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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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 第2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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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何志宇所想,熊天霸因未得心经全文,而是凭借揣摩和经验来修炼,多少有些不尽详实,且存在许多缪误的地方,一不小心便走火入了魔。此刻他的筋缩穴剧痛无比,印堂穴犹如针扎,膻中穴内气息紊乱,更似囚笼里发怒的猛虎,不住冲击着欲破体而出。

俗话说得好:“差之毫厘缪之千里。”何况是这等精奥的绝世神功。此刻,熊天霸正凭借其浑厚深湛的内力,全力压制体内紊乱的真气,即便知道有敌人进来,也容不得有丝毫分心。

何志宇心里盘算道:“爹和鸠摩净都走火入魔了,唯独我没有,看来是我只练了半招之故。这套武功实在太难,把心思全放在上面毫无意义。我不如待爹醒来说明想法,便出山去。”他无奈之下,只得坐下来静等熊天霸醒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熊天霸犹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终于长长吁了口气,得以神返太虚。何志宇扑上去关怀道:“爹,您感觉如何?”熊天霸抹着额头冷汗微笑道:“我已逆行打通任督二脉,神功算是初成了。”

何志宇欣喜道:“恭喜爹练成绝世神功,他日一统中原指日可待。”熊天霸却只是淡淡问道:“你有事吗?”何志宇只得如实道:“爹现今神功初成,想来已是心无旁骛。儿有些话一直不敢说,如今可以说出来了。”于是将天龙帮覆灭的始末详述了一遍,并说了当前的朝廷局势。

熊天霸沉思了片刻,说道:“幸好我对她有所防备,将一半宝藏藏在个隐秘的地方,尤梦盈未必能拿得到。咱爷俩此次出山,就用这批宝藏招兵买马,搅他个天翻地覆。”

何志宇道:“爹有此雄心壮志,做孩儿的一定会助您老完成心愿。如今新朝初立,局势未稳,爹要举大旗正是时机。孩儿愿为前锋,替爹爹打通门户,网络人才。”

熊天霸颔首道:“也好,那你就先下山去吧!等爹恢复了元气自会去找你。”何志宇躬身告别父亲,当即下山而去。孙大圣又悄悄跟上,随其一路往东南而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朝发夕至。江永清和公孙婷在湖州与王怀志分手后,又到杭州等地游玩了一番。这日,两人骑着黄鹤往西飞去,江永清忽道:“婷儿,咱们去黄山转转吧!”公孙婷不爱拿主意,便由了相公。

黄鹤飞行之快,可谓一日千里。而从杭州到黄山也不过两日的路程,两人一路赏花观月,于第三日清晨来到了黄山。江永清请黄鹤绕山飞行,一来可欣赏黄山日出的美景,二来便于寻找云鹤子的居所。

当黄鹤飞至始信峰右侧时,江永清忽见有奇石怪松组成一副奇特的景致,宛如几个头挽发髻的仙道在博弈。中间两人对坐着,便如对弈的棋手,两者面前一棵冠平如桌的古松,犹如平放的棋枰,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转过始信峰,来到了天都峰和莲花峰之间的玉瓶楼。此处峰峦雄秀,山道崎岖,奇松众多,具有“黄山胜处”之称。屏楼左有狮石,右有象石,两石形同门卫;前有迎客松,后有送客松,迎来送往,姿态喜人。这里也是观赏海云景观的最佳地方,天气晴朗时,可看到附近有“仙人飘海”、“羊子过江”、“金龟望月”、“松鼠跳天都”、“孔雀戏莲花”等奇岩巧石,真可谓迷人秀色,如画美景。

黄鹤不住攀高,江永清远远瞥见山岭上,一株形似云盖的奇松下站着位老道,其身旁有白鹤起舞弄影,加之此刻山峦间云蒸霞蔚,看上去宛如不出世的神仙。江永清知道那老道定是云鹤子,于是高声道:“晚辈江永清携妻冒昧打扰,还望老前辈不吝赐见。”

云鹤子一阵朗笑,抚须道:“晨光初现,贫道尚在定中,便闻窗外鹤儿欢叫,此乃十年未遇之事,心知必有贵客临门,于是便在此处相候。却未料到竟是小友驾临,原该山门相迎,方不失礼数,还请贤伉俪多多包涵。”

