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蓉惊愕之余,剑尖一转,往身后扫去,黑影早已躲开,但没有逃离,始终保持在她剑尖触及不到的周身,无论她使出什么剑招,都没能伤及他分毫,连衣角都触及不到。
她不信,使出一招声东击西,看似攻击他的腰际,实则目标是他的蒙面布巾,弄得不准,划花对方的脸都有可能。
然而她没料到,使出这一招对方竞也躲过,不过也因此迫使对方露出了防守不及的破绽,她赶紧趁势往他弱点攻去,本以为可因此擒住贼人,谁知这竟是对方诱她上前的陷阱,原来对方也学她使出了声东击西的伎俩。
她执剑的手被打掉,手腕落入对方强悍有力的五指锁扣,一使劲,她的手臂被扭到背后,对方从身后牢牢箝制住她。
一场激战,陷入了僵局。
她输了吗?不,她不认为,虽然她一只胳臂被扭到背后,并被对方牢牢扣住脉门,腰际也在对方手臂的紧箍下动弹不得,可说身陷于下风处,但起码她并未完全失利,因为她另外那只没被箝制的纤手,正握著一把锋利的匕首,顶住对方的喉头。
月夜下,那张蒙面的脸只露出一对炯然黑眸,两人身处所在位于府邸的偏院,月光被重檐亭阁给遮住大半,晚上照明的灯火也被树林给掩盖,她这才发现对方是故意引她到这里,好让其他侍卫家仆不易察觉到,
他想杀她吗?似乎不像,她感受不到杀气,既然他不想杀她,那么他意欲为何?
“公主殿下可知,适才在下的面孔上差点留下公主的‘剑迹'。”
“是吗,可惜本公主慢了一步。”
“公主这么想在我脸上作画?”
“来者是客,尤其是不速之客,本公主正想画一幅牡丹花给阁下做为见面礼呢。”
虽看不见对方的真面目,她却感受到自己这番话引出对方无声的笑意。
“公主盛情,在下备感荣幸。”
这一番嘲讽,却被对方喻为盛情,她说这些话可不是为了愉悦他。“你来行刺本公主?”
“若我存心对公主不利,公主现在不可能完好如初。”
呵,好大的口气!“如果我没弄错,你好像也没占多少便宜,因为我的刀子正抵在你的脖子上。”她含笑的美眸里有著得意。
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她临危不乱的花容月貌,欣赏的笑意逸出眼角。
“那么这样如何?”才说完,他神鬼莫测地扣住她的手腕,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将她反转过身,与自己面对面地贴著。
她来不及反应,不,是根本没看清楚他出手的招式,等她回神时,发现两手都被他牢牢箝制在身后。
不过一招,她就完全落居下风。
李云蓉惊于他的身手,并死命想扳回胜算,但无论她如何使力,就是无法挣开铁箝般的臂膀。
“现在公主相信在下的话了吧。”
她抬高下巴高傲地瞪著他,倔强地不肯服输。“既然不是刺客,那就是来盗珠宝的偷儿了。”
月光下,怀中人儿的怒目,只是让一张花颜显得更加灵动冶艳,那瞪视的眸光,将她不屈的个性完全显现,她越是怒目娇斥,越发显现出她不同于一般胭脂俗粉的风采。
她不让须眉的美,让鹰眸泛起一抹深奥难测的炯光。“公主府上的确金银珠宝众多,但在下对钱财没兴趣。”
没兴趣?既非刺客,又不偷财,那他暖的是什么?
在这皎月遮蔽,树影围绕的暗处里,她被困在他臂膀下动弹不得,形成这种暧昧的姿态,令她警觉心大起,难道他图的是……
李云蓉全身紧绷,呼吸禁不住加快,整个人敏感了起来,对方的手臂,圈住她软柔纤细的腰,他的胸膛紧贴住她的背,而适才因为紧急,她身上只用一件夜晚御凉的宫锦披风将自己包住,里头可是什么都没穿。
他的手掌箝制著她的细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他的体温,而他男性硬朗结实的胸膛,经由她的背传来的触感,教她不由得惊慌失措。
莫非这采花贼夜闯公主府,是想染指她——一国的公主。
“大胆狂徒,你要是敢动本公主一根毫毛,就是死,我也饶你不得。”
赫啸风顿住,不明白为何她突然如此激动,审视她羞愤的神情后,突然明白,原来她是以为他想对她……
他会在言语上与她斗嘴,但并不会对她有任何逾越的行为,适才的一切只是想引她来此,然而几番对阵下来,她柔美的身段,使著不让须眉的剑术,横剑扫过之处,残花飞舞,落叶满天,在纷飞的花雨叶落中的她,美如女神,加上她一袭单薄的外衣,每每在打斗飞舞中,曼妙的身段若隐若现,总令他为之屏息,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不过,若是真让她误会自己是采花贼,他可不愿。
“公主稍安勿躁,在下不放开公主,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占我便宜还敢说不得已,那我也不得已必须插你两刀行不行?”
他差点被她的话给逗得失笑,但立即地,敏锐的耳力让他率先嗅到了危险。
李云蓉的耳力和敏锐度并没有他好,不知危险将近,见他并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气羞地张口命令。“快放开我,不然——唔!”
她的唇办猛地被大掌捣住,下一秒,她的人被他强壮的身子压在草坪上,两具身子就这么贴合在一起,没有距离。
一开始,她只想搞清楚对方的身分,而现在,她很确定自己非宰了这个恶徒不可!
