弟是宋军派来的密探吗?”江永清摇头道:“我结义大哥乃宋军先锋,可他在与我结拜前,还只是个平头百姓。”彭大鱼赞叹道:“想不到江兄弟的朋友尽都是些大人物,真是让人羡慕。”
江永清与公孙婷相视一笑,随即道:“你和我不也是朋友么?”彭大鱼干笑了两下,腼腆道:“我这是沾了老爹的光,有幸认识你们这些大人物。”公孙婷比划道:“你错了,我们也是小老百姓,一文不名。”
几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闻名遐迩的秦淮河畔。这秦淮河乃是著名的烟花之地,即便是外面战火纷飞,这里依旧繁花似锦,热闹非凡。几人一路走来,但见河上花船相衔,画舫栉比,宛若一条五彩的长龙,逶迤长达数里。两岸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派歌舞升平。
浓妆艳抹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而且一个个妩媚动人。江永清虽穿着普通的长褂,可是那股超凡的气韵和清秀的长相,还是引来了无数的秋波,并时有人上前搭讪道:“哟!这么俊俏的公子,一看就非常人,怎能不赏风月呢!到小女子船上玩玩吧!好酒好菜,琴棋歌舞保管一样不少,而且还有让您心仪的妹子呢?呵呵!”
江永清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充耳未闻。而彭大鱼虽在金陵城里住了七八年,可却从没到过秦淮河畔,加之年过三十尚未娶妻,所以一看到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子,顿时心花怒放,面红耳臊起来。他忍不住偷偷地东顾西盼,大有美不胜收的感觉。又见那么多女子上来搭讪江永清,更是艳羡不已。
一行人来到秦淮河中段,胖家丁指着河心一艘高大的红船道:“尹老爷平日最爱到那艘‘春风渡’上取乐子,今日想来也不例外,神仙爷可以上船去找找看。”
江永清侧耳一听,发现那红船里传来莺莺歌舞声,极尽缠绵婉约,骇然正是风月名曲《**花》,不由感叹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花。”他想不到杜牧的这首《泊秦淮》,时隔两百多年后,居然再次应景。
“婷儿,你留下来照顾彭大哥,我上船去看看。”江永清转身嘱咐过妻子,然后在岸边红榜下摘了块铭牌,也不看是那个名妓的名字,随即轻轻抛入河中,然后双脚一蹬岸基,整个人便如灵猴般轻巧地弹射向河里,接着在那漂浮水面的铭牌上轻轻一点,便纵身上了红船。
江永清露出这么一手,立刻引来众多女子的爱慕叫好声。彭大鱼和两个家丁更是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十几丈的河面,他是怎么一下子就飞过去的。
登上红船后,江永清步入船舱一看,只见几名彪形大汉,正各自搂着个美女在调情,场面污秽不堪。众大汉见一个衣装朴素,面容清瘦的男子闯进来,不由一愣,心想着此人是怎么上船的。
那为首大汉起身指着江永清喝问道:“你这厮打那钻出来的?‘春风渡’已被咱伊老爷包了,实相的打那来滚哪去,也省得大爷们将你丢下河里喂王八。”其余大汉和妓女跟着一阵讥笑,全然不把江永清放在眼里。
江永清面色平静,双目游走一番后,正待问话,却听见内舱里的歌声嘎然而止,跟着传来女子惊叫声道:“老爷不要啊!小女子卖艺不卖身,求老爷高抬贵手,放了香儿吧!”跟着便传来男子的淫笑声。
只听一个猥琐的声音道:“嘿嘿!老爷我看上的女子,居然还有敢拒绝的。小娘子,你这么矜持,是不是怕老爷我不给银子呀?”一个狐媚的女子声接口道:“尹老爷,我就说这阿香不识抬举了吧!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摆臭架子,您甭搭理她,让阿采陪您共渡云雨之欢好了。”
那猥琐声音又道:“嘿!越是吃不到的葡萄,老爷我就越有性趣。像你这种骚娘们一抓一大把,谁稀罕来着。滚开,别妨碍老爷我办事。”接着又传来少女的尖叫声道:“不要啊尹老爷,求您放了我吧!”那狐媚的女子遂埋汰道:“男人就是贱骨头,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哼!老娘我还不伺候了呢!”
江永清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跟着向内舱走去。两名大汉见其不退反进,于是抡拳直捣而来。江永清意念一动,两名大汉的拳头立刻互击在对方鼻梁上,一时间鼻血飞溅,嗷嗷乱叫着退了下去。
“好小子,竟敢来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