江永清忙回道:“想我江永清一个后生小辈,无德无名,老前辈即肯赐见,已是莫大荣幸,还怎敢劳前辈仙驾相迎。”随着话声,黄鹤已飞临奇松之旁。江永清携妻飘然落地,跪拜在云鹤子身前。

那黄鹤遇到同类好不欢喜,瞅准一只漂亮的白鹤便昂首展开了舞步,大献起殷情来。那白鹤哪里见过如此壮硕的同类,先是有些惊惧,而后见其殷勤献舞,忽又羞答答地跟着舞动起来。

云鹤子一挥肥大的袖袍,轻轻挽起二人,慈眉善目道:“贫道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年,今日总算把小友给盼来了。”说时瞟了一眼公孙婷,发现不是见过的唐宓,不觉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错愕间便又笑道:“少夫人气质高雅,眉目清秀,小友果然好福分呐!”

第三十八章 世事无常 第三节

江永清忙介绍道:“拙荆公孙氏,老泰山便是已故的公孙盟主。”云鹤子颔首道:“公孙伯一生侠义,非浪得虚名之辈,看得出少夫人颇有乃父风范,与小友到是般配。”公孙婷早听江永清说过云鹤子乃神仙般的人物,一见果然仙风道骨,超然物外,于是忙裣衽行礼。

云鹤子摆手笑道:“小夫人不必拘礼,快快请起。”公孙婷起身比划了一番,江永清解释道:“拙荆说老前辈真象三清观里的太上老君,能得一睹仙颜,实是生平之幸。”

云鹤子哈哈一笑道:“贫道乃清净无为之辈,岂敢与古圣先贤相提并论。”他说着以拂尘一指天地,又道:“别看这天大地大,其实人心最大。世人终其一生,总想要打破宿命,而那些无休无止的烦恼,便是由此而来。”

江永清道:“老前辈见识高远,晚辈受教了。”云鹤子笑道:“随口而言,谈不上什么见识。寒舍已沏好热茶,咱们何不坐下来慢慢聊。”江永清回头对黄鹤道:“鹤兄,你跟同伴慢慢耍,我去老前辈处坐坐。”黄鹤正跟那小白鹤亲热着,闻言只怪叫了两声,便和白鹤冲入云霄不见了踪影。

云鹤子笑道:“你这只黄鹤个头不小,脾气却像个孩子。”江永清笑道:“这位鹤兄也不知活了多少岁,脾气却是越老越大,咱们可是管不了。”三人一阵大笑,随即联袂而去。

云鹤子居住的松亭不过两间茅舍,十分简陋。门前有株苍劲古松,松下有块宛如磨盘大小的灰白石头,石面凿刻着一副纵横各十九路的棋盘,石桌旁另有两块整齐的石凳,已坐得生黑。云鹤子请江永清夫妇就坐,自回茅屋提来一壶热茶,给二人沏上。但闻清香四溢,风吹不散。云鹤子含笑道:“山野粗人,也没什么好招待贵客的。唯独这壶中香茗有些名堂,两位一品便知。”

江永清想起在金陵时曾听莫信提起过“凤还巢”的事,于是问道:“此茶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凤还巢’不成?”

云鹤子吃惊道:“你何以知道?”江永清于是说起金陵之事,云鹤子听后道:“虽有些言过其实,却也大致不假。”于是又讲述了一段故事。

原来在二十年前的一天,山下县城中的乌员外携儿女前来游山,行至贫道舍外,正感口渴难耐,闻得茶香,便好言讨了碗吃。他吃后赞不绝口,便细问贫道此茶来历。贫道见其谈吐风雅,面目亲善,于是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此茶来历,岂料却由此生出千古憾事来。原来这乌员外乃皖南富商,他深知此茶稀有,能赚大钱,便起了觊觎之心,于是趁贫道外出云游之际,带人前来掘了茶树。可他不知人挪活,树挪死的道理,将茶树胡乱栽到家中后院,结果不到一年光景,茶树便枯死。只可惜这极品雀舌,从此绝了种。