赫啸风凝聚耳力,感受到风里夹带著杀气,知道“那些人”正往这儿找来了,当他正全神贯注时,冷敛的眼蓦地闪过惊异,瞪著身下的她。
一把匕首已然刺进他的肉里,是她的杰作。
李云蓉恨不得杀了他,当他的大手捣住她的嘴巴时,明白这是他打算玷污她的前兆,所以她为了自保,当下奋力用防身的匕首刺进他胸口,却没想到这男人身子像铁打似的坚硬,刀子刺在他身上,仿佛被蚊子叮咬一般不在意,硬是用他的身体压著她。
她想抵抗,却发现该死的他力量大得惊人,让她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她羞愤难当,从未想过会被一名陌生的男子给如此轻薄,她不要!这世上唯一可以轻薄她的只有——只有——没来由地脑海浮现赫啸风的面孔,在这种时候,她脑子竞充满了他,一股不明所以的炙热在烫著她的心口。
是的,除了赫啸风,她不愿其他男人碰她。
“五八亏松粗,害不佛开偶,小一偶哇哩淫,多哩梭,阴哩的XX——”
赫啸风拧眉,让他皱眉头的不是刺进肉里的刀子,而是她一张被捣住还依然骂个不停的嘴巴,虽然咬字不清,但还是听得出她骂的是——“王八龟孙子!再不放开我,小心我挖你眼,剁你手,阉你的XX”。
挖他眼,剁他手,他都还可以接受,但是连男人的那话儿都毫不避讳地讲出来,就太令人汗颜了。
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口不择言?何况她还是公主哩!
敌人越来越近,这样下去,他们的行迹一定会被发现。
他叹了口气,在她耳旁,恢复原本的声音,用著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量说道:“算我服了你了,公主,能不能给卑职一个面子,请凤嘴暂时关闭一下。”
身下的人儿一震,停止了谩骂,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著他。
“赫啸风?”
“正是卑职。”
“你——”
“嘘。”他示意她别出声。
没多久,石砖上传来数个脚步声,有人来了,且听得出来人特意隐藏行迹。
在这云层遮蔽的夜晚,故意运功放轻脚步,身形鬼祟,必然是不怀好意。
来人有三名,在他们所处的树丛前停下,低语清楚地传来。
“人呢?”
“适才明明看到那蛮公主往这儿跑,怎么不见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我的确见到她追随一个黑影而去,”
“说好由我们下手,是谁抢先行动?”
“不该是我们的人,若是,不可能不先知会一声。”
“这就怪了,不是我们的人,那会是谁?”
其中一名男子嘿嘿笑道:“那蛮公主平日爱打抱不平,得罪的人岂止咱们主子,我看搞不好是她的仇家也选在今夜找上门。”
“若是如此可就便宜了咱们,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跟娘娘交差了。”
听到此,李云蓉暗暗吃惊,原本以为是府里的侍卫来寻她,谁知会听到这么一段话。
这声音很陌生,她并不识得,也非府里的人,对方称她蛮公主,一听语气即知与她不对盘。
原来他是来救她的……
她照他的话乖乖地躺著,内心惊讶的同时,身子也在微微发热著,因为在他的怀抱下,感受到他的气息像一层网包围著她,她的发丝、她寸缕单薄的身子,都沾上他强劲神秘的气味……
明明处在危险之中,她却一点也不在意,注意力反而全在这个“压著她”的男人身上,见到自己的匕首还插在他肉里时,心生呵疼和歉意,想到他冒死前来救自己,她却插人家一刀,便万分地愧疚,同时也有著深深的感动。
她一手悄悄地抚上他的蒙面布巾,轻轻拉下,这个动作引得原本专注于前方动静的他,低下脸望向她。
在黑暗中,两双眸子如夜空中的星子,相对而视。
仿佛有种魔力牵引著,他们如此地亲密,鼻息吹拂著彼此的肌肤,连心跳都是连在一起的,以星空为幕,草地为席,两个互相吸引的男女,时光停驻在视线交缠的这一刻。
他突生一股想吻她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不行,她是娇贵的公主,他则是行事光明磊落的武人,绝不能亵渎,但他越是忍,欲望反而越强,并尴尬地发现下半身某个“部分”不太听话。
他闭上眼,深深做一个吐纳,好舒缓一下该死的欲望,然而当他才刚刚用理智克服情欲时,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贴上他的唇。
他浑身一震,诧然地睁开眼,赫然发现那又软又热的东西是她的嘴唇,她竟然主动亲了他。
啵——了他嘴唇一记后,李云蓉自己也很不好意思。
偷亲他是一时心血来潮,谁敦他对她英雄救美,又用他雄壮迷人的身子压著她,让她一时意乱情迷,才会情不自禁。
她害羞地盯著上头那两只眼儿,而那两只眼儿也熠熠地盯著她。
为什么他都没反应?是太讶异了?还是被她大胆的行径给吓到?这不能怪她喔,都是月亮惹的祸,要怪就怪月色太美,他太帅,而她太忍不住。
其中一名黑衣人道:“找不到公主,咱们快走,免得被侍卫发现。”
三名夜行者速速离去,赫啸风才猛然回神,他跃起身,一手握著刀柄,就这么将入肉三寸的匕首拔出来,而他的样子却好似不痛不痒,仿佛这点小伤、流的这点血不足以介怀。
他抹去刀上的血迹后交还给她,打算追捕黑衣人去。
“别去!”她喊。
他顿了下,回头向她拱手禀报。“请公主在此等待,卑职去缉捕刺客。”
“我说你——别走!”她跺了下脚,没好气地红著睑。
“公主?”他不解地望著她。“若让刺客跑了,就无法查出幕后主使人。”
“无所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才刚主动亲了他呀,他怎能不表示一下,就这么跑了。
若他一跑,他俩之间的暧昧又不知等到何