江永清听罢悲愤道:“这等奸商忒也可恶,为了一己之私,却毁了绝世宝树,若让晚辈遇上,非好好惩治一番不可。”云鹤子叹息道:“宝树已毁,你即便杀了他又有何用?也可见这世上原本不知有多少美好的事物,都叫那庸碌之辈给毁了。要说天下憾事,莫过于此。”

江永清感慨道:“毁吧!毁吧!待到毁无可毁,便是自亡时。”云鹤子哈哈一笑,抚髯道:“不说这烦心事,咱们趁热吃茶。”公孙婷感到气氛郁闷,便甜甜一笑,端碗咂了口茶,但觉满口芬芳,回味无穷,忍不住一口气吃光了碗中茶。江永清跟着吃了一口,不住交口称赞。

云鹤子道:“贫道此处尚有十来斤,贤伉俪若是喜欢,只管拿去。”江永清感动道:“老前辈乃世外高人,在世神仙,却待我等后生晚辈如此盛情,实在令我夫妇愧不敢当。”云鹤子笑道:“贫道相人,只论其心,不论其人。小友年纪虽轻,却豁达坦荡,虚怀若谷,正可引为贫道知己。”

江永清谦虚了几句,随后说道:“晚辈困于深谷时,因身中奇毒,每逢发作便痛入骨髓,迫于无奈练起了控念术,却在无意间创练出一套剑法,想耍出来请老前辈指教。”云鹤子颔首道:“你耍耍我看。”江永清于是将“禽兽神功”演练了一遍,耍到高潮处,风云也为之色动。

云鹤子拈须笑道:“法无定法,自然博大。小友能在苦难中将心念与乐理相融,创出这等罕见的功法,委实难能可贵。只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这剑法极耗心力,不能持久,非到生死存亡之际,切忌使用……”

江永清听得频频点头,云鹤子又道:“剑能镇妖邪,壮胆识,显风流。故而世人皆以之为傲,仗其行走江湖。但只要你手中有剑,心中亦会有剑,由此便成依赖,无论多高明的剑术都将有迹可寻。只有当你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时……”说着隔空招来一根枯枝,轻轻一弹,那枯枝不紧不慢,正好穿过一片枯黄的落叶。他接着又信手捻起一片败叶,挥手飞出,将先前那根尚未落地的枯枝切断,随后抚髯大笑道:“以小友的能力,相信不难做到。”

江永清闻言茅舍顿开,不由喃喃道:“前辈是要晚辈心中不存有剑,无剑即无戾气,亦无痕迹。敌不见矛不知我利所在,不觉气不知我心存何想,如此我便立于可进可退的不败境地。其实,剑又无处不在,无往不利。妙,实在是妙啊!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云鹤子目露赞许,含笑不语。三人一路闲谈,不知不觉已近午时。云鹤子要去烧饭,公孙婷主动请缨去了。云鹤子见公孙婷走远了,方皱眉问江永清道:“唐姑娘怎么没跟小友在一起?”江永清于是将自己与唐宓和公孙婷之间的感情纠葛,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云鹤子听完深锁眉头,迟疑道:“有一事却不知该不该让你知晓。”江永清诚然道:“老前辈但说无妨,若是晚辈做错了事,自当向事主请罪。”云鹤子叹道:“贫道便是担心你生性耿直,由此自责,终究毁了一生。”

江永清见云鹤子说得凝重,心头一紧,忙问道:“却不知前辈想说何事,看看晚辈是否承受得起。”云鹤子看着江永清,心里琢磨道:“别人不敢说,但此子应该能排除万难。”于是将唐宓如何献身救江永清一节说了。江永清闻言吃惊不小,一时眉头深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云鹤子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为难?”江永清点了点头,黯然道:“人世间最难分解的,莫过于一个‘情’字。”云鹤子抚着白眉,沉默了片刻方道:“你我所知的‘道’,并非天地间的唯一,既非唯一,便有对错。既然接受是错,拒绝也是错,你又何苦执着其间,而坏了本性呢?”他说着一指左首那间茅屋道:“贫道此松亭,分阴阳两间。你可先入左面‘阴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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